《爱我到时间尽头》钓鱼台的肉肉一自在主儿

77、第77章，绕

　　可是她并不打算用他试错。苏曜该庆幸还是失落？

　　不管怎样，苏曜还是每天一盘儿川菜，有时酸甜口，有时酸辣口，有时叫荔枝味，有时叫麻辣味，味型多到他数不过来也记得不大清晰，他发现，川菜不全是辣的，估计辣的占不了一半最多三分之一，但提起川菜人们脑子里就一个“辣”。每次舌尖转动那些香型，他都想，那个女孩也如此，他对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倔，哎呦真像茅坑里的石头，一定有人说她这个石头又臭又硬，可苏曜不啊，苏曜觉得她是辣椒，蹿起来就辣到你脑袋顶，不小心气儿不顺还能呛你个七荤八素。可她也不全这样儿，太多面目，那么，不能说她是辣椒，应该说辣椒是她。因为稳稳当当坐那儿，她乖得像一杯白开水，偶尔甜得发腻，有时冷得像猫。

　　辣椒是她，白开水是她，糖果是她，猫是她。生活中所看所思所想都是她，只是眼前没有她。苏曜很忙，吃饭比撒尿时间还短，睡觉比接电话时间还短，微笑比焰火还短，在这些短得不给自己思考的瞬间里，突然，他想到，她所说的试错，只局限在她的所认定的生活圈，就像打猎，拎起枪，瞄准哪个全凭心情，她试错范围也都在自己可控范围内。

　　这个胆小鬼。或许她真如自己所说，抽纸牌一样扔掉一个个曾倒追、表白、试错的男人，然后坦荡地忘掉他们，而自己这个一而再邀她共谈恋爱的人被一再拒绝……是因为有那么点儿与众不同？

　　苏曜抓挠自己头发，黑丝绸的光滑变得横七竖八。嘲笑自己这样自作多情。

　　罗青烟日复一日闲散，不过孤单日子里，她偶尔被见着羞答答手机按耳朵上听着谁讲电话，她一直是孤单的，只是她并不急于摆脱。看着校园里一只嘴巴曾受过伤的喜鹊，喜鹊的喙更像是受伤所以少了一块，但是胆子特别大。罗青烟蹲在土坑旁看书时，偶尔喂它一口枣糕，它偶尔吃，有时不吃，简直胆大，有一次，罗青烟就眼见着它扑楞楞挥舞着翅膀落在了一位同校女生的头上。女生好尴尬，摇了摇头，喜鹊个赖皮鸟，居然跟着晃了晃，站稳脚爪继续按着人家女生的脑袋顶瞪着小眼儿眨眼睛。

　　罗青烟很不厚道就笑了。那女生看喜鹊实在不挪窝，只能自个儿抬手拍喜鹊屁股，丫才飞走，还没飞远，就近落在地上，跟领导视察似的，翅膀一收，叠在后背，细腿儿正儿八经迈着四方步，昂首挺胸在青烟与那女生之间踱步。

　　女生对视罗青烟一眼，不好意思笑笑，继续埋首自己的书本中。罗青烟闲啊，她是混混儿，混混儿最爱斗蛐蛐儿逗鸟儿了。罗青烟拿出自己随身带的零食儿，掰了口枣糕，从远到近，从喜鹊跟前，扔到自己跟前，喜鹊果然吃了一个又一个，走到她跟前，罗青烟摸摸它小脑瓜，它也不惧，也不跑，罗青烟大胆了，随手捡起地上的槐树枯枝，敲鸟脑袋，“你这笨啊，万一我是坏人把你给炖了呢？没几两肉，真不把自己当盘儿菜？啊？还是你已经胆大包天当自己是领导了？啊？领导？”罗青烟觉得有趣儿，想起牛群的相声，“领导，冒号，领导，猫蒿。嘻嘻。”后来，青烟就叫它领导了。

　　再一天，罗青烟买了学校小卖部的披萨卷儿，长长一个透明塑料纸袋，侧边粘连封口打开，自己尝了尝，很脆，略硬。应该掰成很小的颗粒，不然领导估计吃不下去。这么着想，罗青烟就走向了挖得沟沟壑壑的学校后院，比战壕窄，比战壕浅，这是用作什么的，罗青烟想了一想，不懂，也就抛之脑后。柳枝掩映后，罗青烟听见“去！”跟着就是扑扑楞楞拍动翅膀声。快步过去，一个戴眼镜寡脸瘦男生正拿了石头向喜鹊投去。

　　罗青烟皱眉，它在那儿碍着你了！却看男生果真搬着书在用功。要用功回班里啊，在外面又嫌鸟儿打扰你，殊不知你才是这个地方的打扰者。

　　好在领导被撵，只是飞远了些，没有受伤，也没有受惊吓的迹象。果然是领导。罗青烟叫小鸡一儿样小舌头嘚儿嘚儿嘚儿叫鸟儿，鸟儿从柳树上落下来，惊动了树上一些黄叶，飘飘摇摇跟着领导落地。秋风起，柳树荡啊荡，如美人洗了长发，在半空中悠悠荡荡甩满发水湿。不过秋了，是个头发花败风情不减的美人。而这风情下的柳树阴影里，青烟与世隔绝般投喂她的领导。

　　“它居然不怕你。”

　　罗青烟被突然的声音吓到，悄悄按在心口，心里怪别人走路无声没礼貌，一抬头竟是那掷石头的男生。男生一副打算聊天的样子。

　　领导吃了几口没太大胃口，罗青烟虚应都懒得，但还是微笑一下，点头转身离开。领导飞上枝头，瞅瞅她，扑楞楞飞远。

　　快步，几乎是跑的，罗青烟向前，孤单，落寞，想念，无名的悲伤时，罗青烟都喜欢抱住一棵，风大时，她抱着树腰身跟着风摇舞摆，好奇妙的感觉。树啊树，树啊树，可知我想什么想哪个？她都全全抱在怀中，耳朵贴着树腰，把自己的力量全部放去，全全全全依靠它。它给她平静的心，有时睁开眼，她会看见过往同学诧异的眼神，也就笑笑，并不解释。

　　现在，她走着跑着是因为，蹲地上时间长了，又急于离开，猛地起身，血液供不上来，她又眼黑了。在昏倒之前，必须抱住一棵树。小跑着，歪进树怀里。

　　苏曜想起王祖贤的蛇身，也是那么飘飘摇摇，随时妖娆着你防不胜防的抵抗。此刻，她就是绕上他心的蛇身，他就是倚抱的树，被她妖魅着不能推挡。

　　有一绺长发自耳后擦落，抚眉触面探向唇边，在风中凌乱，她的容颜在那后面隐隐现现。罗青烟眼微合，头中晕眩，黑暗，地面翻转。怒怒地，扒下在她脸上造次的手。

　　苏曜忍了又忍，没有嘶一声，可却真是疼着，因为这丫头闭着眼睛也能准确掰着他手指头，大拇哥都快被她掰折。惩罚似的，她本是倚在树上，被他狠狠薅下来箍在自己这里。

　　她的愤怒，他看在眼里，可是随着黑暗散去，青烟怒目中看清眼前人，除了惊诧，怒意早就散不见，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