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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许安泠 ...

  •   客栈后院,夜已至深。二贵提着灯笼在前边领路。许安泠抱着凌谷雨,凌权则在后边跟着。来到后门外,小巷里已无行人,却不见马车。
      “哎呀!那小兔崽子怎么还没到?!”
      凌权一看,急了。二贵赶紧安慰道:
      “权管家,别急,别急,您听?”
      说时迟那时快,一串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至。一辆黝黑的马车行至门前停下。马车上一十来岁的小书童,利索的跳下车。掀开车帘的霎那,一股暖气涌出。车棚内早已铺好被褥,上头放着个暖壶暖着被子。凌书爬进车内,把暖壶移到一边。只见许安泠在中间撑着,凌书和凌权,一头一尾,三人合力终把昏睡的凌谷雨抬上了车。凌权给凌谷雨盖上被子安顿好后下车,便是给许安泠深深地一鞠躬,作揖道:
      “这回多谢许公子,老奴在此代小公子给您赔罪了。”
      “哪里,哪里。今夜也是与贵公子相谈甚欢,劝了不少酒,实乃许某的错。”
      凌权一听,赶紧摇头道:
      “小公子向来贪杯,酒量浅。今晚还害得许公子输了这灯谜赛,老奴实在过意不去。今晚之事,老奴定代小公子赔罪,定会补偿许公子的。”
      许安泠内心不禁翻了个白眼,补偿?要如何补偿这世间难得一见的极品银清茶?
      “哈!许某心领了。夜已深,赶紧回去罢。”
      “诶,好,好!”
      凌书早已把车帘子放下,用一长凳压好,以防冷风吹进车内。而凌权一边不停的道谢,一边于凌书坐上了长凳,驾车远去。
      看着消失在夜色里的马车,许安泠叹了口气。二贵在一旁试探性的问道:
      “许公子,您是要回大堂?还是……”
      许安泠转身便回了后院,二贵也赶紧关门跟上。到了下榻的小院前,许安泠想了下,也罢,现在想必胜负已分,回去也无意义。
      “不了,今天累了,吾还是回屋歇息了吧。”
      “诶!小的给您备盆热水,您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
      “嗯!也好,把盆直接搬到屋内吧。”
      “诶!”
      二贵应了声便转身去准备了。

      一夜无事,也许真是累了,许安泠安睡至太阳高照。直到小二来敲门,方醒来。
      “公子,许公子,您醒了么?”
      “嗯…何事?”
      “没事,太阳都升得老高了,没见您出来。所以掌柜令小的过来看看,顺便把早膳也给您送过来了!”
      “哦,进来吧!”
      几名小二陆续把早膳摆上了桌,洗脸盆里也打满了热水。许安泠坐于内屋塌上,身上只着了件月白长儒。之前说话的便是昨晚的那个二贵。
      “许公子,这是您昨晚令小的拿去清洗的衣衫。已经烘干,小的就放在案几上了。”
      “嗯!现在是何时?”
      “现在是已时刚过一刻。”
      “嗯,知道了。”
      “那无事,小的就此退下,不打扰您用膳了。”
      说罢,二贵等人便退了出去。
      “哦,对了,还有一事,等会许公子您用完早膳,还请您移驾大堂,那有人在等您。”
      “哦?!何人?”
      “嘿嘿嘿,公子您去了便知!”
      “……嗯,好吧。汝等去忙吧。”
      二贵等人把门堰上,便各自忙去了。许安泠伸展了下筋骨,从里屋出来。今天已不早,还有正事要办。这回来清河镇的目的可不能有失。想罢,许安泠赶紧洗漱用膳后便出了门。
      远远方掌柜就看到许安泠朝大堂走过来。手头上的事情丢给堂内伙计,就赶忙迎上前去。
      “啊哟,许公子,昨晚睡得可好?”
      “一觉至天明啊。”
      “嚯嚯嚯嚯,那就好,那就好。昨晚凌公子那一闹,在下还担心……”
      “哦,说到这事,许某有些好奇,昨晚是奖落谁家?”
      “当然是姚老前辈了,姚老他德高望重,跨过的桥都比我等走过的路还多。当然,要不是凌公子那一闹,这头筹也指不定花落谁家呢,可惜了,可惜。”
      “哈!也罢,得不得还看个缘分,无缘莫强求。”
      “哎呦,许公子如此豁达,老天爷怎会不眷顾您呢?”
      说着,这方掌柜一张老脸早笑开了花。把许安泠领到了二层一雅间前。敲了敲门,便直接推门而入。
      “嗯?”
      “许公子,您请,柳青姑娘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说罢,便告辞关门退下了。独留许柳二人在内。
      “见过许公子,小女子柳青,昨晚跟随姐姐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柳青福了福身,便上前给许安泠倒了杯茶。许安泠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桌子前。
      “哈,是两面,许某初到贵镇时,与二位姑娘擦身而过。”
      “呵呵呵,公子真是好记性。”
      柳青以帕轻遮娇笑道:
      “ 柳青也不矫情了,今日前来,其实是我家姐姐想见公子一面。”
      “哦?!是醉香楼的情纤姑娘?”
      “正是姐姐。”
      柳青细观着眼前这位,玉面俊眉,明眸皓齿,俊逸非凡。柳青不得不承认,当初与许安泠擦身而过时的那一回眸,便以芳心暗许。只是她也知道自己什么身份,怎高攀得了。只希望姐姐能有一丝机会,做得个待妾,便以心满意足。
      见许安泠未之声,似有所思。生怕许安泠心有顾忌而不来,她不好交代,便又急切道:
      “唉,醉香楼虽是个买欢卖笑之所,但占地皆也不小。后院相连的几家,外人只道是寻常人家,并不知是楼内几位头牌姐姐的香闺。”
      “哈,姑娘多虑了。男人进出烟花之地并无稀奇。只是许某还有他事待办。这……”
      “哦,公子您放心,姐姐有吩咐,只要您有空能赏个脸,姐姐闺门便夜夜为公子而开。”
      许安泠双目微闪,逐叹了口气。
      “唉,也罢,这也是一种缘分,待许某得空寻个时间便随缘而至。到时便叨扰了。”
      柳青一听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岂敢,岂敢!许公子您能赏脸,是姐姐的福分。柳青在此谢过公子了。”
      得到答复,柳青便满心欢喜的告辞而去。室内只留下许安泠一人。这间雅室便是许安泠初到之时所落坐的那间。只是当时天色已晚,并未好好欣赏这清河镇。许安泠来到窗边四处瞭望。这清河街还是清河街,只是与昨晚的繁华相比,显得冷清不少,街上行人稀稀拉拉没几个。多半都已下田间耕作去了。镇内多是平瓦房,高楼极少。除了这万福客栈就是离这不远处的醉香楼。红墙碧瓦,在一片平房之内显得极为唐突。这时传来敲门声,许安泠也未回身,远眺着那座银清峰。
      “进来。”
      吱吖一声,推门而进的是位年过半百之人。小二在后把门合上便已离去。
      “老奴见过许公子。”
      一听这话,许安泠回身一看。这不是昨晚凌家的那个管事,凌权么?
      “您老是凌家管事?!”
      “正是,老奴凌权。昨晚幸得公子援手,今日特来道谢。”
      “呵,举手之劳而已。不知贵府凌公子,可安好?”
      “多谢公子关心,小少爷今早已醒来,喝了些醒酒汤后,逐又睡过去了。老奴尚未请教公子名讳。”
      许安泠内心莞尔,这大户人家,还是比较小心谨慎。这凌权表面上看是恭敬有加,感谢之意溢于言表。实则警惕异常,试探之心明显。
      “哎呀,昨晚忙乱,也忘了自我介绍,失礼,失礼。鄙人姓许,名焱,字安泠,西川人士。”
      “岂敢,岂敢。听闻西川琉阳城礼部尚书许大人,乃是先皇亲封‘一国之典范’。受世人所崇敬。老爷也一直心生向往,总念叨着。”
      “呵呵,那是家父。承蒙先皇恩宠,自字‘国典’以敬先皇。受世人崇敬实乃不敢当已。”
      “喔,嚯嚯嚯!原来是礼部尚书许大人的公子。失敬,失敬。老奴只得以听闻许大人有一独子,四岁能写诗,五岁能成文,才智过人啊!没想到今日有幸得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老奴有眼无珠,还请许公子见谅。”
      “那里,凌管家赞谬了。”
      凌权从怀里取出一锦盒,恭敬地双手呈上。
      “听闻许公子对茶有几分兴趣。凌家虽只是一介商贾起家,这茶叶亦有所涉及。这是凌家的一点心意,还请许公子笑纳。”
      说罢,凌权便将锦盒打开,顿时一股奇淡的幽香飘出。再观盒内,乃是一片片卷曲的茶叶,好似一只只如来手,碧绿油亮。
      “这是……”
      “今年头茶——佛手翠”
      “这…如此厚礼,许某岂敢受之。”
      “这只是凌家的一点心意,也是为昨晚之事的一点补偿。还请公子莫嫌弃。”
      “唉,即使如此,那许某便收下了。”
      “呵呵呵,另外,这是凌家在这清河镇别院的路观图。也还请许公子闲暇之余移驾寒舍。小少爷要亲自为许公子设宴款待,聊表歉意。”
      “哈,怎敢如此劳烦。鄙人与凌公子却是相谈甚欢,设宴就不必了,如有缘,许某定会登门拜访,与凌贤弟对饮长叙。”
      凌权正为自家小少爷攀上许家这层关系而暗暗高兴,乍一听到‘对饮长叙’,脸色变了数变。许安泠这才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失言,赶紧致歉。
      “呃……是饮茶,饮茶。”
      这一听,凌权脸色才得以好转。逐笑道:
      “那老奴就此告辞,回去复命。”
      “让许某送权管家一程。”
      “岂敢劳烦。”
      “无妨,其实许某正有事外出。不如一同下楼。请!”
      “哦,那许公子,您先请!”
      两人一前一后下到了一层大堂。权管家客套了几句,就此告辞出了客栈。方掌柜见此,忙上前搭话
      “许公子是要出去?”
      “正是,听闻银清峰上有一道观。景致优美至极,不知方掌柜可否安排辆马车?鄙人想去游览一番。”
      “哎呦!在下这就令人去给您备车,公子您稍等片刻。”
      听着方掌柜口沫横飞地描述那银清峰上的景色,许安泠开始倍感头疼起来。还好,小二动作快,一下子就备好了车。告谢了方掌柜之后,乘着马车往银清峰而去。
      在许安泠走后半个多时辰,从客栈二层走下了两人。一老一少,走在前边的是一老者,便是昨晚的姚老,后边跟随之人,自然是其独孙姚天赐了。方掌柜一见二人,赶紧上前巴结。
      “哎呦,姚老,姚公子!”
      “呵呵呵,方掌柜啊!这茶真是好茶,好茶啊!世间难得几回有。只可惜,只得一壶。”
      “哎呦,姚老,瞧您说的,这一壶可就天下难求了。”
      方掌柜逐又压低声音道:
      “就这一壶,皇上都无这口福啊!”
      “哈哈哈哈,那是,那是!”
      “如若今后哪时,你们万东家再以这银清茶作筹时,记得之会老夫一声,老夫必定捧场。”
      “那是当然的,没了您老的出席,这元宵灯谜赛可就乏味之极了。”
      “哈哈哈哈!好,好!”
      这时,一青年走过来,对着姚老一个抱拳。
      “禀门主,少主。马车已在后门备好。”
      姚老拜了拜手,让其退下。
      “知道了,尔等在那候着。”
      方掌柜一听,便赶忙让一伙计回屋拿东西。
      “姚老,您今日就要起程了?怎不多住几天?”
      “不了,这回还有他事要办,不便久留。”
      “哎呦,在下还未尽到这地主之谊呢!看来,只能改天了。”
      姚老捋了捋胡子,笑道:
      “来日方长,日后有机会定会再来叨扰。”
      “好,好,好!姚老您老可一定要来啊!”
      小二把一小木箱子捧到姚老面前,只见这箱子尺寸不大,但份量是乎可不轻。
      “呵呵呵,这是万东家令在下准备的,一点小心意,望您老笑纳。东家在外有事耽搁,今年无法回来,逐令在下代而赔罪,有劳您老日后多担待些。”
      木箱开了一小缝隙,姚老瞄了一眼,逐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说,好说。万东家的心意,老夫心领了,有劳方掌柜代吾等向他问好。”
      “那是,让在下恭送姚老一程。您老请!”
      “好!”
      小二捧着木箱子先一步送上了停在后门的马车。马车宽大气派,前头由四匹高头骏马拉着。车上插有一黑旗,上写着一个‘玄’字。车前站着两人,车后一人便是先前通报之人。牵着一匹全身乌黑油亮的高头骏马。三人均神情严肃,精神抖擞,一身健壮的体格。一看便知他们武艺高强,各个身怀绝技。待姚老等人出现,三人便恭敬的施了一礼。其中一人掀开帘子,让姚老二人上了马车。二人便坐在车前驾车离开,后边一人骑上骏马也紧随马车而去。原地只留下方掌柜与那名小二,两人目送马车消失在视线之中。
      “这群狗娘养的!呸!”
      “柱子,住口!”
      方掌柜一听身边这小二口无遮拦,赶紧将人拉进后门,左右观察了一番,未有旁人,才赶紧关上门。
      “方掌柜,您……”
      方掌柜瞪了一眼,压着声音骂道:
      “你给我住口,不要命了?!小心隔墙有耳。这些个江湖门派,个个都不是善茬。”
      “方掌柜啊,他们每回来店里都是白吃白住的,好不容易走人了,还要送上这么多白花花的银两。小的也是心里憋屈啊!”
      “我们这偏远地方的小镇,天高皇帝远的,想要安心做生意,就只能拿银两喂这些个地方饿狼的胃。只不过他们的胃口可真是越来越大。”
      “真是贪得无厌,苦的就只有我们这些个小老百姓。”
      “唉,原本这回来了个许公子,本想就他之手,杀杀他们那嚣张劲,所以我才不遗余力的怂恿他参加。可惜了,唉,被这凌家小祖宗给搅合了。不过,这回也多亏有这许公子在,那小祖宗才没有闹大。”
      “许公子?他一文弱书生的,他要是赢了,那岂不是害了人家。”
      “哼!你以为那许公子是什么人啊?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他背后之人可是了不得的人物,那帮孙子还没那胆去招惹他!”
      “喔——!那许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啊?”
      “问这么多干嘛?!还不赶紧去给我干活?!”
      方掌柜狠狠地在柱子屁股上踹了一脚。
      “哎呦!小的不问了还不成,踹我干啥啊!”
      柱子吃疼的朝大堂跑去。
      “别给我偷懒,让我逮着了,小心你吃不完兜着走!”
      “诶!知道了!”

      马车行驶在出镇的小路上。车内二人正在闭目养神。过了半茬,姚天赐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祖父,为何这般急着离开?福儿不解。原先不是说在此住上个两三天的么?”
      姚老思索了片刻。
      “福儿,你对那位许公子有何看法?”
      “那个许安泠?祖父为何提他,他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也无什么不妥之处。也许是老夫多心了。”
      原本一听到那个许安泠的名字,姚天赐就各种不爽。现又听自家祖父的语气,是乎有什么疑点。瞬间让他精神一振。
      “孙儿愚钝,还请祖父明示。”
      “毫无头绪矣!昨晚老夫多有试探,但都未见其有什么问题,观其言行举止,亦不像习武之人。但冥冥之中却让老夫倍感压力,神情紧张。”
      “昨晚祖父未能全部答对,原是如此。”
      “嗯,许安泠……许家……咦?”
      “祖父发现什么?”
      “他可是说他乃是西川人士?”
      姚天赐细思了一下
      “是有这么一说,怎了?”
      “嗯,西川琉阳城的礼部尚书许国典,亦是许姓。听闻其有一子,才高八斗,十五岁便高中举人。但不知为何,其中举之后就未在走这仕途之路,而是喜好游山玩水,虚度年华。”
      “依祖父之言,那个许安泠有可能是礼部尚书许国典之子?”
      “嗯……不无可能。”
      姚老捋着胡子,把许安泠的身份猜得个八九不离十。
      “难怪老夫昨晚在其面前感到压力,发挥失准。嗯……不对……”
      “祖父,我等江湖之人,一身武艺,还怕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成?!说出去那不是贻笑大方?”
      “非也,非也。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我等江湖之人,还是不要与朝廷之人有过多牵扯的好。”
      “嗯,福儿紧记。”
      “再说,他于老夫的那种压力与官场中人亦有不同。”
      “哦?”
      “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其背后疑点甚多。”
      “那要不要让福儿派个人去探下此人?”
      姚老摇头道:
      “那到不必,天下之大,吾等与他未必能有再见的机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孙儿知道了。”
      之后马车内再无声响。静静地行驶在无人的荒郊野岭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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