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到你》一只芒

3、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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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篇
　　我的青春全部都是你

　　尤又又是被她妈徐艳丽丢在麟城一中门口的，她妈很忙，所以开学第一天都不能把她领进校门，尤又又站在车窗前对着她妈笑，嘴硬，“没事儿，你走吧。”
　　徐艳丽今天要和新案子的当事人见面，不能陪她报道本身也很内疚，坐在车里从包里抽一百块钱出钱给又又，“拿着买点新文具什么的，今天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过几天我单独见见你们班主任。”
　　尤又又傻呵呵地望着她妈笑，徐艳丽这几年很重视保养，比年轻的时候更漂亮了，放眼望去，那些陪着自己孩子来的妈妈好像全比她逊色几分。
　　周围的同级生们脸上半分慌张半分好奇，身边的家长都笑着安慰，她妈则是一脸愧疚，尤又又不忍心，拿过那一百块钱说：“快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尤又又站在校门口把徐艳丽送走了，新校服的兜里还装着她爸早上给的一百块，加上她妈刚刚又给了一百，一共两百块，这么热的天里，尤又又手里虽然揣着两百块钱，心里却好像突然抽空然后灌满凉风一样。
　　千回百转。

　　教室里座位是随便坐的，同学来了一半，教室外面还站了好多家长，尤又又找了个不前不后的空座位，把笔记本和文具一样一样往桌上放，新学期还没发书，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等着老师来发课本。
　　“你也是五中初中毕业的？”
　　“哎？那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这么快就混熟了？尤又又听着后桌两人的对话叹气，要是平常她肯定厚着脸皮转过头跟她们说话去了，可是她今天心情不好，话全都堵在喉头说不出来。
　　尤又又趴在桌子上慢悠悠的在新笔记本上写名字，右边的空座位“啪”的一声砸下一个书包。
　　“你字写得挺好看啊。”
　　尤又又有气无力的抬眼看，是个马尾扎的老高的女生，“多谢夸奖，女侠贵姓啊。”
　　她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很认真的告诉一脸痴呆相的尤又又，“叫我二狗。”

　　尤又又运气不错，遇上个很健谈的同桌。
　　二狗本名方绫，喜欢在班上娶妻纳妾，尤又又就是她在高中的第一个老婆，二狗身为女人誓要后宫三千，初中的时候有人笑她想当皇帝，故意给她取个接地气的外号叫二狗，刚开始方绫当然极力反对，不过时间一长被大家叫惯了二狗，如今被叫本名反而不自在。
　　她从前以为戴眼镜的女生都很内向温和，新同桌二狗彻底推翻了这个观念。
　　“你以为我喜欢戴眼镜啊。”二狗一脸不以为然，指示尤又又帮她包书皮，“不过好处还是有的，能挡风沙哈哈哈。”
　　尤又又满脸黑线，冷死了。

　　十五分钟后教室里突然进来个严肃的中年人，第一件事就是把残留在教师里的家长全部请了出去，班上一下安静了，尤又又这才发现，五十多个位子已经坐满了。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于乾平，也是教导主任。”他顿了顿，在被震住的全班同学面前清了清嗓子，“不要质疑教导主任为什么没有带重点班，老实告诉你们，我很严格也很厉害，所以被学校派来专治你们这样不均衡的班级。”
　　尤又又心里跟明镜似的，不均衡的班级是指有自费生混合的班级。
　　“这种中年男老师的老婆正处在更年期，在家肯定受了不少气。所以要把怨气撒在我们这些无辜的学生身上，看来没好日子过了。”二狗托着腮在一旁，手里的自动铅笔转的飞快。
　　“我的班就是这样，你不努力学习没关系，我有办法让你努力。”这是于乾平说的最后一句话，尤又又既心酸又欣慰。
　　其实她觉得二狗分析的很在理，但这样的老师让她自个儿很放心。
　　准确的说，是让她妈徐艳丽很放心。

　　军训完后正式开学，已经是两周以后了，麟城一中的军训只有两周，这是惯例。
　　军训没有纳入市里教育局检查的项目，像麟城一中这样成绩至上的省重点高中，为了给孩子节省学习时间军训缩缩水也很正常。
　　虽然只有两周，但尤又又在二狗的陶冶下对学校里的人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长得漂亮的能出名，成绩好的能出名，极度花心的能出名，打扮怪异的能出名，行为举止奇葩的也能出名。
　　还有一种人就是生来注定，得出名。
　　这种人，说是人，其实是仙。
　　高一有中考满分的状元沈墨，高二有回回红榜第一的美女李馨，令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高三的大神顾茗，最新消息是他奥数竞赛获奖，可以保送去很好的大学，好像他嫌不够好，所以没有去。顾茗拒绝了高三一半的女生，但是性格谦和对谁都彬彬有礼，就算拒绝也没有谁会真正放弃他，毕竟他的拒绝这么柔软，这么让人……想再被他拒绝一次？

　　这个顾茗不仅成绩好会打篮球，还长了张妞必杀的脸，二狗跟她说的时候，尤又又在旁边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还是人吗？民间谣传万万信不得啊皇上。”尤又又最近深陷宫廷游戏，无法自拔。
　　二狗不屑的瞥她一眼，像地痞头子在跟新来卖鸡蛋的村姑翠屏讲这片儿的规矩，“一看你这长相就知道不开窍，八卦当然是半真半假，不过顾茗有名肯定是真的。”
　　尤又又不服，“我是个安分守己的人！知道他算什么稀奇。”
　　“全班女生现在几乎都知道他。”二狗笑的诡异，“你再上几天学就明白了。”

　　-7-

　　从军训到开学，尤又又和方绫打打闹闹自动成为了好朋友，于乾平不允许班上男女混搭坐同桌，所以刚好，第二次安排座位的时候她们俩还是坐在一起。
　　尤又又后桌是个叫傅碧君的女生，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小时候还在电视剧里跑过龙套，傅碧君长的可爱，班上女生看似都和她玩得来，却没有人愿意主动和她坐在一起，傅碧君的同桌也就是方绫的后桌，是选人到最后剩下来和她自动组成同座的，叫孙敏敏，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大学霸。
　　按二狗的话说，那些和傅碧君交好的都是厕友，哪算得上朋友啊。
　　也对，不然尤又又怎么总看到傅碧君放学一个人回家呢。

　　高中不比初中轻松，特别是麟城一中这样的省重点中学，哪哪都管的严不说，晚自习居然有六节，市里三个重点中学暗地里较劲晚自习下课的时间，好像孩子们在学校多呆一秒高考就能多考十分似的。
　　麟城一中在晚自习下课时间谁更晚这个比赛里获得了冠军，所有人从高一入校开始晚上十点半钟放学直至高考结束。为了安全起见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小伙伴们都成群结队搭伴回家，不然家里人开车来接孩子放学，家境丰厚些的就在学校旁边买房或者租房，导致麟城一中附近地价一直持续飙高。

　　“又又、又又，你收拾快点，我等你一起走。”
　　尤又又闻声望去，是背着书包站在讲台上的傅碧君，她今天穿了件有蕾丝边的淡蓝色衬衫，衬衫领上有五六颗精致小巧的花布扣子，尤又又挺喜欢这件衣服的，傅碧君肤白，好像穿什么都挺好看的，怎么还上午一件下午一件的换呢。
　　这是傅碧君本周以来第三次邀请她一起回家了，前两次是中午，这一次是晚上。
　　尤又又和傅碧君一样是走读生，学校住宿条件不怎么好，班上的住校生不到十个，二狗就是其中之一。

　　“怎么一起走啊，你前几天问我，我说我爸每天晚上放学会来接我，所以只能中午一起。”又又捏了一把傅碧君的脸，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动作好像太过亲密了点，有点恶心，马上把手放了下去。
　　尤又又一直觉得傅碧君记忆力不怎么好，上课的时候总要不断问自己老师三分钟前讲的内容。二狗没耐心，讲一遍人家还不听懂就闷气不讲第二遍了，像傅碧君这样问的没有技术含量，她更懒得搭理，不厌其烦的尤又又和傅碧君的关系远比二狗和她的好。
　　尤又又不得不承认，傅碧君虽然谈不上好相处，但绝对是个让人情不自禁想跟她相处的女生，说话软软糯糯，光听着就酥了，贴近点还能闻到沐浴露的香味，这么舒心的女生，像二狗一样拒绝她，尤又又做不到。
　　“你才忘记了，你早上说你爸今天有事的，要不然我干嘛等你到现在。”傅碧君已经走到门口，靠在门栏上看着她。
　　尤又又这才记起来，猛地点点头，心里很感动方绫连这种小事都记得，立马把东西胡乱塞到书包里和傅碧君并肩走了出去。

　　好在她们都是会照顾对方情绪的人，一路上虽不是欢声笑语，你一句我一言也绝不会让对方尴尬，尤又又一直觉得方绫善解人意，至少和她交谈起来毫无压力。
　　从麟城一中大门出来有个大斜坡，不想走斜坡的人可以出门右拐走小道的梯子，梯子有点抖，到了晚上只有微弱的灯光从前面的马路上照过来，少有人愿意下了晚自习去走小楼梯，夜晚太黑再加上无灯照明所以很不安全。
　　她们走的不快，再加上尤又又在教室收拾的慢，走出校门的时候已经没那么多人了，门口等孩子放学的轿车也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辆。
　　尤又又自然而然的拉着傅碧君的手往斜坡方向走，身后的人却迟迟没有挪步。
　　“怎么了——”她转头看停在原地的方绫。
　　“我们走楼梯吧，楼梯比较快。”
　　尤又又晚上从没走过小楼梯，于是点头任由傅碧君拉着去了，小楼梯意料之中的黑，但因为下头连着马路，所以也不至于完全看不清。她小心翼翼踏了一步，抬头就看到下面不远处的楼梯上还有个一个黑影。
　　但好像，又不是一个人。

　　“又又，不是很黑吧，比想象中要好。”傅碧君一直低着头专心走着，貌似也没看到前面的人。
　　尤又又扯扯她的书包扣，说“前面好像还有人。”
　　“下次就算你给我跪下我也不背着你走小楼梯了。”是个男生的声音，话听着像受了委屈，语气却很平静。
　　原来前面的黑影还真是俩人，不过是一个背着另一个。
　　“行行好吧你，你以为我愿意受伤啊，还不是为了狗屁班级荣誉！你是班长又是我们队队员，不应该帮助帮助同学啊。”
　　背他的人走的不快，比尤又又还小心，“你知道小楼梯多黑吗，咱俩要是一起摔下去，后果比你腿上这伤严重多了......”
　　身后那人打断他，随后开始一阵阵的哀嚎，“老大！老大！算我求你了！我真不想让闵天薇看见我这怂样。”
　　闵天薇？
　　“又又，走吧。”傅碧君握了握尤又又的手，加快步子向下一步阶梯迈去。
　　尤又又下意识的被她拽着往前走，还没来得及看清脚下的步子，一步跨两层阶梯，几个趔趄就走到了两个黑影的身后。
　　前面那人听到后面传来的声响，背着背上嗷嗷叫的人自然而然往右边挪。
　　小楼梯只有漫无目的微光射进来，刚好打在男生的脸上。
　　尤又又经过他们的时候偷偷扭头看了看，右鬓微翘起一撮头发的那个背着个比他壮点的男生，个子挺高，一双眸子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任由背上的人继续鬼哭狼嚎，自己安安静静的站在小楼梯一旁等着她和傅碧君过去。

　　这个连蝉鸣都没有的晚上，尤又又只记得书包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随着自己慌张的脚步左右哐当。
　　还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那晚是她和顾茗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