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被冰封的求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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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瘫倒在冰冷的地砖上，任由刺骨的寒意冰封着她本就冰凉的心。布满血丝的眼睛早已不堪重负，眼皮如同千钧闸的闸门坠了下来。
她感到一种奇异的、近乎虚脱的放松，紧绷的弦骤然断裂，一种坠入深渊般的、万念俱灰的平静笼罩了她。意识模糊间，一种奇异的松弛感袭来，随之而来的却是一段泛黄但清晰的影像。
“薇薇，真的对不起，我最近准备奥赛可能有点累着了，我知道我们纪念日我不该缺席的，但是我确实有点不舒服，今天刚去的医院，肺部检查报告单也有点小问题。医生看了CT片子说还要再观察。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调整一下？”
“有点不舒服？呦呦，那个骨折都不喊疼的爷们去哪了？一年一次的纪念日你说缺席就缺席，平时话也没几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克死了呢。明天10点前，我要见到你到金陵火车站。不然分手吧。”
“薇薇，我最近真的见不了你，给我点时间吧。你等我......”
“结果呢，谁家男朋友纪念日连视频通话都拒接啊，怎么，你的病是天机不可泄漏？难道是我在无理取闹？”
“薇......”
电话被挂断了，那是她最后一次听到他试图解释的声音。
意识沉沦中，另一个片段蛮横地撕开黑暗：是她政治系的同学——司礼。司礼搂着她的腰，在喧闹的酒吧里，对着手机镜头笑得张扬不羁。她记得自己当时刻意将头靠在他肩上，甚至主动凑近他的脸颊，让那暧昧的姿势清晰地定格。她记得自己按下发送键时，指尖都在发烫——不是羞涩，是一种近乎自毁的报复快感。她要把这张照片发给谁？当然是发给那个永远“没时间”、永远“不舒服”的向阳！她要让他看看，她林薇不是非他不可！她有的是人抢着要！让他知道他忽视她的代价！让他尝尝心痛的滋味！
此刻，司礼那轻佻的笑容、他身上甜腻的香水味，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抢救室门外幻影般重现，却只带来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和灭顶的羞耻。她怎么会用这种方式？她怎么会把一个浪荡子当作刺向向阳的刀？那把刀，最终却狠狠捅进了她自己心里，也捅碎了向阳最后可能向她求助的路……
现在想来，有些相遇，也许就悄悄吹响了离别的笙箫。
当刺眼的日光灯再次出现在她的视野，她还没来得及揉眼睛，一双12厘米的高跟鞋映入眼帘。
她艰难地爬起来，却只看到一张狰狞刻薄的面孔，正发疯一般地咒骂着。
“林薇（不再是林小姐）？是不是你在搞什么鬼？是你伙同这个破医院想要我儿子的命？或者用我儿子的命来要挟我什么？”
“不是的，阿姨，阳阳他快不行......”她的辩白和当初阳阳的辩白一样，被一个更尖锐的声音盖过。
“我不准你胡说八道！我儿子不会不行！他怎么可能不行？一定是你们这帮人在咒他，是......是医院无能！”
“阿姨，是真的！病危通知书就在这里......您看见了呀，您赶紧签字吧，阳阳心跳骤停了.......”
“我看见了又能怎样？” 向晚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病态的逻辑和精致的冷酷。“我还听见你在哭呢，哭得真伤心呀。但这能说明什么？说明我儿子快死了吗？林薇，我告诉你，向阳小时候每年都去燕京协和检查。他各项指标比国家运动员还好，怎么可能突然得肺癌，还是晚期？简直荒谬，荒谬绝伦！”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似乎在责问之下，还带上了些许嘲弄。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配不上他。你唯一擅长的就是消耗他，拖累他。现在好了，他病了，你就编造这种弥天大谎，推卸责任，做梦！”
和当年一样无力的辩白再次传来：“我没有......真的没有......”
“住嘴！你没有？” 向晚晴发出极不信任的诘问和嗤笑，突然又换上了一副镀着冷静的冷酷面具。“那我想请林小姐谈谈，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嗯？” 那副昙花一现的面具立马破碎，裂成雨点般的恶意。“他这么自律，这么优秀！如果不是你，这些无所谓的人和事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能专注于学业和规划，他怎么会不舒服？怎么会体检有问题？怎么会落得今天这副田地！林薇，你就是他人生最大的劫难和污点。”
林薇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彻底决堤了，她奋力绷着脸，让眼泪不要像负罪感的洪水一样淹没脸庞。
“阿姨，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现在认错，晚了！”那份神情充满了一种可悲的、残忍的“胜利”——似乎找到了难得的宣泄口和替罪羊。“如果我儿子有什么事，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再次被猛地推开！章炎冲出来，看都没看瘫在地上的林薇，直接对拿着授权书的护士吼道：“快！紧急插管！心外按压不要停！肾上腺素再推一支！家属签字了没有？！时间就是生命！快啊！”
向晚晴所有恶毒的指责、愤怒的咆哮，再一次，被这代表着死神脚步的紧迫催促，硬生生掐断。
她的手颤抖着，歪歪扭扭地在那份林薇没有资格触碰的文件上，填补上了空白的签名处。也仿佛是她冰冷人生里某个巨大而刺眼的空白。把通知书塞回护士手里的一瞬间，她像濒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拽住章医生的衣袖，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救他！必须救活他！用最好的药！联系所有你能联系到的专家！如果他有什么事，你们全都要负责！”
语罢，四周重新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无边无际的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在这绝望的深渊里冻结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被冰封的求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