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保卫战》常山渐青

114、统管一举说服养父

　　“我知道，”邱美玉用小孩子就是不肯听大人话的语气说道，总算痛快淋漓地把压抑在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了，“单身女人永远都是非常接近超级圣母境界的一种特殊存在——”
　　“什么？”田明支起身子不解地问道。
　　“无数的她单身女人，通过牺牲自己的绝大部分人生幸福，通过悄然地独自承担无尽人生磨难的决绝方式，把子孙后代所要承受的一切苦难和灾祸，全都连根拔起了——”美玉继续严肃地表述道。
　　“是吗？”老头有些迷迷糊糊地问道。
　　“毕竟，对于世界上绝大多数芸芸众生来说，不生后代才是最为决绝的大爱，而只有彻头彻尾的虚无，才是最高层次的善良。”美玉仍然用极为清晰的话语努力地阐述着自己的想法。
　　他竭力阐述的是一种让养父深感费解的理论，这是一种眼前的老头此前从未听说过和思索过的，充满怪异意味的理论。
　　“什么意思？”老头径直问道，他开始提高警惕了，“你是想说只有绝户头才是最具有人性的人，才是真正善良的人吗？”
　　“在儿子我面前，他老人家装什么装啊？”美玉心想。
　　可是，他却不敢当面和养父这样说！
　　因为有些话，最多只能憋在心里！
　　“爸爸，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既然已经生了，那就好好地养嘛，否则的话，当初干嘛要生呢？”邱美玉鼓起勇气说道。
　　“你在抱怨你的母亲吗？”田明愣着脸问道。
　　“儿子万万不敢。”美玉有些生硬地回道。
　　“美玉，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说，她既然一心想当女神，或者是想当圣母，那干嘛还要把你给生下来呢，是吧？”老头问。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美玉低头承认道。
　　“你是不是想说，她当初既然生你了，那就要做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母亲，亲自把你抚养长大，然后给你足够的母爱，也好让你在温馨有爱的环境中健康长大，对不对？”老头又费力地问道。
　　他到底是世界顶尖的科学家，脑子好用得很。
　　“是的，爸爸，我基本上就是这样想的。”美玉说实话了。
　　“实话告诉你吧，亲爱的儿子，”老头忽然垂头丧气地说道，总算向养子交了实底，“老爸我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
　　“爸爸，我还以为你要狠狠地责骂我呢。”美玉如释重负道。
　　“孩子，我从前都没有责骂过你一句，现如今，你已经贵为美国的副总统了，我又怎么会张口责骂你呢？”田明十分开明地说道。
　　“谢谢老爸理解和疼爱。”美玉撒娇道。
　　“实际上，你的母亲，邱香，她这个人啊，对我来讲，到现在都是一个相当难解的谜——”老头断断续续地颇为伤感地说道，“或许永远都是一个解不开的谜，也是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谜！”
　　老头的话乍听起来，当然叫人感觉相当费解，不过邱美玉眼下也只能凑合着听，他肯定也不好意思掰着老爹的嘴再细问一番。
　　“爱有多深，恨有多深！”美玉冷不丁想到了这句话。
　　“那么，这么多年以来，你有没有后悔过吗？”他大胆问道。
　　“后悔不后悔，又有什么意义呢？”老头问。
　　邱美玉现在已经清楚地知道，老头肯定是后悔过的，而且心中也对母亲充满了某种难以描摹的愤恨，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田明不是天上的大罗神仙，他没有那么超凡脱俗！
　　他也不是归隐山林的世外高人，他没有那么洒脱！
　　事实上，这么多年以来，他陆陆续续地也有过几段或咸或淡的情史，只不过都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最终修成正果罢了。
　　要说他对邱香这个女人有多痴情，倒也未必！
　　邱美玉最后认为，自己这位在天文学界享有盛誉的养父，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贪恋红尘的凡夫俗子罢了——
　　或许，他曾经强烈而持久地爱过邱香，但是他终归没能把这段异常宝贵的感情完美地保存好！
　　“爸爸，我想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美玉开口说道。
　　“啊？”田明惊呆了，忽然有些不明就里了。
　　“哦，不，准确来讲，是两个惊天大秘密。”美玉纠正说。
　　“什么意思？”田明立即问道，他也想尽快知道秘密的内容。
　　“第一个秘密就是，”美玉言随后简意赅地说道，他明白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母亲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民间科技团体BSO的最高统帅，这个组织的基本追求有两个，一个是用最新科技手段全面提高人类智商，一个是用尽一切可能的手段，寻找地外智慧文明……”
　　田明再次被震惊得不知所以了，他只能静静地听着。
　　“第二个秘密就是，”美玉接着说道，也不给可怜的老头留一点喘息的机会，“当我正式就任美国副总统以后，我才意外地知道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美国政府早就已经接触到地外智慧文明了，这个事情最早可以追溯到，阿波罗登月计划实施的时候……”
　　随后，他又分别向老头较为详细介绍了，这两个惊天大秘密的主要内容，并认真回答了老头提出的，几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他的话，简直把田明的三观都给炸裂了！
　　“然后呢？”老头又问，好像还能套出来第三个大秘密。
　　“然后，我就着手招募全球最顶尖的一批科学家，成立了一个全新的团体BDO，就是蓝色蒲公英组织！”美玉坚定地说道。
　　“为什么要告诉这些？”田明直截了当地问道。
　　“原因其实很简单，”美玉非常冷静地回答道，“告诉你母亲的真实身份，是想让你认清楚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告诉你阿波罗登月计划背后的秘密，是为了让你重新认识你这一辈子都在从事的科学研究；告诉你关于BDO的事情，是为了邀请你加入我们BDO！”
　　“等一下，儿子，让我好好地想一想——”老头随后央求道。
　　“好吧，爸爸，你可以慢慢地考虑。”美玉温和地说道。
　　“儿子，我已经想好了！”半分钟之后，老头大声说道。
　　“那么，是什么结果呢？”美玉欣欣然地问道。
　　“我选择加入你们BDO，立刻，现在，马上！”老头道。
　　“为什么？”美玉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因为我觉得，你比你母亲跑得快！”田明朗声回道。
　　“亲爱的老爸，”美玉善意提醒道，“要是加入我们，就意味着今后有很多事情不能再告诉母亲了——”
　　“这或许意味着某种形式的背叛和不忠。”他补充道。
　　“科学第一，理性第一，人性第一！”资深老科学家田明先生毅然决然地说道，浑身上下好像都焕发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