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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要活只能活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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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芮赶到仓库时，天已彻底黑下。她向远望去，无月的夜空与大地连成一片，更远的地方，是亮起万家灯火的沙鸟镇。
收回目光，□□紫怒风停止隆隆低吼。她抬腿下车，紫怒风瞬间在一片蓝光中消失。摩挲食指上的戒指，她一步步走进废墟地。脚底瓦砾脆响，偶有一丛野草阻拦她的双脚。大概数百步后，一座荒废数十年的巨人工厂寂寞地盯着她。
仓库大门在前，她先是摸了摸食指上的银戒指，抬脚走去。
手掌刚触碰铁门，大门忽然为她打开。
仓库有三层楼高，从她这个角度看去，活像远古巨兽对她长开一张大黑口。
捏紧手指，感受到微凉的戒指，转紧戒指到手指根部，她深吸一口气，走进大黑口。
啪！啪！
头顶两盏大灯同时亮起。
仓库非常大，将近半个赛车场。如此大的范围，却只有中央两盏大灯的光线范围，她站立其中，犹如歌剧院舞台上的演员。
“付芮，你真有种！”
赵二康的声音环绕回荡。
她转头四顾，仓库角落黑灰渐变，根本看不清有什么。
“你要我来，我来了。你呢，还不快出来！鬼鬼祟祟，你没种！”
铛！
正前方上头传来敲击铁管的声音。她仰头看去，恰好一盏灯亮起，光线投射在二楼横梯，赵二康就站在上面。
这么些天不见，他的脸更加凶暴。
付芮心里冷哼一声，开口问：“贝琪呢？我要见她。”
话音刚落，横梯左边走出两个人，是一个小弟，他扭着贝琪的肩膀，瞧他的动作还以为是抬着什么模特假人。
贝琪嘴里绑着布条，双手被人挟持在背后。她抬眼看了一眼付芮，并没有大哭大闹，就连害怕的挣扎也没有。
“贝琪！”她往前跑几步，却被赵二康手指点住，“贝琪，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贝琪的小脸在灯光下更显苍白麻痹，她再次低下脸，脑袋小幅度点头，像是在回答，又不像是在回答。
一旁的赵二康紧抓着生锈的栏杆，很是不耐烦地瞥她们。
付芮衡量他们之间的距离，“你把她怎么了？她为什么不回我？”
“东西给我。”赵二康伸出手。
“什么东西？不是要抓我这个人吗？”
“给我。”赵二康再次问她要。
付芮摸不透他的意思，想了一下，顺着话要求道：“可以啊，我要见贝琪。”
“不是给你见过了吗？”赵二康咬牙说。
“这么高的距离，看不清，听不到，谁知道她是真的假的。”
空中横梯铁栏杆发出咯咯声，赵二康骨节皮肉绷得光滑，凶狠地目光盯着她的脸。
正当付芮以为他要发怒时，上方的男人嘴角却拉起诡异的笑弧。
他招呼：“让她上来。”
话落，一道折叠降梯滑下。
付芮谨慎地晃动锈迹斑斑的滑梯。
滑梯上方，赵二康双手撑在栅栏上，笑容不变，眼神投射出轻视之色。
她不甚在意。目光越过他们，停留在贝琪身上一秒。接着，她快速攀爬上，落脚地刚好夹在赵二康和他手下中央。
“站住！”
她停止踏向贝琪方向的第一步，转头看赵二康，“我需要确认。”
“哼，这个位置可以了。”
背后，从赵二康方向走来两个人，他们其中一人举枪抵住她的后脑勺，另一人上下搜索身上有没有藏武器。
不过……她垂眼冷冷盯着搜索武器的小弟。这仔细程度，就像饿了三天的乞丐找垃圾桶里的饭菜残渣。
“你敢碰！”她暴喝一声。
小弟探向裆部的手剧烈一抖。
同时，后脑勺冰冷的枪口往深处一戳，“别动！”
即使如此，她怒红的眼睛依旧死瞪身下的小弟。
被瞪地头皮发麻的小弟朝赵二康望，继而摇摇头。
赵二康眉头锁紧，狐疑地扫视付芮全身。
“东西会给你，但是，我必须要接触贝琪，”见他还在犹豫，“我身上没带武器，你也看见了。难道怕我飞了不成？”
赵二康眯眯眼，再次露出笑，只不过这个笑比上一个狰狞。
身边的两个小弟慢慢退走，脑后的枪口也离开。
付芮抬脚，走向贝琪。
眼前的路很短，十步就可走完，但她却觉得比跑马拉松的路要长。
“贝琪，贝琪……”她轻轻呼唤，余光却是一直注意着贝琪旁边的小弟。
挟持贝琪的小弟即要管身旁少女，又要防备付芮有其他想法。
就差三步时，付芮忽然焦急地大喊：“贝琪，你怎么了！”
趁小弟眼珠往贝琪处转动时，她猛冲，手从上方插入二人空隙，一个肘击，打在小弟的脸上。顿时，小弟脑袋往后一甩。她的身体顺势把人撞飞，胸口贴贝琪的背，将其紧紧抱在怀里。
异变发生地十分突然。
当空中横梯两边叮叮当当涌出一波人时，付芮做出令众人倒吸一口气的举动。
她把贝琪抱起，从半空抛下。
这是救人还是杀人啊！离最近的人发出心声。
事情发生只在一瞬息，贝琪并没有砸地。一道蓝光忽现，紫怒风狂吼一声，接住少女，同一时刻，付芮踩上栏杆跳下，刚好坐在前座。
啪！手掌一拍车头。
紫怒风一个拐弯，直冲仓库大门。
“快追啊！别让她们跑了！”
终于可以出去了。
大黑口逐渐扩大，外面的月亮也渐渐露出皎洁的身体，柔和的月光投射出三道锋利的银线。
不对劲！
太阳穴突突跳，她意识到有危险，可已来不及刹车。
车身侧倒，火星溅射，发出刺耳的刮擦地面声。
在二人被甩飞出去之际，付芮手指上的银戒指分身出另一个，闪烁在贝琪手指上。
贝琪身体包裹着蓝膜快速翻滚出几米远，而她自己滚动几圈下，衣服皮肤上都是刮擦。
她龇牙咧嘴抬头看出口，一张银光闪闪的鱼网挂在仓库大门。
龟裂的水泥地上，紫怒风面目全非，化作无数个小方块，散泼一地。
那是什么东西！她越瞧越眼熟。
哒、哒、哒……是鞋跟踩地的声音。
仓库大门没有开灯，一个长腿细腰，长发飘飘的背影挡在大网前。
月光只能照出这是个面容模糊的女人。
滋~滋~
咔擦！
头顶大灯开启。
“你没死？”付芮不可置信地喊道。
琼尹勾起一缕黑发，光滑如绸缎的发丝缠绕在机械手指上。她的那张脸，还是那么冷冰冰，守在大门口，就像个机器人。
唰——全部的灯光亮起。
之前看不清的灰暗角落、边缘，居然全都站满了人手。看他们着装，有三人是猎人。
付芮连忙起身，拖着痛麻的脚，一蹦一跳，想跑向贝琪。结果，被不知哪来的小弟半道拦住。再看贝琪，也有一个人！
“快，快！外面的碎块，都拿回来！”
赵二康的脚刚下到地面，脱开扶他手臂的小弟，接着反手一捞，把两边保护他的小弟们往前推。
“去！拿回来给我看。”
一群人呼啦向大门冲，同时，走在后头的赵二康发出震耳的狂笑声，“哈哈哈，发了发了，都是我的啦！”
几十个人跑来，琼尹机械手指咔咔活动张开，其中一根指头在大网上一划一拉，开出一个小门。
最先抢先抵达的手下一个个排队出去，捡紫怒风的碎块。
出去十几个人，他们用衣服做大布兜。抓一把放一把，很快就装了个满满当当。
正当他们要穿过门中门时，脸色忽然大变。
刚才还满鼓沉重的布兜，咋瞬间空了。
十几个人左瞧右看旁边人的布兜，都是空的。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见到三个大字：见鬼了！
“怎么了？还不快进来，进来啊。”不明真相的赵二康大喊。
“都不见了，老大！”其中一个小头头高声回答。
赵二康快步走去，途径付芮他们都没看上一眼。
等他靠近大门一瞧，什么都没有，立马慌了。
“东西呢？！怎么回事啊？啊？”他环顾小弟一圈，目光来到琼尹，发现她做出作战姿势，两只眼睛盯着一个点不眨一下。
他顺着视线扭头瞧。
身后十米，三个猎人三角队形包围付芮。
付芮双手持枪，另一把枪悬浮，三个枪口对着他们，四人就这么对峙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脑袋沁出汗珠，三把枪微微颤抖一下，又迅速稳定下来。
在她脸直面处，是一个男猎人，他的肩膀织布炸开，一小股烟气向上消逝。
“你他妈敢偷袭我！”
从赵二康角度看去，男猎人跟他是站一条线，他立刻反应过来。要不是有人挡枪口，他刚才就死了。
想到此，他怒不可遏，“你，把那个女的带过来。”
他指着距离贝琪最近的小弟。
那小弟张着嘴，还沉浸在四人紧张的对峙中。听到自家老大喊话，拿出弹簧刀一步一步靠近，就当他要拿刀去拨躺地上迷糊的贝琪，蓝光一闪，一股力量对抗他的手，弹簧刀抛物线弹飞。
“傻子，愣着干嘛，快啊啊！”不明情况的赵二康怒催促道。
“砰！”
一声怒吼伴随着一声枪响。
小弟脚一跳，脚后跟打出一个黑洞，鲜血哗哗流淌。他惨叫着跌坐在地，双手把住脚后跟，神色慌恐地看着凭空多出来的第四把枪。
“你要是敢动一下，我就打死你。”付芮收回警告的眼神。
场面再次陷入僵直。
付芮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汇聚到下巴，滴下一颗又一颗。
用蓝宝石一半能量，维持四把枪已是极致，更何况长时间，迟早要结束。
琼尹阻止赵二康让小弟围攻付芮的指使，她迈出长腿，不疾不徐，靠近四人。
“付芮，你逃不出去的。”见琼尹出马，赵二康很是得意，“琼尹，叫你那三胞胎手下赶紧动手解决她。”
闻及，琼尹伸出手指一点，“玲，枫，鹤。”
两女一男三胞胎相互对视，并未动手，彷佛在等待下一个指令。
随着琼尹的靠近，四把枪口开始抖动。此时，付芮脑袋里一团疑惑搅在一起。听赵二康意思，是要她死在这里。不是说要她这个人吗？他到底要什么啊？
“赵二康你到底要什么？！”她大声吼。
“你还装傻呢。付芮，你偷窃帝国的能源石，现在全国都在抓捕你！我要你手上的石头给我铺路。”
能源石？
付芮不解，忽然蓝宝石闪入脑海。
难道他说的是蓝宝石？可是……
又一个疑惑出现。
赵二康说她偷窃，这怎么可能，蓝宝石是父亲给她成人礼，一开始只是个普通石头呀。
“什么盗窃，根本就没有的事。”她很是冤枉。
赵二康已不想听她说话，他对琼尹他们说：“杀掉她，拿回能源石。”
话音刚落，她再定神去看琼尹，却没见她人影。
付芮大惊。
与此同时，三胞胎中的两个女孩，手里各出现一条闪着电光的长鞭，鞭身快速伸展，尾巴尖扬起，倒刺闪烁着寒光。
时间仿若被谁按下慢放键。
在倒刺要勾她肉之念，付芮毫不犹豫开枪连射。
砰砰砰砰砰——
一排炸耳连环响，战斗中心，有二人躺地。
飞摔在地上的付芮，侧腰肋骨剧痛，手一探，指尖伸进细跟鞋扎出的洞眼，温热的血汩汩冒着。手微微一勾，还能摸到湿滑的骨头。
“骕——”
空中老高处传来劈开空气的声音
堪堪掠看一眼琼尹带血的鞋跟，她的身体快过大脑，往左边一滚，空出的地方瞬间劈出一条冒烟的焦黑鞭痕。
糟糕！琼尹这个老手会不会已看出她不能防御。不行，她必须先找个掩护地。
想到此，她看到前方最近处有一抬成年女性高的大木箱。
她奔向木箱，反手变出枪，枪口朝后，边逃边用扇形大面积射击。
挥长鞭的玲和枫，灵活地躲避子弹。
“想什么呢，用枪打死她呀。”赵二康挥拳大喊。他很是不解，四个人就这么看着付芮露出背部弱点跑？用什么鞭子啊，直接四人配合攻击，不过一个普通人，三两下就打死。
付芮顺利躲进大木箱阴面。
肋骨随着跑动，一阵阵抽痛，洞眼血水涌动速度更快，衣服红了一大片，裤子侧边线都濡湿了。
全身几乎倾倒似的滑靠在木箱上，她一口凉气还没倒吸上来——
啪！
携带丝丝闪电的鞭子噼里啪啦呼啸而来，大木箱被轻而易举撕成两半。
他妈的！
付芮继续奔跑，反手盲射。
他们怎么就不随赵二康的愿，直接拿枪乱轰死她算了！
跑到那儿，哪里就有鞭子打来。
她想起小时候看过的马戏团表演。
虽然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但这也给她一丝喘气的机会。
她背靠钢铁承重柱，脸色比刚清醒过来的贝琪还要苍白无生气。
“嘘！别动……”她伸出手指朝贝琪噤声，然后按住肋骨缓缓深吸一口气，“他们，他们，伤不了你。”
贝琪捂住嘴，点点头，泪水打湿掌心。随后一点一点挪动身体，远离不小心被子弹打死的小弟。
那边，赵二康又大呼小叫起来，手指用力点奢华金手表，“喂喂，你们在等什么啊。别浪费我时间啊。”
刚才他想让小弟们控制贝琪，结果谁都进不去战场，好不容易进去的一个，被一阵蓝光弹开，最后一次用力狠了，蓝膜将他弹飞，刚好替付芮挡下一鞭，化作两半分离两地。
赵二康的话，也引起付芮的疑惑。琼尹是A级猎人，活捉她就是打个哈欠的功夫，更何况杀死她。
手指点开虚拟小屏幕，上面的画面，是身后袭击她的几人。他们正不停地躲闪射击的枪阵。这是她奔逃时，刚想到的攻击方法。多亏爱玩电竞游戏的俊毛，关键时刻提供点子。
身后四人暂时被连环子弹拖延住攻击，贝琪有另一半防御蓝宝石保护，现在她是半颗心放下了。
在刚被摧毁的枪的位置上补上新枪后，她脱下上衣撕开，一圈绑在受伤的肋骨上。
这时，裤子口袋震动，是手机在响。
拿出一看，是小老头的来电。
“付芮，你父亲的药被人调换了。你父亲是被人谋害的！”
小屏幕上方，想要点击的手指一抖。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虚弱打颤。
“有人在谋害你的父亲。”
“不可能，不可能的，药我每天都在亲自喂的，怎么会被调换？怎么会……”
“你确定，药每天在你眼皮底下？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触碰得到？”
小老头一语惊醒梦中人。
一个女人的脸出现在脑海。
卖鱼的刘婶！
修理铺忙碌的那几天，也就是她刚接替父亲上手修理的那头几天。刘婶看她可怜，会不时给她送热饭热菜，甚至帮忙喂父亲吃药！
“……付芮，付芮，再说一遍，你那里太吵了，我听不到。”
电话里小老头不停叫她，她从回忆里走出来。
“救我，救——”
嘣嚓!手机炸裂。
碎外壳弹飞，她闭眼偏过头，在睁开眼时，看到琼尹单手叉腰站在眼前，另一只手持枪指着她额头。
付芮一愣，眼珠下滑，看到小屏幕的枪支，因为没有及时补上，全部覆灭。
“别想了。”琼尹冷眸盯她的动作。
随即，三胞胎里的枫将鞭子一甩，缠上她的脖子，拖出承重钢柱。
枫在前拖人走向赵二康，玲在旁边监视，而琼尹跟在后头，高跟鞋踩着从付芮身下擦出的长血痕。
付芮抓住脖子上鞭子，暗地里凝聚小刀。
就差一点凝聚成型时。
啪!
“啊——”付芮发出惨叫。
带电花的鞭子狠狠抽在付芮的侧腰洞眼上。是另一个拿鞭子的玲，她在警告付芮，别搞小动作。
“你的防御是给了她，”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琼尹歪头瞥她，遥指贝琪，“以你失血过多的状态，根本操控不了一点攻击。”
贝琪听后，瞪大眼睛，嘴巴轻启，身体一阵颤抖。
“你，为什么，不杀我？”付芮有气无力。
刚才那一鞭又准又狠，倒刺刺入洞眼，拔出的瞬间勾出血肉，原本一指宽的洞眼变得一团血肉模糊。
琼尹转动手腕，伸展合拢五指，机械构造的铁骨咔咔作响。她说：“贾书生这次不来救你？”
付芮这下明白了，“你一直不杀我，是要引他出来，报断手之仇。”
琼尹听到最后一句时，一惯冷冰冰的眼眸瞬间冰融，甚至看见一束怒火喷射而出。
“我……”付芮的话被人打断。
“辛苦了辛苦了。”赵二康兴冲冲地赶来。“终于把这臭丫头降住了!”他恶狠狠地踢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付芮。
这一脚专门往血多的地方踢，付芮疼得眉毛根根竖起，不住地喘息。这下，她是再也说不出半个字了。
看到付芮的惨样，赵二康乐了。他居高临下：“还是你爹厉害，支撑了半个月才死。”紧接着他脸色一变，咬牙切齿，“死太慢了，耽误我好事。”
“是你!是你!额……”付芮赤红双眼，伸手就要扑过去，却被枫的长鞭勒紧脖子，手指用力扣抓对方的鞋尖，除此之外，身体不得再多动一分。
赵二康低头看一眼皮鞋上的血污，鼻翼抽动，嘴角露出牙龈，对着虚弱的付芮拳打脚踢。
“敢弄脏我的鞋！”
付芮双手无力抵挡冰雹般的拳头，赵二康对着她伤口猛踢。最后，她口一张，呕出鲜血，耳朵灵敏的人能听见在殴打间隙，肋骨断裂的微音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求你们了，不要啊！赵二康，我给你东西，你别打付芮！”
不远不近的地方，传来贝琪的哭喊。
可赵二康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仿佛在骂她蠢。
囊中之物，他想什么时候拿就什么时候拿。
他没有停手，反而变本加厉。
于是，贝琪又转头向旁边三胞胎之一的鹤男跪地恳求，“求你去劝他们，不要再打她了，这个我给你。”她使劲拔手指上银戒指，可是怎么使劲都没有移动。
隔着一面银网竖起的墙，鹤面无表情，纹丝不动。
贝琪大力拍打银网叫他，身上蓝膜更加刺眼。
鹤斜睨，若没有这层蓝膜保护，她的手在触碰锋利的网那一刻，立马被切成数块断指。
再看眼前银光闪闪的网笼。
用五张由锋利细线织成的网片，搭建一座单人牢笼盖住贝琪，这是琼尹的杰作。
既然他们谁也不能触碰贝琪，那就让贝琪困在原地就是。只要付芮敢收回防御，守在一旁的鹤便杀掉贝琪。
见求鹤没效果，贝琪又大声去劝付芮，“付芮，别管我，快把戒指收回去，你会被打死的，你固执什么啊，求你了……”哭腔声线抖动个不停。
一句接一句，她喊得嗓子哑了，手指上的戒指还在。
她无力地坐地上，感觉到有东西硌屁股。手一扫，是一把弹簧刀。
刀锋闪烁着寒光。
一个疯狂的念头蹿进脑海。
如果不是她，付芮根本不会进入刀山火海。是她的错，对！一切都是她的错！一个不洁的人，留在世上真是害人！还活着干嘛！
握住弹簧刀木柄，她看了最后一眼付芮，“付芮，好好活着！”说完干净利落地抹了脖子。
守在外面的鹤根本来不及，也没办法阻止贝琪。
“琼尹，她自杀了！”
鹤的声音浑厚有力。
脸被一拳被打歪过去的付芮，抬起肿胀的眼皮，从空隙里看见满天的血。
血，到处是血，是她牙齿打落吐出的血，是贝琪细脖裂开喷出的血。
贝琪——
“啊啊啊啊啊啊——”她无法说出任何一个字，瘫痪般躺在地上哇哇大叫。
贝琪死后，分身银戒指化作流星瞬间飞来，跟付芮手上的戒指合二为一。
蓝光迸发强烈的能量，掀起一阵狂浪。身边所有人被震飞。琼尹和她的三个猎人勉强躲过，普通人们通通撞到硬物才得已停止。
骨折，残缺，死亡，哀鸿遍野。
有一个小弟仰躺在地，拿开额头的手，恰好面朝二楼横梯。他眯着眼打量两个鞋底板，偏头从另一个角度一瞧，“啊呀，老大，是老大。”当他看到自己下身断裂的双腿，又开始为自己哭丧。什么老大老二，都不如失去双腿来的重要。
上面，赵二康垂着头，死不瞑目，四肢直直吊着，胸口冲出一根沾血铁棍。底下，小弟为自己失去双脚而嗷呜嚎叫，顺着铁棍滑落的血刚好滴进嗓子眼。
偌大的仓库，少数几人身躯完整。琼尹几人嘴角流着血，捂着胸口或是腰腹，各有不同程度的内伤。
琼尹揩去嘴角的血，胸口缓缓起伏。两只眼跟随行尸走肉般的付芮。
她目视前方，目的地是唯一没受到波及的贝琪尸体。
“呀！”
玲和枫挥舞鞭子，袭击后背，还想着控制付芮的手脚。
“别！”琼尹话刚出口。
两姐妹瞬间被蓝光反噬，化作烟尘。同时，一起配合攻击的鹤，也没有幸免，留下半个身体倒地。
眨眼间，失去三个同伙的琼尹，决定先离开这里。她今夜的目标不是帝国悬赏的付芮，而是找贾书生报仇。
区区十几秒，所有大活人，只剩下付芮一个能动的人。她走到网牢前，蓝光汇聚成一把刀。刀刃朝天抬起，用力挥劈，如切脆笋，将牢笼一分两半，各自向外轰然倒去。
脚底踩上大片血泊，她感觉到双脚是如此的沉重。每迈一步都那么艰难，她有一种想逃走的冲动。
尸体就在脚前一步，她大腿战战兢兢打摆子，僵直着站立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下蹲，然而就蹲下一点，整人就如爆破高楼寸寸折断，颓倒在地。
手摔落在贝琪的衣服上，那是她的衣裳。手触电般缩回，然后又颤栗着握住贝琪的手。
手还是温的呢。
抬起那只还“活”着的手，贴上她的脸，冷硬的骨节隔着肉，还是磕疼了她的后槽牙。脸一转，嘴唇轻轻触碰手指，她能感觉到最后的温度正在慢慢流逝。
唇瓣忽然打起冷战，她头朝天，嘴一张，大哭大喊。
“贝琪——”
“贝琪——”
……
漆黑的外面，刹车声巨响，两束远光车灯打进仓库。
“付芮，我们来了！”是俊毛的声音，一群脚步声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