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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武器X要挟 ...

  •   窗户外,蓝天变成昏黄,窗户内,长桌上的两碗馄饨从热乎变成冷凉,其中一碗剩下一半馄饨和汤水。

      付芮坐在床头看街景,脸上是不喜不忧。

      室内很静,能清晰地听见两种声音,一种是时钟跳动声,一种是床上少女沉睡地呼吸声。

      她慢慢转动僵硬的脖子,面向床上的少女。手指也动了动,伸出去细心地掖掖被子,摸摸少女脆弱的小脸。接着,她俯身想说些什么,临到口又放弃了。

      墙壁上的圆盘钟,跳到5点10分。她忽地起身,床脚发出吱嘎。看了最后一眼贝琪,脚步快速走向门。身体带起一阵风,刮跑长桌上一张餐巾纸。餐巾纸打了一个圈,折叠盖在地上,中间是摁压研磨造成的痕迹。

      从家离开,她匆匆赶往一处偏僻的老房区。

      老房区糟糕的环境可以跟俊毛所在的地方相比。她在一扇脏旧的木门前停下,屈指带有某种规律地敲门。

      “是我。”她对着门上猫眼说。

      过一会儿了,门支开一条黑缝,屋内昏暗,隐约见主人招她进去。

      她钻进门,身后随即响起木门上锁的声音。

      眼前杂七杂八的废品高高顶到天花板,灯具早已损坏,屋内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

      “下次来一定要带着废品。”屋主人声音苍老。

      “我下次会带的。”她的声音表现出冷硬。

      昏暗中,一条黑影鬼魅似地擦过她的臂膀,这瞬间,她能颤栗地感觉到对方深刻地打量了她一眼。

      “跟我来。”

      瘦小的黑影飘向前方,一条由两座高高的废品,夹出的崎岖弯折小路。

      她应声跟上,丝毫不在意会不会碰到关键零件,废品会不会蝴蝶效应倒塌将她掩埋。

      两人走了大约五分钟,按理来说,普通的两居室是不会这么大的,在她第一次来时,就怀疑这间塞满废品垃圾的房间,其实是工厂的仓库。

      尽头,是另一道门,门头挂着一盏钨丝灯泡。淡黄色的光线倾斜延长,照出三米的可见度。

      “比你第一次来要镇定。”光线下,一个身材瘦矮,蜷缩上半身的银发老头子背手站着,灯泡光度是如此的高,能从灰色毛衣背心,清晰看到僵硬的毛球。

      “快点进去吧。”她不想多谈任何无关紧要的话。

      矮她一个头的老头子这时做出高她一个头的斜睨。他哦了一声,并不在意眼前女孩的态度。

      门一打开,付芮第一反应是抬手挡。出乎意料,现在是黄昏时分,阳光并不是那么强烈。

      “走吧。”小老头说。

      她走进去,房间四四方方,除了一张巨型甜甜圈形状的办公桌,便再也无一物,整个房间简洁到让人产生空旷感。

      叽,喳!

      有鸟儿在叫。

      她循声仰头看,天花板被挖空一个大洞,一只小鸟停在边缘,正好奇地看她。

      大洞深处一束自然光垂直打落,给小鸟普普通通的羽毛披上一层金衣。同时也给下方甜甜圈中心的小老头银发镀上迷人眼的金晕。

      “有什么能帮助到你?”小老头说。

      话音刚落,一半粉色一半绿色的甜甜圈动了,下半部分自动推出一把绿色高脚椅。

      她靠近甜甜圈形状的工作桌,双眼没有离开那只小鸟,等坐上椅子后,那只鸟却拍拍翅膀飞走了。她看向小鸟飞去的方向,井口大的天空。

      小老头跟看头顶大洞,他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而微笑解释:“自从给二楼屋顶开天窗,打通到一楼后,它们就经常下来。蹦蹦跳跳,飞来飞去,调皮的很。”

      叽叽。又是一只小鸟轻快地飞下来,转动着鸟头好奇地瞧。小老头看到后,露出逗小孩的表情,嘴里吹着口哨。

      “你这里真的什么都能买到?”付芮对小鸟失去兴趣。

      “当然,”小老头不再逗弄小鸟,“你父亲的药不就是从我这里买到的吗?”他收敛表情,俨然一副专业的服务人员。

      “好,我要枪。”

      小老头眼眸一动,眼神放在付芮身上明显停顿了一下。从内边缘拉出一块玻璃板,手指在上面点来点去。甜甜圈上半部粉红色发出微鸣,原本光滑平整的桌面,无形激光快速切割出几块长方形。细边框松动,盖板向内滑进隐藏,数十只外形漂亮,种类繁杂的枪械慢慢升起。

      小老头手指放在桌面轻轻一滑,一只只枪匀速向右转动。头顶天空打下的自然光,让它们闪亮动人。

      数十只枪围着小老头转圈,她的眼从这一个移到另一个。要不是隐约飘荡的废品垃圾味,付芮还以为自己坐在饭店的转盘桌前,一旁的服务生小妹贴心地给她转菜。

      转动停止,一把女士手枪停在她面前。小老头的手指放在后面。

      “这是新款,轻巧便于隐藏,是她的亮点,现经过改良,子弹转载数从原本6颗增加到10颗。对于力气偏小的女性也没有任何负担。可以考虑下。”

      “能试试它吗?”

      “可以。随意触碰下她,会有使用说明跳出。”

      她手指轻轻一点。

      一块虚拟屏跳出,上面列着的文字是这把枪的详细档案。

      她逐字逐句阅读说明,目光时不时在说明与实物之间来回跳转。

      同时,右侧的墙壁忽然移动,露出墙后的封闭靶场。

      小老头松开按键,冷不丁问她,“您的父亲最近还好吗?”

      她摸向枪支的手一顿,“死了。”握紧枪把,取出。

      “不可能。”小老头低声说。

      “不可能?”

      她摆弄枪,嘴里重复着话,根本没有注意到小老头奇怪的神色。她跟着小老头的话,也陷入沉思。

      “是啊,不可能呀。几百万的神药,欠了几百万才买到的神药!”套筒在她手中重重地来回滑动。

      转过枪,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脸,她好奇地窥探着黑漆漆的枪口,看看能不能从里面看到内部结构。

      除了黑就是黑。她继续看,终于看到一些画面,是父亲死后痛苦扭曲的面容,贝琪染上鲜血的苍白小脸,这些画面她不喜欢。

      “如果不是你的药,这些都不会发生吧……”她自言自语,枪口开始抖动。

      “哎!危险!”小老头回过神,看她将枪口对准自己,误以为付芮想不开。

      然而,她却转过脸怒视小老头,“你们的药最差!最坏!全是你们的错!”说完毫不犹豫地按下月牙扳机。

      “别!!”

      “嚓”是扳机扣动的轻响。

      “哈哈。”房间里,回荡着她的笑声。

      她好笑地捏起一柄弹夹,故意在小老头眼前晃,“还没有装填子弹。”

      看到小老头惊魂未定的表情,她忽然感到一阵畅快,又延长了笑声。

      抹去眼角的泪,她忽然觉得不好笑了。

      “小老头,”她跳下高脚椅,“你为什么要问这些?不称呼真实姓名,不过问交易外的事,这不是你的规矩吗?”她边问,边快步靠近封闭靶场。

      “我父亲的死跟今天的交易无关。”

      “问候买主使用感是我们的义务。”小老头深吸一口气,皱巴巴的老脸变得和蔼。

      她哼一声,单手握住枪,举起,左右来回移动,瞄十米远外的靶子,却迟迟没有开枪。

      “请双手握住。”小老头指出她的错误。“我们应该是有什么误会,药是明码标价80万,不可能几百万。”

      “那为什么我父亲会死?怎么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她不听劝,单手持枪,对着空荡荡连放两枪。结果,手枪脱手而飞,铿锵砸在地上。

      虎口和手腕的疼痛使得脸有一瞬间扭曲。

      她握住抖动的手,直视小老头的眼,一步一步靠近:“他原本可以多活两年。两年!因为你们的药,半个月就死了,这半个月里,他生不如死。”眼角和眉峰骨酸胀,心口撕裂了般,泪水从眼眶哗哗流淌出。

      小老头抬眉,额头压出四条沟壑,“你意思是说,是我们害死你的父亲?”

      “人都死了,这是事实!”

      脚尖踢到手枪,她捡起。

      “不可能。”他敛眸思考。

      “还不可能!”

      大跨两步,她恨恨将枪拍在桌面上。通红的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小老头抬起头,眼瞳纹丝不动,淡定地承受付芮的惊涛愤怒。

      “这药,虽不能保证完全治好你父亲,延续10年的生命是可以的。至于你父亲的死,我无法确定是否因药造成。”

      “我怎么相信你。”她无法接受。

      “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买药的时候,你可是跑过医院验证过的不是吗?你是确定好,才付尾款的。若还是有疑问,你可以问下陪你来的朋友。”

      付芮摇摇头,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她喃喃自语:“我的父亲,还是死了,死了……”

      “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小老头心口的弦稍稍松弛,朝她深深鞠一躬。

      桌面继续转动,枪上折射的光一片一片滑过她的脸庞。

      手指挑出另一只长管银身手枪,按照说明书填装子弹。

      枪口再次调转,这次却没有对准她的脸。

      小老头垂眸望着漆黑的洞口,下巴向后缩,手指偷偷按下桌底某个凸起。

      “医院会不会跟你是一伙的?”付芮扬眉,紧盯着他的眼睛,“你这里的东西是见不得光的。谁知道你们为了赚钱,是不是坑蒙拐骗,不折手段呢?”

      “我理解您的不信任,但你的朋友俊毛,总该相信吧。是他介绍你来这儿买救命药,并不是我们。”

      枪口并未因他的话移动,付芮摇摇头,两张怨恨的脸在她眼前交缠怒喊,“不,不,不,就是你们!是你们造成这一切的。”

      拿着枪的手发抖。小老头担忧地盯着枪口,趁付芮注意力分散,手指快速按住放枪的立台后面一按钮。

      瞬时,付芮发出短促的痛叫,银身长管枪挂起她的手,一起吸附在立台上。她拔拔手,丝毫动不了,反而越往外扯越痛。

      “你放开我!”

      “对不起,我不能拿我的命当玩笑开。”小老头重新背起双手,居高临下瞧着付芮的脸色,“你需要冷静下。”

      “我很冷静,很冷静!你现在放开我!”

      他摆摆下垂的松肉,“我以自己的名誉向你保证,特效药根本不会短短半个月就要了你父亲的命。”

      “屁名誉!”付芮眼角瞄上另一只枪,那是刚才她使用过的女士手枪,于是她故意起身,侧挡另一只自由的手,毫不犹豫,反手拔出对准小老头,“做暗下交易的有什么名誉不名誉。”

      砰!砰!

      子弹才射出半米距离,牢牢卡在空中。

      付芮的脸都傻了。

      小老头挑眉,左边的两条皱纹加深。伸出手指对着付芮的傻脸虚空敲敲,空气中荡出一圈圈涟漪。

      是隐形保护墙。

      “我小老头的名字,在整个暗市没有谁不知道的。这样吧,你把剩余的药和你父亲的身体组织交给我,我帮你查找真相。”

      他们只见过两面,第一次从始至终给她一种和善有礼貌的印象;第二次,虽说已动上手,但他的脸从没像此刻般严肃,混浊的双眼,甚至冒出一丝寒气。

      不知是这丝寒气吹灭她的怒火,还是其他的什么。她逐渐冷静下来,回想起暗市虽然自由开放,但还是有规矩束缚。一个人要是没有了名誉,那么他将彻底被逐出暗市,严重的还会被追杀。

      女士手枪乖乖放回原位,她说:“放开吧,我去拿东西。”

      小老头点点头,手指放在架枪立台后面一按,接着手一挥,指尖指向进来的门。

      禁锢手的银身长管枪掉落,付芮收回手,揉着手背手心,然后顺着小老头手指方向离开。

      付芮赶到家中已是傍晚六点。

      她一打开门,就拿出扫帚四处扫地。父亲骨灰盒被赵二康的人摔开,这里肯定还有些残余。至于放在俊毛家里的骨灰,她不想惊动俊毛。大范围扫了几下后,一小堆灰尘聚集。她蹲下,手指拨了拨,灰尘里参杂着几粒白色粉块。

      转头抬手,抽出压在车链条下面的碎布条,摊开铺在地上,双掌拢起灰尘,放入专门擦拭油污的备用碎布条里,然后折叠成小布包塞进口袋里。

      接着,她又翻抽屉。父亲病倒后,她一人担起修车家业,有时忙起来会忘记喂父亲吃药,她为了提醒自己,准时快速上楼,把药分开好几份,放在家里各个角落。

      不多会儿,在放扳手的工具箱里,挖开一角,里面藏着一个大拇指长粗的玻璃瓶。拨拉出药瓶,绿色的胶囊型药粒跟着跳动两下。嘴对药瓶吹去铁屑,装入口袋里。

      窗外喧哗,走过一群刚下班的工人。

      她瞧了一眼通向二楼的楼梯,黑黝黝,无声无息。又瞧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心里估摸还有一会儿时间可以赶回来。

      随后,她急匆匆关门,一路跑回小老头的房子。

      “留下你的电话,”小老头看着两样东西,“有消息会联系你。很快的。”

      桌上的枪还在,她的目光流连忘返,“我想把这些试完。”

      “可以。”小老头头也不抬,专注地筛灰尘里的骨灰。

      付芮转动桌面,装模做样挑选枪。观察到小老头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便拿起一只枪。右手食指戴着一枚银戒指,蓝宝石一闪一闪。

      她可没有钱□□。

      把桌子上的枪全部使用了一圈后,她向小老头告辞。

      天空边际只剩一条橙红。

      付芮担心贝琪醒来饿肚子,她踏着路灯光,急促跑回家。

      家门口,她拿出钥匙开锁,却发现卷闸门是在上面。眼皮猛烈一跳,钥匙从手中滑落,她“哐!”地推开门,奔向二楼,幽暗的楼梯狭道,咚咚咚脚步声犹如大河流百米坠下。

      “贝琪!”

      卧室门大开,凌乱的床铺上空无一人。

      她顿时心慌如乱麻。

      一转头,木板门上留有一句鲜红的“战书”。

      “永昌145W仓库,小心她的命。”

      忽如其来的剧痛顺着颈椎直冲而上,给予她后脑勺猛烈的攻击。

      一阵眩晕袭来,她连忙扶住门把手,好一会儿后,睁开赤红的双眼,“赵二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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