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磕一个算啦》至未

5、被打

　　回到出租屋，季园先去洗漱间小心翼翼的脱掉脏掉的衣服，不小心还是碰到破皮的伤口，对着模糊的镜子看了看，很好，脸肿的很对称，季园麻木的想。

　　棉质衬衫有些地方已经被地上的石子摩擦烂了，只能丢掉，裤子先放进洗衣机盖子上，等明天洗。

　　出来的时候，姜琳去学校门口的药店买了点碘伏棉签和跌打伤药，幸好学校门口的店一般都开到十一点关门，所以很好买到。

　　“我给你擦药吧”

　　“好”季园受的都是皮外伤，破皮的地方用碘伏消消毒，其他地方用点伤药，本来医生说要揉开，但是季园怕疼受不了，所以姜琳只能在青肿的皮肤上涂抹一点药，等慢慢吸收。

　　上完药，两人都没有睡意，姜琳坐到餐桌旁的小凳子上，季园穿着背心坐在床边，一室静谧，难捱的沉默在蔓延。

　　“我出去住”

　　“你别多想”

　　两人同时开口

　　“什么”季园没听清姜琳的话

　　“我说我要不还是订个宾馆住吧”姜琳说

　　“没必要，你别多想姜琳，我妈她…她不是因为我们住一块才这么对我，她是病了。

　　嗯…唉，算了！我是不是从没跟你说过我家的事，我妈和我爸是经人介绍认识的，谈了三四年恋爱结的婚，我妈当年是一个挺厉害的华侨大学研究生毕业，我爸初中毕业自己出来做玉石生意，算是有点钱。我妈虽然是家里唯一的研究生，但是父母的偏心是没有理由的，我姥姥姥爷偏爱二女儿和小儿子，对她不闻不问，就饿不死她但也不给大学和研究生学费，她都是贷款上的学。

　　我妈因为没钱和想要轻松点的生活嫁给了我爸，她生下我哥后给我爷爷奶奶带，自己每天跟在我爸身边管着他，怕他在外面找小三。

　　等我哥开始上学后，他们也不会教育小孩，每次我哥成绩不好就打，扒光衣服打，我爸打完我妈打。后来他们送我哥去管理很严格的私立学校，借读费就要二十多万，他们认为多花钱我哥就该成绩好，但是初二期中考试后，我哥的成绩还是没提升，我哥害怕回家又要不停的被打，就在宿舍里，把腰带挂在上铺，自己跪在下铺勒死了自己。

　　我哥死后，我爸开始打我妈，觉得我哥的死是我妈的问题，我妈跟他打，两个人互相推卸责任，我就在旁边看着，可能是出于对我哥的死有愧疚。我爸后来再打我时，我妈开始护着我，其实严格来说，也不是护着我，是想护着她自己吧！

　　那次以后我爸就彻底不回家，每天在公司住着，他有个在跟我妈认识之前就有的男性恋人，是做玉石雕刻的就在我爸公司上班，两人瞒着我妈一直没断，后面我爸就从家里搬出来，跟那个男的一起住。那男的是倒插门，她老婆还去公司闹过。

　　我妈一直防备女小三，谁知道我爸他就不喜欢女的，后来我妈精神就出了问题，偶尔会犯病，犯病就会打人，尤其是对同性之间表现亲密一些，她就会乱想，然后就会像今天这样……，

　　所以…姜琳，我说那么多，是希望你不要胡思乱想，还有就是跟你道歉，我妈她那些胡言乱语，你不要往心里去。”

　　“我没小心眼到跟你妈生气，”姜琳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我是怕以后她再来，若是再看到我俩离得近些，刺激到她犯病。”

　　“她一个月才来看我一次，来就是给我带点吃的放我屋里，有时候都不见面的，她这次来了，下次见面至少是一个月以后，你就这几天的假期，不会再碰到了”季园不在意的说。

　　姜琳坐在那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些什么，心想要安慰季园吗？自己的家那些烂事，哪里有合适的话安慰季园，连自己都不信。

　　“喂，你真的要走啊？我都说了跟你没关系”季园有些着急

　　“没，我只是不知道要不要安慰你”

　　“哦，要不然，你还是安慰安慰我”季园听出姜琳不会出去住，松了一口气问，顺便想做点什么缓解心里的别扭。

　　“我这人，特别不会安慰人，要不然，我还是跟你讲讲我是怎么被家里赶出来的，这样一对比，你可能觉得自己没那么惨”

　　“我是我妈做试管生的，我出生以后被爷爷奶奶带走，一直到我上初中他们相继去世，我妈必须负责带我生活。至于我爸，他跟我妈是形婚。我对他了解不多，没见过。

　　我说好听点是跟我妈一起生活，其实算独居，她定时给我打生活费，这些年那个家她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在她眼里，我大概就是个累赘。

　　放国庆节前一天我妈通知我她把房子卖掉了，以后不要联系她，说养我到十八岁尽到自己的义务了。她可能不记得我的生日是国庆节！也可能她故意选在国庆节的前一天，第二天是她的受难日！”

　　“我俩可能跟父母没有什么缘分。但是你还有我，你可是我认定的朋友，你就是社会中的人，你一定会走进更大的世界”季园看着姜琳说。

　　“我知道，一直以来我们，我和你，就是这么过来的，我们会慢慢变好，一起走出这个困境。因为我们终于十八岁了，可以合法工作，可以不被控制，可以选择要走的路，我们会越来越好！”说这些话的姜琳眼里有光。

　　第二天姜琳醒来时，季园已经不在房间，应该是出门背书去了，洗漱完，打开电脑开始继续自学大一后面的课程，把所有能压缩时间学习的内容尽快完成，她没有时间一步一步慢慢来。

　　过了一个小时，季园右手带着打包好的早饭，左手拿着必备古诗词小册子和英语笔记回到出租屋“吃早饭吧”

　　“你，你就顶着这张脸出门背书，没把早起锻炼的人吓到”姜琳看着季园一脸伤，有些一言难尽

　　“哪儿能，我去陵园旁边那篇荒地那背书，没人看”季园放下手里的书坐到餐桌旁，经过一晚上的休息，脸上的五指印更加红了，但是肿消下来一些，季园身体代谢恢复能力一直挺强，挨打也会恢复的比旁人快，以至于小时候挨打，总被她爸认为打轻了。

　　“一会儿给你身上上药”

　　“早晨起来脱衣服看了一下，小伤口基本都结痂了，就一些青的地方有点疼，帮我涂一下肩膀和后腰淤青的地方，其他地方不用上药，脸上我自己来”

　　“行”

　　接下来的几天国庆假期，两个人就是吃饭、补课、学习，按部就班井然有序。还一起买了蛋糕庆祝姜琳的生日，季园说“你的生日是她的受难日，但是我们的幸运日！”

　　在固定的地方呆着，跟熟悉自在的人，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骑着自行车飞奔去火车站接姜琳仿佛是昨天的事情。
　　现在假期结束，季园又要送姜琳离开，姜琳本想跟季园在这租个好点的出租房，至少两室一厅，但是季园觉得考上大学以后两人都在外面生活，没必要换姜琳便作罢了。这个地方离开之后，不回来也好。

　　这次送别，不像第一次那么难受，因为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短暂的分开是为了更好的长久的相处。

　　“真的不要我送你吗”季园今晚第五次问询问姜琳

　　“真的不用。”姜琳看着给她收拾行李，装各种零食的季园，第五次回复。

　　“那我明天不送你去车站，等过些年，你别翻旧账，说我不送你去京市，你孤零零北上求学”

　　“住口吧，你个戏精，你以为我是你”姜琳笑着吐槽

　　季园又拿出个小袋子，装上一瓶水、一包面包、一包原味薯片，小包湿巾和纸巾。“这个小袋子你别放行李箱里，这是路上吃的。”

　　“好，知道了，别忙了，快睡觉，一点了”姜琳躺进床里侧，拍了拍床侧。

　　“来了，来了”季园穿着短裤背心，迅速钻进被窝“有点点冷，给我暖暖。”

　　“这样呢”姜琳隔着睡衣抱住姜琳

　　“好点了，嘿嘿”

　　过了十分钟。

　　“姜琳，你睡着了吗？”

　　“嗯”

　　“好，睡吧，早上见”

　　“早上见！”

　　季园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感觉像是眯了一会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睁开眼睛，屋子里黑漆漆的，借着朦胧的月色，看到姜琳从洗漱间出来。季园躺在床上撑起上半身“几点了？”

　　“吵醒你了吗，现在才四点半，你再睡会再去上早自习”姜琳拿一次性擦脸巾擦干脸上的水分。

　　“不睡了，我起床看看书，然后送你去坐车”

　　“你还有一个月要期中考了吧？”

　　“对，十一月初期中考”季园拿出高中古诗词必背。

　　“到时候把试卷拍照给我，不管考的怎么样都只是一次测试，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不会差的，相信我吧”季园边说边起床套上校服。

　　“我叫的车来了，走了”姜琳手机铃声响起。

　　“我送你下去”季园伸手拿过姜琳手里的行李箱，只是回来几天，所以行李箱只有几件衣服鞋子，不怎么沉。其他搬家送过来的行李都堆在出租屋的餐桌旁边的角落里。

　　把行李拎到几阶楼梯下面，出租车已经到了，季园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然后就和姜琳面对面站着“你上了高铁给我发个消息”

　　“好，你好好学，我走了”

　　“走吧”

　　姜琳走到出租车门旁边，季园突然喊了一声“姜琳”，然后冲上去抱住她，姜琳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回抱住她。

　　“我会好好学习，好好考试，努力跟上你.”

　　“我们一起变好！”

　　目送姜琳坐车离开，季园回到出租屋收拾书吧，把做好的试卷和早自习要背的古诗词和英语美文小册子带上，到学校上早读。

　　早上五点的校园特别寂静，空气中有寒露的味道，季园独自背着书包走在通往教学楼的青砖路上，桂花开的正密，油绿的林叶间浓密的一簇簇黄色小花，走近几步就能嗅到桂花热烈的香气。

　　季园退后几步瞅瞅周围没人，迅速捏下几朵桂花，打开书包小心翼翼夹在笔记书页中，然后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飞奔到教室。

　　本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进教室的人，还有一个人比季园更早，邵存灵。陈雯洁跟季园说过她，上一年经常稳居全校前十的存在，高考出意外少考了一门主科，成绩出来五百多，对一般人来说能上个一本已经不错了，但是她不是一般人，所以选择复读。季园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不跟这种人比，回到座位上开始背英语。

　　“季园”邵存灵坐在第四排中间的位置，季园在倒数第二排中间考进过道，和邵存灵之间隔了四排，邵存灵走到季园前面站定问“姜琳回来过了吧？”

　　“是啊，早上刚走”

　　“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姜琳被问的一脸懵逼

　　“她在那个学校，好吗？”

　　“当然好了，那么牛逼的学校”其实姜琳没跟季园说学校的事，她有空都忙着催季园学习，但是这种高等学府怎么会差！这个仅次于姜琳的学霸学傻了吗，问的什么问题！但是考虑到这位学霸少考一门主科都比季园考的总分高，季园谨慎的不吐槽对方学霸身份，以免自取其辱。

　　“我欠姜琳一个人情，你学习过程中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邵存灵说

　　“你欠姜琳人情，你还给她啊，我接着这人情算怎么回事？”

　　“姜琳给我发消息，让我在她没空的时候帮助一下你的学习，我看你俩处的跟一家人一样，还谁都是还，既然姜琳那么说了，你也不用那么抗拒”邵存灵老神在在的说。

　　“行，那以后麻烦你了”季园没什么所谓，有个免费补习的还不用耽误姜琳时间，这也不错。就是不知道邵存灵到底欠姜琳多大的人情，牺牲这么大。

　　跟季园说完，邵存灵就回去接着看书，季园继续背英语文章。

　　假期结束的第一堂早自习就那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