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天命难违 ...
-
听到小赵掌柜这诡异莫名的言辞，姜顽的表情却依旧没有半分变化。
赵掌柜心想：真像啊，和庙里那些菩萨天神一样，仿佛人间悲喜都不能触动它们半分，一丝尘埃不染。
若是往日，赵掌柜绝对不敢招惹这种人物，他躲都来不及，但今晚他必须要搞清楚眼前这个人对自家桃桃做了什么。于是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仙姑信我，小人天生眼眸有异，能见、见、常人所不能见之物。我曾亲眼见到过太爷爷的亡魂归来，所以刚刚也、也看到您对桃……”
赵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姜顽神色骤变。下一瞬，姜顽便突然闪身至赵掌柜面前，双手紧紧抓着他的领子，一字一句哑声问道：“此、言、当、真？”
虽然此间凡人大都认为那些有机会得道修仙的人，能上天通神，可阴间捉鬼，长生不老，逍遥自在。
但实际上，以上这些，修行之人一个也做不到。因为修道者的本质还是“人”，并未成“仙”，他们依然受大道规则所缚，即使活得比凡人久一些，但是依然难免最终魂归天地的结局。
“涬溟牙始，未有山川，阴阳相摩，水土荡生。”
阴阳之别，是此界立世的根本，是大道之基，亦是万物之源。因此，阳间生灵是看不到阴界亡魂的。
无论多厉害的修道之人，只要他自己还活着，他就无法窥测到阴界的一丝一毫。同样，当人死后魂魄离体，它便成为阴物，不再为阳间所容，要被法则驱逐于地下黄泉。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妙仪真人和龙宫敖万杰都想先拘姜顽生魂，就是为了防止一旦姜顽自寻死路，魂入幽冥，那么此间将再无人能奈她何。玉石俱焚之后，剑尊遗泽便只能化作泡影。
阴阳二界被名为“生死”的规则彻底隔绝，谁也无法跨越。
“连你也不行吗？”
“阿顽，我做不到。”
彼时的姜顽与谢青阳泛舟于一竿风月之上，她枕在谢青阳腿上，一手持竿垂钓，一手翻话本，看到书中将军被奸人陷害致死，后又以魂魄之身与恋人阳间重逢的情节，于是和谢青阳讨论起来，却被谢青阳告知，那不过是凡人的妄想，阴阳之隔，无人可破。
“诶，居然会有你也做不到的事情？”在姜顽眼里，谢青阳一直是无所不能的。她所有的愿望，谢青阳都能实现，哦，钓鱼这件事除外。
所有人都说谢青阳是千年来最有可能得成大道飞升仙界之人，没想到世上竟然也有令谢青阳束手无策的事情。
姜顽好奇地放下手中的话本，仰面看向谢青阳的脸。
然而谢青阳却伸手盖住了姜顽的双眼，阳光透过他如玉般的掌心，传到姜顽面上依然温暖炙热，让她心里熨帖不已。
“昔年，我曾拼尽全力想找到黄泉入口，意欲逆天而行，然而无数个日升月落，最终却只印证了‘天命难违’四个字。抱歉阿顽，让你失望了。我穷尽所有，最终只能接受一败涂地的结局。”
姜顽愣住了。虽然她看不见谢青阳的神色，但是他话音的浓浓的失落和伤感却让她心里蓦地一惊。
自她与谢青阳相遇以来，他一直都是强大而温润的，仿佛无所不能，如此失意低沉、直言自己“一败涂地”的谢青阳，让姜顽觉得陌生又心疼。
拼尽全力想要入黄泉找回的人，应该是对他很重要很重要的存在吧……但是他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想到这里，姜顽松掉鱼竿，扔开话本，闭着眼翻身抱住谢青阳的腰：“你已经很了不起了，也没什么可抱歉的。我看书上讲‘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要是哪一天我……”
姜顽的话刚说到一半，谢青阳突然反手搂住姜顽的腰，把她整个拢进自己怀里，低头靠在她耳边，近乎喃喃自语：“不会有那一天。阿顽，你乖乖的，就这样一直陪在我身边。”
听到谢青阳的话，姜顽心里美得冒泡，比钓上鱼还兴奋：没想到谢青阳这小子表面上看着八风不动，实则心里粘我这么紧！看来在他心里，我肯定比他那把破剑还重要。
早知道今天应该破例让谢青阳把扶光带到船上，好让它知道谁才是谢青阳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姜顽一边得意偷笑，一边轻拍谢青阳的背：“好啦好啦，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啦！”
“那从今天起要好好练剑，可以吗？”
姜顽皱眉，怎么绕了一圈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嘴上想拒绝，可是谢青阳好像真的很不开心啊，算了，就当哄哄他吧。
“哎，谁让我选了你当夫君呢。我以后会使劲……嗯，稍微努力一点，争取能和你活得一样久，飞升仙界也好，白头人间也罢，我们一定会一直在一起的。”
“好，阿顽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不许反悔。”
姜顽怎么都没有想到，一竿风月万顷琉璃上的誓言，最终毁约的会是谢青阳。
她本以为和谢青阳已是生死之隔，再无转圜，但是如今，竟然有人说能见到阴界之魂？！
“说，你是如何看到亡魂的？”哪怕这可能只是一座海市蜃楼，但是姜顽依然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丝毫不肯松手。
“咳咳咳！”赵掌柜被姜顽勒得快喘不过气了。
姜顽急忙松手，赵掌柜猛咳了几下，然后谨慎说道：“小人定当知无不言，只是小人此行其实有一事想请教仙姑。方才我见仙姑似乎往小女桃桃身上施展了法术，我知仙姑定无恶意，只是我身为人父难免有所……”
赵掌柜才说了一半，本来姜顽对他的话只信半分，现在却是信了三分。他一个连引气入体都没做到的凡人，居然能探知自己对桃桃灌输灵气，他这双眼，是真的藏有秘密！
姜顽一刻也等不得，直接开口打断赵掌柜：“我可以立誓，那不过是一道灵气，可助桃桃身体康健，神魂稳固，于她无害。现在告诉我你是如何见到亡魂的！”
如果赵掌柜说的是真的，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再见到谢青阳一面？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天命难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