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今天拖延了吗》太空轨道

19、第 19 章

　　塔文在全境人工降雪的那一天和未婚妻见面时，收到了实验室门禁被毁坏的警报。他和未婚妻告别，匆匆回了一趟秘密实验室。
　　在这个不起眼的地下室内，他和他的一个代号为“橘络”的同事进行着一个名叫“普罗米修斯”的秘密实验。

　　原本束缚着实验品“追猎II型3号”的实验台上空空如也，案发现场只散落着强化玻璃碎片。

　　塔文知道门禁毁坏、实验品逃脱，但真正见证现场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还是像陶土面具一样裂开了。

　　追猎II型3号的实验进程到了关键的一步，它即将觉醒，在这个关头，它消失了。
　　如果找不到它，两百多天的心血将化为乌有。

　　他看到了监控里的画面：追猎II型3号开始动了，它的圆罐腿往后踹了一下强化玻璃，玻璃纹丝不动，它再次尝试，直到玻璃上出现了裂痕为止。接着它在原地跳了几下作为助力，却没有用腿踹玻璃，而是猛力朝强化玻璃撞去。玻璃被撞出了一个洞，碎片纷纷塌落。经过多次的撞击，3号的一条圆罐腿已经摇摇欲坠了。它觉醒得很好，它懂得怎么把损失降到最低，以一条腿的代价换来自由。3号离开实验台的强化玻璃罩后易如反掌，它拖着伤腿离开了实验室。

　　塔文总算迈开步子，像深陷沼泽的人从淤泥里勉强抬起腿一样，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用力得周围的皮肤都起了深深的皱纹。
　　他做好心理准备，深深呼吸了一口，把愤怒和无处发泄的情绪按捺下来，给同事橘络拨去了通讯请求。

　　“追猎II-3逃走了，很抱歉是我没有估算好时间。”

　　事实上，3号的觉醒时间是橘络负责估算的。
　　但他知道他必须这么说，主动把错揽到自己身上，橘络是不能动的……

　　对于威域来说，他最大的价值就在于这个实验。
　　这件事让受制于人的塔文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无法想象3号落到其他人手上会造成什么影响，不仅是对他自己，乃至于整个实验体系。他更不敢想象威域会怎么处置他。

　　通讯那端的橘络表情平静：“现在回去，去你的公寓，去所有你待过的地方，可能会找到3号。”

　　“由于我们不在场，它觉醒的时候认为自己被抓起来了，所以才会逃离实验室。但它是追猎，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它的人，你的员工公寓距离实验室最近，它应该是根据实验室里留下的气味去找你了。”

　　“现在立刻进行搜索，别露出那副表情，塔文。”

　　塔文的喉咙里像肿了一个包，他几乎无法发声，勉强答应道：“收到。”

　　“重点搜索地应该是附近的垃圾桶和其他能补给能量的地方，它需要强磁。”

　　**
　　程姰很快就发现为什么系统会说在她在捡到易拉罐小狗后“黑化程度100%”了。
　　她把它带回家后，才发现构成它身体的根本不是简单的易拉罐，只是故意设计成了易拉罐的样子而已。

　　她上手一按，发现那是坚不可摧的合成金属。

　　她刚才还说“再串个易拉罐腿就好了”，这哪是她能买到的易拉罐腿！

　　程姰绝望了。
　　光是买到这种金属，都得花不少钱吧。

　　塔文教授知道易拉罐合成金小狗跟着她回来了，一定会不计代价地杀了她。

　　不久之前，易拉罐小狗死活要跟着她，她问了问系统，系统给出的提示是“它很饿，需要磁场，又断了一条腿，它希望得到你的救助”。
　　她身上刚好有一只具有磁场控制模块的电子小蛛。

　　然后，程姰就发现了不对劲。

　　第一就是它那摸起来就很贵的材料。

　　第二是它的运作机制。易拉罐小狗居然不需要电，而是需要磁力。

　　第三条更令她感到惊悚：它的体内根本没有芯片之类的东西！

　　既然没有芯片没有线路没有程序，那么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易拉罐小狗在运行？
　　这给她的观感就好像是金属活了过来一样。

　　程姰：【这就是塔文教授在做的秘密实验吗？让金属成为活物？】
　　系统：【很抱歉，不便提示。】

　　程姰：【关于这个家伙，你有什么可以提示我的吗？】
　　系统：【可以提示的是，你遇到它的时候它正在垃圾桶里寻找磁力，而你说你会修理它的腿，它把你当成了妈妈；
　　它不会说话，但你可以用磁场转化的方法来读取它的想法；
　　它的性格是追猎，忠诚，执拗，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它的东西。】

　　程姰光是就听描述就觉得大事不妙，她看向易拉罐小狗：
　　吃饱喝足的易拉罐小狗靠在桌上一块电磁铁旁边，美美地休息着。

　　她总算明白了系统在描述中那句“被外在因素和内在因素推着走向灭亡”的含金量。
　　黑化一大部分原因都是由外在因素促成的。

　　塔文在做此类闻所未闻的秘密实验，塔文是威域的人，塔文身体里有磁场控制模块，如果再联想到旅馆前台小姐身上的快速愈合能力，不难推理出：
　　威域财团正在进行一系列诡异的实验。

　　而现在实验品把她当成了妈，她简直是在和整个威域作对。

　　“垃圾掘金手”的属性帮助她躲过了一次来自塔文的报复，却又让她在垃圾堆里发现了易拉罐小狗。
　　天道好轮回。

　　她整理好心态，叹了一口气，开始在网上搜索磁场转化装置。

　　次日。
　　程姰走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的空位和缺牙巴的老头一样寥落得很明显，一排一排的。

　　法律与伦理这类课就是这样的，虽然是基础课，但到堂率低得可怕，有相当一部分学生认为在这种课里学不到什么。
　　授课老师萧芝是个躺平人，她深知大多数权贵子弟不会在乎法律与伦理，对逃课学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分的标准只有两个学期四篇小论文，假期一项小组实践调查，一学年下来，学分就轻而易举滑溜溜地掉进了学生的口袋里。

　　贫困生程姰没什么娱乐场子可以赶，她每节课都报道，并对空荡荡的教室感到非常满意。
　　她想坐哪里就坐哪里！太爽了。

　　她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方便自己开小差。刚坐下没多久，有人坐在了她的邻座。

　　她转过头，和季溯清四目相对的时候，无语凝噎：“你……”

　　季溯清黑沉的眼和她对视，似乎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这个位置没人，我就坐下了。”

　　整个教室空位很多，她不信他不是故意的。
　　但她无话可说：“……随便你。”

　　两人各做各事，不再搭话。

　　在萧芝教授走进教室的前一刻，程姰突然想起了那个汽车机器人，问他：“佩佩是你的吧？”

　　季溯清拉过她的手腕，往她的手里塞了一张礼物磁卡：“欠你的改装费。”

　　手指相碰的触感烫到了她，她下意识往回一缩，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真给？”

　　“上次佩佩去找你，你不在家。”季溯清松开手。

　　重点不是在这里啊。
　　重点是他怎么随身带着这个？

　　礼物磁卡只有在送人的时候有用，像季溯清这样的家境，他平时付钱只要刷脸就行了。

　　萧芝教授在讲台上懒洋洋地扫了一眼教室，睁眼说瞎话：“应到人数49，实到人数49，开始上课。”

　　程姰心态很快放平。

　　既然他真给，她也就真收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暂时礼节性震惊一下也就罢了，改装费该收的还是得按照市场价收。

　　课程结束，萧芝教授消失得比谁都要快，一溜烟就从教室里消失了。
　　在站起身让出位置前，季溯清问她：“昨天你带回去的那只东西，有危险性吗？”

　　程姰心里季溯清的男主光环已经彻底消失了，现在她给他打的标签是“可疑阴暗的跟踪男子”。
　　看看，连她捡到易拉罐小狗的事都被他知道了。

　　程姰随口道：“没什么危险性，挺可爱的。”
　　季溯清没再问什么，起身离开教室。

　　程姰在网上订的磁场转化器已经到了。她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易拉罐小狗接通电极：“铁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既然被当成妈妈了就该尽心竭力，她给它取名叫“铁罐”。

　　缺了一条腿的易拉罐小狗站在转化器面板上，圆罐脑袋上贴着电极。
　　屏幕上显示出文字，那是铁罐的想法：“妈妈，如果我的腿真的没救了，不修也没关系的。”

　　好乖。
　　程姰有一种诡异的欣慰感。

　　明明面前的小家伙看起来就像一只玩具易拉罐小狗一样，却能有自己的想法，一脚能踹飞货车。
　　又古怪又可爱。

　　更诡异的是，由于这是塔文的实验品，她现在有一种强烈的“蛇精抢走了葫芦娃七娃养成自己的娃”既视感。

　　“我会努力赚钱给你修的。”她说。

　　铁罐：“太好了！我忘记我的腿掉在哪里了，只记得我从那个坏蛋关着我的地方逃出来的时候，腿就掉了。”

　　坏蛋关着它的地方。
　　大概是指塔文的实验室吧。

　　“掉了吗？我到时候给你去找找。”她说。

　　铁罐：“好！但我不认识路，除非我在路上闻到那两个坏蛋的味道。”

　　两个？
　　参与实验的除了塔文还有一个人？

　　铁罐：“妈妈，等我今天晚上休息好了，我明天会去抄那两个坏蛋的老家，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系统说它的性格是追猎，忠诚，执拗，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它的东西。
　　看来昨天铁罐出现在员工公寓楼下的垃圾桶里，是因为它从实验室里逃出来后，跑过来找塔文算账，途中饿了就跑进垃圾桶里翻吃的补充能量。

　　不愧是“追猎”，铁罐到现在还是想着要找到那两个实验员报仇。

　　系统：【剧情任务：辅助铁罐抄家】

　　程姰有点茫然：“……”

　　这就是黑化程度100％吗？她还以为她这个反派还能再蛰伏着苟一苟，没想到明天就要去干一票大的了。
　　——带着她那高战力瘸腿易拉罐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