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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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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挽风再次淡定地用小闪电劈烂一枚传音符,不等关无晏的哀嚎伤害她的耳朵。
下一秒她便出现在高高垒起的公文之后的关无晏身后。
“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她嫌弃地看了一眼关无晏手中的定位符——还是她画的。
“挽姨你去哪了呀可算回来了救救我吧妙音说再不处理好执事堂财务问题她就要砍了我……”
关无晏痛哭流涕地扑向她。
李挽风轻松躲过,叹了口气:“冷静。你也不小了,迟早要接管整个门派,到时候我可不能帮你。”
重新介绍一下:关无晏,十年前成为留守儿童,今年将近双十芳龄,水系天灵根,金丹期修为,悯月派掌门。
正努力在李挽风的帮助下让新兴小门派立足于蓬莱仙宗、天音阁、金光寺、昆仑山庄四大千年宗门统摄的修真界中。
“师尊师尊,你有空吗?”
李挽风处理公务中。她半抬眼皮,灵力挥开雕花木门,问:“什么事。”
江不雪持着宣纸,上绘一复杂阵法。
不等他开口,李挽风便睁大了眼睛:“五行转化阵?……但还不完整。”
江不雪桃花眼含笑,道:“不愧是师尊,我就是想问你还差些什么。”
李挽风放下公文,示意他到院子里去,随后用低阶灵石按他的草图摆阵。
残阵成,输入灵力,李挽风便了然此阵缺陷何在,完善的同时为江不雪讲解。
“……就是这样。阵中有一步极为关键,为师研究了十数天都没想出来,竟然被你发现了。”
李挽风笑着捏捏他尚有婴儿肥的脸。
这孩子聪明是真聪明。
江不雪立刻露出骄傲的神情:“师尊你离开的这几天,我可没有丝毫松懈,马上就可以结丹,还请师尊为我护法。”
李挽风不赞同道:“你才十四岁,还没有为师高。不着急,再压一压吧。”
毛都没长齐,就要学人家结丹,金丹以后可再长不了个儿了,有他后悔的。
他若有所思:“也是。而且,师兄还没回来。”
“跟你师兄有关系吗?”她漫不经心地继续摆弄灵石,简化阵法。
江不雪不易察觉地微僵,甜甜一笑道:“我想让师兄见证这个重要的时刻。”
“嗯,他应该快到了。”李挽风回道。
说是快到,路程也确实不远,但沈勿明却掐着一个月的期限回来的。
他风尘仆仆,玄色戎装上沾染了丝丝魔气,神情疲惫,好似刚经历了苦战,刚到枯云居,就毫无形象地瘫倒在躺椅上了。
相邻躺椅上看公文的李挽风,被他倒下的那一震弹了起来,又震惊又好笑:“你这是去围剿鬼噬山了,还是被围剿了?一身魔修味儿。”
沈勿明:已秒睡。
李挽风宠溺摇头,指尖微动,单手灵力成阵,为他施了清洁术,小水流轻柔地掠过他全身,驱除魔气。
她虚空托起沈勿明,带他回房里睡。
被扒了外衣,脱了鞋袜,沈勿明都没有半点反应,睡得死死的,看来真是累坏了。
李挽风摸摸他因握剑过久而磨破的手指。
一路竟遇到这么多魔修魔物么?
还有他出发时遇到的雪域冰狼,也很诡异。一两头就算了,竟有整整十一头全部狂化。
虽然都是低阶妖魔,但相较前两年,明显出现频率太高了,从执事堂中的驱魔任务总金额增加也能看出来。
李挽风捏着那张执事堂财务报表。
看来短暂的和平要结束了。
细雨轩,地下室。
一名高挑男子坐在石床上,约莫三十岁模样。
他身披大氅,双颊清减,双目以黑纱蒙住,青丝如瀑流泻至脚边。
若不是瘦得有些脱相了,他的容貌一定算得上儒雅清俊。
可在昏暗的光线下,比他的脸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脖颈与四肢上闪着寒光的镣铐。
这男人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或魔气,只是纯粹的凡人而已,为何被关押于此?……
听到李挽风的脚步声,男人开口,音色如泉水泠泠,温柔清澈:“是挽风么?你许久没来了。”
李挽风不答,坐在他身侧,在自己膝上沏起茶来。
男人静静听着水流声、瓷器碰撞声。
沏好茶,李挽风递给他一杯。
男人道:“多谢。”
他浅抿一口,又道:“好茶。”
李挽风也喝一口,险些喷出来,说:“关无晏平日都给你喝什么粗制滥造的东西,这也算得好茶了。”
她的泡茶手法,可以把大红袍泡成路边树叶子。
男人道:“我罪人一个,能苟延残喘至今都该谢恩,哪里用得着什么好东西。”
李挽风叹气。
这男人便是那十万人命祭剑的叶枕河。
李挽风:“你在这里一个人待太久了,很无聊吧。”
叶枕河答:“不无聊。子郁的孩子很健谈,像他一样。”
李挽风:“既然你这么无聊,不如让青乌来陪你。”
“嗯,是个好主意。”男人苦笑,“可我真不知道他在哪。”
李挽风抓狂。
最近魔修魔物猖狂,原本颓唐散漫的鬼噬山势力必然增强,除了青乌这个侥幸逃走的魔头外还能是谁干的。
青乌可是被叶枕河掩护逃走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青乌的去处!
无论怎么问,他都是咬死了不知道。
看来还是得去一趟鬼噬山,抓不到青乌,也要找找线索。
李挽风回到住所,却是忧心忡忡。
去鬼噬山可没那么容易。早知道不出去跟大徒弟玩了,现在诛天上怨气冲天,她不好离开。
这怨气压也压不得,越压越反噬,万一这冤魂无法超生,为祸世间,可不好了。
借金光寺云心大师的那句话说:只有让心灵纯净的人化解它,才是唯一的办法。
没错,那个人就是李挽风。
于是准备要研发暂时封住怨气的阵法的李挽风闭关了二六十二天。
……
经历无数次废稿、炸房间,终于得到满意的结果。
李挽风神清气爽,豪迈地一推门!
门外的沈勿明被这股巨力推得一个踉跄。
李挽风:“咳……嗯,勿明,你有什么事吗?”
沈勿明稳住身子,也是不好意思地清清嗓子,说:“师尊,我做了些梅花糕……上次看您好像挺喜欢的。”
他将食盒捧到李挽风面前,眼神十分坚定。
李挽风笑了,接过食盒打趣道:“沈师兄好温柔啊,要是能和他结契就好了~”
这是李挽风自常平归来后,“不慎”听到的新生在课上摸鱼聊天的话题。
她徒弟这么俊,又对人那么友善,有人气是理所当然的。
沈勿明脸颊微红,“您别这样。我还有个礼物想送给您。”
“是什么?”
“跟我来。”
李挽风打开食盒,吃着糕点,脸颊鼓鼓,信步跟在他身后,走出了院子,走到了后山林木稀疏的地方。
夜空晴朗,树影婆娑,可见满天星河与一轮明月。
越走树木越少,直到山下集灵镇的万家灯火都隐约可见,李挽风看见了一架秋千。
很新,很漂亮的秋千。
“这个,送我的?”她有点惊讶。
沈勿明笑道:“是。坐上去试试吧。”
李挽风依言,问:“怎么突然送我礼物?”
话音未落,“咻——啪!”一朵金花在墨蓝的天幕中盛放。
随后更多的烟花炸响。
纷纷灿烂如星陨,赫赫喧豗似火攻。
光芒闪烁着,照亮山坡上星罗棋布的花草:芥菜,婆婆纳,繁缕,紫云英……
披散的发丝随秋千的晃动扬起,李挽风恍惚间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回到那个尽情想象自己长大后成为很厉害的女侠的时候。
沈勿明在她身侧说着些什么。
烟花声下,话语的音量本该细弱到无法察觉。但李挽风清楚地听到他说:
“今天是您一百一十八岁生辰,掌门告诉我的。
我很担心您闭关太久,会错过这一天。好在并没有。
生辰快乐。
愿君岁岁逢春,喜乐安康。愿从今后千岁,知君冷暖,伴君执剑,共赏天下,长似今朝。”
长似今朝,长似今朝……
这几个字他咬得格外温柔缱绻。
秋千渐渐停了下来,而烟火还在继续。
沈勿明退到李挽风身后,为她简单挽起散乱的发。
用一根李挽风从未见过的青玉簪子。
终于,烟火也停息了,目之所及只余星月与人间灯火。
她轻轻摸了摸青玉簪。
它的料子极好,雕工却差了一些,不像出自专业匠人之手。
雕的是鱼戏莲叶。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不过,雕工比起沈勿明刚入门时刻的那木簪,已进步许多。
“谢谢你,勿明。”
李挽风望向他。
难怪接任务那么拼命,别说给剑虚当助教挨打,连为千丹试药当实验体都去了,就为了攒银子买这块青玉啊。
沈勿明挪开视线。他深吸一口气,说:“师尊,其实我……”
“师尊——生辰快乐!”江不雪从山坡下一路小跑过来,边跑边喊。
“烟花是师兄让我放的哦——!”
重音强调了“我”。
“山上的花也都是我种的——!”
原来山上确实只有杂乱的野草,并没有这些小花。
李挽风笑了,“也谢谢你,不雪。”
他坐到李挽风身侧,说:“嗯哼,不用谢啦。对了,刚刚师兄是不是要说什么?”
他探出头去问。
沈勿明顿了顿,才道:“不,我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