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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丝绸睡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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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就是她对他的最后印象,因为记忆又开始被伤痛解离,将她生生打碎,将那命运牵线之间为朱语造就的一瞬幸福转眼夺走,演出结束的几天后,那辆银色的车出现在酒吧门口,阿苗还在楼上弹钢琴不知道,朱语自己走出去想迎合,米采走出来,嘴角的冷笑就在她的面前,突然出现在身旁的几个男人将她强行带走到了米采的别墅,朱语惊慌地看着这个曾经大大咧咧的女孩,她的房子宽阔奢华,阿苗说得没有错,没有人不想当明星,即使她想要一只粉色的熊猫仆人也能立刻第二天送来,室内珠光宝气,花香萦绕,她的脸色却没有一丝满意,只是冷漠地盯着朱语的方向看过来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米采,你怎么了”
米采上楼去了,不久换好衣服,踏着毛绒高跟鞋从楼梯走下来,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丝绸睡衣,衣口轻微敞开,飘逸光泽的质地,腰间束着带子,神色慵懒精致,像是刚刚从化妆镜前打点满意而离开
“朱语柔,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让我认识了你,你这个扫把星,让我唯一想得到的没有得到,明明是我先认识他的,高识珠本来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从一开始他就只看到了我,你却得到了我想要的,让我活生生成了他眼中的笑话,因为知道我不干净,我得到再多在他心里都不干净”
“米采…”
朱语看向沙发,上面有一张碟片,海报是一个坐在酒杯前的女孩,她在电视上熟悉过这张海报,钻石发带,盒子半打开着,里面有这部剧的两张光碟,盒角的海报纸都皱了,应该是米采经常拿出来听,发现朱语的眼神,米采轻松的笑了,眼中的恨意却一点都不减。
“朱语柔,知道我为什么爱听着这个吗,因为我和他的声音配的好,音箱放出来,天作之合,任何一个人听见,都会说真般配,最后两首歌,他唱男主角,我唱女主角。听起来好吧?可是我不乐意,我该爱钻石发带,是它让我成为大明星的,可我不爱,我恨钻石发带,恨的要命,因为他给我机会,给我引荐沈公裁,让我离开他的酒吧去更大的舞台,却把你塞了进来,我本来就那么随便,带我去找沈公裁在他心里当然没什么,可我现在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他不爱我,接受不了是他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成名,也接受不了他知道我不干净,一个女人最恨的,就是她爱的男人知道她不干净。想不想听听,朱语柔,这张唱片可好听了,我经常听,他那么温柔地对着我唱,说小雪…我什么都得到了,都是大明星了,可他就是不喜欢我”
“从前我们不认识你的时候,我问过他好多次,问他是不是有感情洁癖,他都不回答,我以为是因为这个才不爱我,朱语柔,结果你一个结过婚流过产的女人,竟然也能压在我面前。”
“他是我的,没有你,他迟早会爱上我,因为我们都是天生的歌手,我比你这个蠢女人强多了,也漂亮多了,只有我和他相配,从他第一次听我唱歌抬起眼睛开始我就知道他是我的,他是男主角,我是小雪,你知道我听过这张碟片多少次吗,当时我就不该认识你,不该给你介绍高梵,不该参与你的事儿,让你自生自灭去,朱语柔,我帮了你,你还要抢我的东西”
“米采,米采不要”
朱语摇头阻拦着旁边控住她手腕的男人,米采的表情都扭曲了,她陷入自己内心的深渊之中,几乎无法对曾经的事件做出正确的理解,每一个有关朱语的回忆都让她更加憎恨这个老同学,她收起钻石发带的录音碟片,转回头看向朱语
“我现在不跟沈公裁了,我现在有更好的人依靠,更厉害,都比他强多了,可我就是想要他,我就是不明白,我什么都有,怎么就是他买不来,曾经上大学的时候知道你是大小姐,我嫉妒坏了,心想不公平,凭什么你有,心想有一天我也要得到你的条件,要什么有什么,朱语柔,结果后来高梵把你给甩了,你家里也没钱了,你也变得难看了,看你半死不活那样子,我心里还有点开心,虽然我表面上会安慰安慰你,我心里其实开心坏了,可谁能想到,你这个装纯的女人都这样了还要横插一脚,破坏我想要的东西。我来告诉你今天带你过来干什么,首先没有你高识珠不会怎么样,因为你对他来说只是一堆长得像的女朋友中的一个,其次没有你高识珠很快就会爱上我,不愿意也得愿意,因为他只是一个让人记不住的三流歌手,而我要什么有什么,所以结论是必须没有你,你必须消失。朱语,徐秉很喜欢你,他想要你,从第一次在高识珠的酒吧见到你开始,一直念念不忘,让他给你点颜色看看,再给你点意外怎么样,让这些人今天带你出去,去找找他,见见世面”
朱语拼命地摇着头,米采的冲动已经无法收拾,家中的钻石和珠宝被她从柜子找出来,从脖子取下来,又一件件摔在地上,动作决绝地如解气一般,好像她是一个因为过于饱足而已经对菜品产生厌烦的食客,好像那些东西,从金翠闪耀的钻石到附庸风雅的艺术品达到一个数量以后,就不再能给她快乐,不能再给她一个暂时免于面对内心妒恨的理由,反而只能增加她的厌恶。
声响清脆,比米采曾经的粉玛瑙要昂贵得多的环佩首饰都纷落而碎,从中国到法国的珠宝匠品牌盒子也落在地上,盒子内里的绒布缀着他们从中文到法文的商标名字,还有对内容物从翡翠到全钻的各式银字介绍。地上都是杂物,米采从听众粉丝送的五花八门的吹捧卡片里抬起头来,从海报专辑上的歌坛天后天才歌手上帝吻过的嗓音等包装溢美之词中张开那双美丽的眼睛,憎恶地看回朱语,米采那张机灵的女人脸上从高若飞办公室以后第二次出现了泪痕,那时她刚刚毕业,握着毕业证书眼泪冲散粉底,现在她炙手可热,握着珠宝证书冷笑盈满嘴边。
身旁的保镖开始强制胁迫她离开,动作凶狠直接,拽过朱语的胳膊,为防止她挣扎又按住她的后颈往车里拖,朱语的意识从这里开始模糊,只能记得自己那一秒在想什么,其实她一直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幼没有接触过人,所以她的心里始终有一部分不愿意接受,接受世界上的人竟然是这样的,接受王熙如,高梵米采怎么会是这样的,所以她一直没有真正鼓起过勇气,去面对人心可怕的深渊,所以在亲近的人露出真面目时,总是会被恐惧吓得退缩,被恐惧打碎折磨,甚至为了保护自己,宁愿在过于痛苦时因受伤而修改记忆,心念宁愿借着身体受伤而逃避出去,告诉自己没有发生过。一阵眩晕传来,她笑了笑,也不能说自己没有病,一种自己骗自己的病,也许从高梵的床柱开始,也许更早,从王熙如的房门开始,她就生病了,身体早已痊愈,那种病却再也无法康复。记忆消失在那里,男人将她架出去塞进那辆黑色迈巴赫,沿路开到一栋废弃的别墅,徐秉过了一会儿也来了,冷笑着看着她,又饶有兴味地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