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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恶魔花 ...

  •   人说“洞中一日,世上千年”,当我再次站在断崖边,贪婪地呼吸着扑面而来的带着泥土芬芳的清新空气时,竟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残阳如血,绚丽的晚霞烧红了天际,染红了断崖上的青石墓碑,点燃了坟畔的木棉树,那一朵朵盛开的木棉花,火红火红的,艳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仿佛一位风华绝代的红衣女子,悠然独舞于断崖之上,舞姿曼妙,笑颜妖娆。
      木棉花开,难道,如今,竟已是暮春时分了?

      小木屋安详地躺在夕阳金色的余辉中,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樟树林间,仿佛母亲怀中熟睡的婴孩。
      然而,我的心中,却突然掠过一种不详的预感。
      现在不正是做晚饭的时间么?为什么,我看不到炊烟呢?

      檐前的花架,似乎已经有一段时日未经修整,朝颜花蔓疯狂地生长,层层叠叠,压满了花架,又顺着窗檐,爬上了小木屋的屋顶,直掀得屋顶上的稻草,七零八落。
      花架上好些地方,竟已结上了细细的蛛网。
      爷爷怎么没有搭理呢?

      “爷爷,爷爷,我回来了!”
      没有人应我。
      难道,爷爷不在家?
      门没上锁,虚掩着,轻轻一推,“吱呀”一声,应手而开。
      我怔住。
      屋内,遍地狼籍。
      “爷爷!爷爷!”我大声地喊着,发疯似的从一个房间冲进另一个房间。
      柜子、饭桌、矮凳……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掀翻在地,砸得七零八落,衣箱倒在地上,衣物散落一地,厨房里的锅盆碗盏、坛坛罐罐……各种器皿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就连床上的薄被,都似乎被什么尖锐的器具划开,棉絮纷纷扬扬,飞了满室满地。
      到底,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有的东西上都已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积灰,屋顶、门角已挂上了蛛网,灶膛亦是冰冷。显然,不管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都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夕阳从窗户透进来,给屋内的一切都笼上了一层血一样的颜色。
      这里,就是我所熟悉的“家”?
      我只觉天旋地转,心胆俱裂。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就这么把爷爷扔在家里的!
      爷爷去了哪里?他会不会有事?
      村里人!
      也许村里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村里人会知道爷爷在哪里!
      一念至此,我发疯一般冲出木屋。

      茂密的樟树林如飞般从我眼前倒逝,片刻工夫,村口的三岔道已在眼前,右转上了村道,绕过山坳——
      村道的两侧,是村里人的田地,现在已是暮春,往年的这个时节,地里会长着一望无垠的绿油油的麦苗,风吹草低,如海浪起伏……
      可是,映入我眼中的,却是这样一幅令我惊骇不已的景象——
      整片整片的麦苗,被连根拔起,凄惨地倒在地里,已然干枯,发黄……
      一望无垠的枯黄的田地,被夕阳烧做火红颜色,晚风吹过,断了根的枯苗,随风飞扬、翻滚、涌动,有若血海一般。
      怎么会这样?
      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穿过这片血海,飞奔进村。

      我在村子里飞奔着,从一座房子跑向另一座,所有的房子都大门紧闭,屋门紧锁。没有人!村里子,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我大声叫喊,却只听见我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中悠悠回荡!
      仿佛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夕阳只剩下了小半张脸悬在山外,天已快黑了,天际,火红的晚霞,静静地笼罩着这个小小的村落,将我眼前的一切,都化作暗红颜色——血的颜色!
      脑海中,蓦地,闪出一句话来——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我整个人都已崩溃。

      一缕寒气从心底升起,浸透四肢百骸,我蹲下来,双手抱头,全身蜷缩成一团,却仍止不住冷得全身颤抖。
      夕阳一点点沉入山后,天终于渐渐黑了下来,而我的心,也随着那夕阳,一点点、一点点沉入无尽的黑暗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恢复了神智。
      我该,怎么办?
      夜风吹在我的脸上,冰凉冰凉的。这种冰凉的感觉,很熟悉,让我想起了,七月的手。
      七月!
      回去,找七月?!
      抬头,转身。等等,村西头的夜空中,那红红的一片,是什么?
      那是——火光?
      那儿是——祠堂的方向!
      祠堂在村西的尽头,那边,我还不曾去过!

      祠堂前有一个小小的土坝,这儿,是全村人集会的场所。村里一年一度的祭祀活动和节日的庆典都会在这里举办,平日里,村里有什么大事小情要宣布,或是有什么活动或仪式,大家也都会聚在这里。
      而现在,土坝中,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映得祠堂的夜空亮如白昼。
      村里人竟然全都在这土坝上,围着篝火,或站或坐,密密麻麻。
      终于看见村里人了,我长出了一口气,有种离家多年的游子找到亲人时的激动——至少,我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世上。
      “吴叔、李婶、张婆婆……我可见到你们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高声叫喊着熟人的名字,兴奋地冲向人群,完全没有注意到村里人脸上或惊恐、或沮丧、或木然的奇怪表情、集聚了数百人的土坝上没有丝毫声响的反常的绝对寂静、和空气中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息,更不曾注意到在村里人的四周,穿着亮闪闪的盔甲的士兵手中高举的火把,和他们手中出鞘的钢刀,在火把的映照下耀眼的反光。

      当我意识到我兴奋的声音在这静得可怕的土坝上是如何的响亮和刺耳时,所有的人已一齐回过头来,场中上千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的身上。
      就算是深夜独自一人穿行于坟山中,就算是在崖洞中看到七月“尸体”的那一刻,我亦从未感到过如此的恐惧。村里人看我的眼神,和从前完全不一样,这种混合着惊讶、遗憾、怜悯、悲哀甚至是绝望的千奇百怪的眼神,令我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我一步步走向村里人,越走越慢,而当我靠近他们时,他们却一步步退开,唯恐避之不及,仿佛我是瘟疫一般。
      当我走向他们时,围在一起的村里人便自动分成两边,而当我走过后,他们又自动合拢来。于是,我便在他们的拥促下,一步步,走向场心。

      当我看清场心的景象时,我终于明白,村里人,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祠堂前,临时垒起了一座半米高的土台。土台正中,竖着五座十字型的木架。不论是高台上还是土坝四周,都被身着盔甲、手执刀枪的士兵围得严严实实。五座十字型的木架,每个木架上都绑着一个伤痕累累、满身血迹的人,而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架着一把雪亮的钢刀。
      而最靠近我的一个木架,已经完全被血迹染作鲜红颜色。站在它旁边的那个银盔银甲的士兵,手中的钢刀上,仍有红色的液体顺着刀刃滴下,一滴,一滴,又一滴。仍绑在木架的那具已失去了生命的躯体软软地垂着,鲜红的血从没有头的颈项喷涌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土地,又顺着土台流下,直流到——我的脚边。
      我的目光顺着血迹一路往下,直到我的脚尖。就在我脚尖前方不足半码处的,那,那不只是血,还有——那仍忽溜溜滚动着的,那是——那分明是——人头!
      苍白的发已被鲜血染红,圆睁的双目透出死不瞑目的恨意,熟悉的慈祥和蔼的容颜已完全扭曲,这人,这人分明是——
      老村长?!
      我心惊胆颤,猛抬头,场中,是死一般的寂静,就连啼哭的婴儿也被父母死死地捂住了嘴,篝火燃烧着,噼噼啪啪地响,那声音,分外刺耳,火光疯狂地跳跃、舞动,忽明忽暗,将血的颜色,映在台上台下,每个人的脸上,于是,那些面无人色的惨白的脸,那些僵硬木然的表情,便随着那跃动着的火光,明明灭灭,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藉着那火光,我的目光从木架上那些被绑着的人脸上一一扫过。我认得,最左边的一位,是村里祠堂的长老,他是村里最年长的老人,很得大家的尊敬,村里春秋的大祭、节日的庆典和所有的红白喜事都会请他来主持。他右边的这位,是在村里学堂里教书的白先生,他从前在县上给前任县承当过几年师爷,是村里公认的最有学问的人,村里人都很是信服他。再右边这个是石伯伯,石氏家族的当家人,红石村里大半人都姓石,石家是村里最大的家族,村里的祠堂和学堂都是他们出资捐建的,石伯伯在村里人心目中极有威望。而最右边的一个——
      那个人,那个人竟然是——
      “爷爷!”
      不!!!
      这一刻,我撕心裂肺的惊呼声震慑全场。
      这一刻,我五内俱焚、肝肠寸断。
      为什么,为什么爷爷会被绑在台上?那些当兵的为什么要抓爷爷他们?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台上的爷爷似乎已经被他们折磨得晕蹶过去,听到我的喊声,他身体微微震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待看清我时,竟是神色大变,尽了全力嘶声大叫,“快跑!月牙儿,快跑啊!不要让他们抓到,不要……”
      快跑?!我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已经架上了我的颈,雪亮的锋晃得我睁不开眼,锋利的刃发出阵阵寒气,浸得我的肌肤生生发疼。
      我用力想要挣开,却觉得颈上一痛,一道细细的红色血丝出现在我的脖子上。
      “月牙儿!”爷爷关切的呼喊声让我心碎。
      “小丫头,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听话,不要考量我的耐心!”声音冰冷,仿佛不是人所发出来的。
      我停止了无谓的挣扎,定神看时,颈上匕首的主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一袭白衣胜雪,五官轮廓分明,英气逼人,他的唇极薄,唇角微微向上扬起,看着我,邪邪地笑,这原本是极好看的笑容,此刻映在我的眼中,竟是说不出的轻浮恶心。
      “啪——啪——”随着清脆而有节奏的鼓掌声,台上,一个身着银衫的少年,从士兵的拥簇中,缓步走出。
      “干得漂亮!阿昊。”
      听到主子夸奖,那个被称作阿昊的年轻男子脸上没有半分喜悦的表情,他左手牢牢反剪住我的双手,右手将匕首抵在我的颈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仍是如苍蝇般死死盯着我脖子上的血痕,只是眉毛微微向上扬了一下,算是回答。
      “哎——傻丫头,这个时候,你回来,做什么啊!”夜风中,飘来爷爷深深的叹息。

      “呵呵,好漂亮的小妹妹哟,真是想不到,像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竟然藏着这么漂亮的野百合呢,如果还没开花就谢掉了,未免也太可惜了一点点哦?”
      似乎是为了配合少年的话,阿昊手中的匕首,也在我的颈上,来来回回,蹭来蹭去。
      “你们——你们这帮禽兽!她还是个孩子,你们,你们不可以伤害她!”爷爷目眦欲裂,眼睛红得几乎要流出血来。
      “嗬嗬,爷爷也知道我们是禽兽啊,禽兽生气的话,可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的哦!所以,爷爷最好还是考虑一下我们的条件会比较好一点。”
      说这句话的时候,身着银衫的少年,满脸都是天真无邪的微笑,令我实在无法相信,这样的话竟然是从他的口中吐出来的。可我却不得不信,因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站在我的面前,而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正在我的脸上来回的摩挲。
      “呸——”我又惊又怒,偏偏双手被那个阿昊反剪住动不了,情急之下,一口唾沫喷向那个少年,他似乎全没料想到我竟然会如此反击,避让不及,正被我吐中脸上。
      “啪——”一声脆响,我还来不及露出得意的笑容,脸上伴随着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顿时现出五道指甲划出的血痕。
      “住手!”
      “呵呵,心疼了么?”少年大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雪白的丝巾,小心翼翼地抹去脸上的唾沫。“如何,有没有兴趣考虑一下我们的要求?”
      “你们——休想!”
      “呵呵,是么?没有关系——”少年仍是笑,抬手,扬了扬手中的丝巾。
      “嘶——”随着衣襟被撕裂的声音,一阵冷风钻进我的后背,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分明感觉到,无数道猥琐的目光,此刻,在我裸露的背脊间,来回的游走,直烙得我的肌肤,生生发疼。
      我闭上眼睛,强忍住不让泪水从眼中滑落。
      “月牙儿!”爷爷的喊声,撕心裂肺。
      “老爷爷,想好了么?”少年仰头,看着被缚架上木架上、脖子上还架着钢刀的爷爷,脸上露出的笑容,竟仍是一派天真浪漫,那诡异的笑容,在明灭的火光映照下,有如恶魔一般。
      爷爷面色惨白,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全身颤抖,有如风中秋叶。

      “老孙头,不可以答——”声音只发出一半便颓然而止,紧接着,随着一颗人头高高飞起又重重落下,鲜血如爆发的火山般喷溅开来,将又一个木十字架染红,场上,女人和孩子的尖叫声响作一片。我分明看到,身着银衫的少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便有一道雪亮的光,便从发出喊声的白先生颈上掠过。然后,土台上,便多了一具没有生命的躯体。
      少年的脸上,笑靥嫣然。
      这个恶魔一般的少年,他究竟是什么人?他要爷爷答应什么?

      “杀人魔!大家团结起来,跟他们拼了!”
      随着这震聋发馈的高喊声,围观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手持一把镰刀,越众而出,直扑我面前的少年。响应他的呼唤,有七、八个男人,紧跟在他的身后冲出,手中拿着五花八门的各种农具,算是武器。
      我识得那个中年汉子,石德石大叔是红石村中经历最富传奇色彩的人物。听村里人讲,他年青时少年气盛、好勇斗狠,常常在村子里打架生事,村里人都很是怕他,于是老村长便劝说他和村里几个年轻后生一起离开村子,去大城市打工挣钱谋生,没想这一去便遇上战乱,石大叔误打误撞之下,竟加入了连华冰的军队,还跟着转战南北,打过好几场战役,立过几次战功。跟他一道出去的村里人,只有他一人活着回来。他那一身的功夫,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不仅在这村子里,就是在镇上、县上,都是颇有名气的。
      而跟在他身后的七、八个男人,也无不是现今村子里正当年富力强的壮年男子,当家做活的一把好手。
      可是,他们连冲到那少年身前的机会都没有。
      五个银甲军士迅速地聚拢在少年的周围,在石大叔他们和少年间排开一道人墙,动作有条不紊,干脆利落,显是曾经受过严格的训练。
      雪亮的刀光如瀑布一般挥泻开来,伴随着那刀光闪过,鲜红的血珠如飞花溅玉般飘洒在阴冷潮湿的夜风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彻群山,将祠堂——这个原本是红石村最神圣的地方,化作可怕的人间炼狱。
      浓浓的血腥味憋得人喘不过气来,土坝中,横七竖八,又多了几具村里人的尸体。
      就算石大叔那样的功夫,在这些银甲军士的面前,也仅仅只走了不过三招。
      怎么会这样?这些人绝不是普通的士兵,普通的士兵绝没有这么高的武功。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聚集了近千人的土坝,此刻又恢复了可怕的寂静。
      没有骚乱,没有哭喊,甚至……没有眼泪,村里人的眼睛里,只余下对魔鬼的恐惧、痛恨和无法把握自己命运的无奈。
      沉默,无尽的沉默……

      “你们为什么要杀人?你们想要爷爷答应你们什么?”
      在这可怕的寂静中,我的声音竟然会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镇定,镇定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有些惊讶。
      少年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黄色的布装,从布袋中倒出几粒黑色的种籽样的东西。
      “呵呵,小妹妹,我们其实也不想做什么啊,我们只不过想让村里人帮我们把这些花籽种到地里去,等到开花结果的时候,我们会来收购果实。种这个可比种小麦值钱多了,我们也是一片好心,想帮你们村里人多赚点收入啦。可惜你爷爷不肯领情,还跟这几个老家伙串通一气,煽动所有的村里人都不要种,我们也是没法子,才把大家都请到这里来的。小妹妹,你让你爷爷劝劝村里人,把花籽种到地里去好不好?对大家都有好处啊……”

      “爷爷?”
      我抬起头,看爷爷,我在等爷爷给我答案。
      “月牙儿!”面对我问询的目光,爷爷的神情显得平静、从容、淡定,嘴角甚至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月牙儿,你也看到了,你面前的这个人,带着这些当兵的到村里来,毁了村里所有的庄稼,就是为了逼大家种他手里的这种花,村里人不肯答应,他们就把我们几个老东西抓起来,威胁大家,现在,他们终于开始动手杀人了。”

      “我也是为大家着想啊,庄稼已经没有了,大家来年吃什么啊,倒不如帮我种了这花,到时大家都有得赚……”

      “月牙儿,你知道他手上是什么花的花籽么?那是恶魔花啊!”
      “恶魔花?”
      这就是恶魔花?
      传说中能控制人的灵魂,会让人服食上瘾、产生幻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恶魔花?

      “老东西,你给我住口!”
      “老家伙,你不想要你孙女的命了么?”

      “月牙儿,这花不仅会毁了这个村子,还会毁了这个国家!这花会给伽蓝大陆带来灾难,会毁掉大家刚刚安定下来的生活,把我们再次卷入可怕的战争、穷苦、饥饿的深渊……”在少年的一连串喝骂声中,爷爷越说越快,口气也越来越急促,“老村长、白先生、还有你石大叔,这许许多多的村里人……他们宁死,都不肯成为这个魔鬼实现他个人野心的工具,你说,我能为了你,答应他么?你说,村里人会答应他么?”

      火光的映照下,爷爷那双混浊的眼睛里,分明有晶莹的泪光闪动。
      “爷爷,月牙儿明白了。”我的唇角漾起甜甜的微笑,“月牙儿不会让爷爷为难的。”
      “月牙儿!爷爷对不住你啊!”
      “不,是月牙儿太笨了,帮不了爷爷,帮不了大家。”
      “爷爷,月牙儿不孝,要先走一步了。”双目噙泪,我微笑着,将脖子迎向颈间那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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