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拂晓》越文其

68、永夜（3）

　　高奇带着两个手下走过那个病房，看见程穆泽正在病房里里，他端端正正的坐在李昊的床边上。
　　高奇示意手下去查查这个是男生的来历，手下悄悄问他，“高总，他喝的不是……”
　　高奇瞪着他：“愚蠢，哄小女生的话你也信？你几岁了你？”
　　手下低头轻笑，“知道了高总，我去查查这个人的来历。”
　　“穆泽。”陈芸溪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程穆泽快步走了出来，握住她的一只手，“他是谁？他跟你说什么了？”
　　陈芸溪摇了摇头，憔悴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血色，“太晚了，你回去吧，我想在这里陪着他。”
　　程穆泽拧着眉头看着屋内的环境，“在这儿吗？我刚才已经去问过护士了，他这种情况不太好说，要看他醒后的状态，你知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亲戚，给他们打个电话，换个病房，能得到好一点的照料。”
　　陈芸溪的眼色暗淡了下去，原来他也是这么想的。可陈芸溪除了知道已经去了北京的孙东旭，哪里还知道和他有关的亲朋好友？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高奇说的对，人间百态，世故炎凉。
　　李昊说他父母走的时候，除了他去送机，公司里的同事和家里的一些亲戚，没有一个出面为他们送行的。
　　不管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趋利避害就是人的本性。
　　“穆泽，于未然来了吗？他怎么这么久还没到？”她走到李昊的床前，拿出他的手机，他的手机已经没有电了。
　　她径直走到护士台询问道：“请问单人病房多少钱？要怎么才能转过去？”
　　护士站里的人显然是被她这天真的话语逗笑了，几个小护士对视一眼，其中一名冷笑了一声，低头继续做手里的事情。
　　陈芸溪无措的看着几个表情各异的护士，问：“我是哪里说的不对吗？”
　　其中一个护士看她一脸认真，好心说：“姑娘，这不是多少钱的事情，别说现在没有单人病房，就是有，也不是你花钱就能住的。”
　　陈芸溪不死心的追问：“那怎么才能住上？”
　　那护士看她一脸坦然，继续说：“我们市医院床位特别紧张，能有床位就已经很不错了。”
　　程穆泽跟在她的身后，等她转过来时轻声告诉她：“芸溪，我打电话问过我妈了，市医院的病床确实很紧张，那种高级病房一般人是住不进去的。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她留意了，一有位置我们马上就可以转过去。”
　　说话间，陈芸溪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于未然的电话号码赫然出现在手机上，她赶紧接起，“你在哪里，还没到吗？”
　　于未然声音嘶哑，显然也是一副话说多了的声音，“快了，已经在路上了，刚才让我爸打了几个电话，想着能不能给他安排个好点的地方，”他上气不接下气，“你不知道，陈芸溪，我家老头现在说话不太顶用，求了好几个人都没找到空床。我还是先过来吧。”
　　陈芸溪想起刚才高奇的话，于未然果真让他父亲去帮忙了：“于未然，辛苦你了。”
　　于未然：“跟我不用这么客气，不过，你怎么会和程穆泽在一起？我刚才问他，他也不说，你们今晚一直在一起吗？”
　　陈芸溪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自己今晚遭受的一切，这一切已经将她拖进无边的地狱，她不能看着于未然也被拖进这沼泽里。
　　也就在此刻，她下了决心要把这一切埋葬在自己的心里。
　　她突然语调冷淡，变了口气：“是的，今晚我和程穆泽一直在一起，我等了李昊很久他都没来找我，我受够了他了，也受够了现在这种生活。请你转告他吧。”
　　于未然一时没回过神来，可话他却听明白了，“陈芸溪，你不是吃错药了吧你，李昊家里都这样了，昨天还在我这里说要带你一起出国，打算以后和你在一起。他还说这些天一直冷落了你，惹你不开心，已经给你买了礼物准备给你道歉的。现在他出事了，需要你了，你告诉我你受够了？？？”
　　陈芸溪听着这些，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将电话挂断，转头看着程穆泽：“穆泽。”
　　“怎么了？”
　　“请你帮帮我。”
　　G大的暑期即将来临，放假前，学校组织了一次考试。因为疫情的原因，很多课程都耽误了，所以在一些课程上进行了一次开卷考试。考试进行的很顺利，大家考完后，都开心的离开了学校。
　　陆渊明刚从医院回来，正在房间里收拾自己的东西。姚欣看见了忙问李昊恢复的怎么样，他看了看隔壁的房间开着门，大声的说道：“还死不了。”
　　姚欣推了推他：“别这样，说不定人家只是吵架了。”
　　陆渊明皱着眉：“吵架？你见过哪个吵架的还带着自己新男朋友去看前男友的？是怕李昊死的不够快吗？没见过她这么见风使舵的，谁家没个大事小情的，不过就是嫌弃人家不如以前了，我看她就是想换个人吧！”
　　陈芸溪似乎没听见他的责难，她站在客厅里叫了一声，“欣欣，你能出来下吗？”
　　姚欣赶紧走了出去：“芸溪，陆渊明就这个脾气，你千万别怪他，我给你道歉了啊。”
　　陈芸溪摇摇头，指着一个箱子给她看，“这里都是李昊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我一会儿还要赶火车，如果他过来了，就麻烦你交给他吧。”
　　“芸溪你是要回家吗？”
　　“嗯，过年都没有回去，打算早点回去看看。”
　　“好的好的，要不要我送送你去？”
　　“不要了，”陈芸溪垂着头，“程穆泽一会儿会来接我，他会跟我一起回去。”
　　“……芸溪，”姚欣将她推进自己的房间里，“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你这是要带他回家见……”
　　“不是的，苏贺，你还记得吧，他也放假回来了，程穆泽是去他家里的，所以我们才会一起走的。”陈芸溪拉了拉自己的袖子，姚欣奇怪的看着她的打扮，“芸溪，天气这么热了，你还穿这么多，不怕热的吗？”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看看，脸都有点红了。”
　　陈芸溪立马站了起来，“我先走了，等回来咱们再联系吧。”
　　姚欣帮着她拿着东西，一直将她送到楼下，等了一会儿，程穆泽果真坐着一辆出租车过来找陈芸溪。
　　车子的后备箱里还有一只箱子，姚欣看着程穆泽将陈芸溪的箱子和那只并排放在一起，“芸溪，有空给我发消息吧。”
　　“嗯好的。祝你和陆渊明永远都好好的。”
　　“……”
　　姚欣眼看着他们离开，一步三回头的上了楼梯，她站在客厅里看了会儿窗外的马路，走到陆渊明面前跟他说，“喂，你觉不觉得陈芸溪哪里怪怪的？”
　　李昊经过细心的调养已经基本恢复了行动能力，高级病房的护士每隔两个小时就会过来给他检查一下身体状况，时不时的还会过来询问下感觉怎么样了。
　　他醒了的那天，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找陈芸溪。
　　于未然拗不过他，只好将陈芸溪让他转告的话告诉了他。他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直到看见护士过来给他换了输液的药水，感受到疼痛，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已经回到真实的世界里了。
　　他当场跳下床，“我昨天听见她的声音了，她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找我？”
　　于未然忍着怒气，死死的将他按在床上，“你找死吗？医生说你还要再养几天，看看有没有呕吐或者昏迷的状况，你需要休息，知道吗？”
　　“我的盒子呢？就是那个蓝色的丝绒盒子，我和你一起去买的那个。”
　　于未然将盒子找了出来，放在他的面前，李昊欣喜若狂，像是找到救命仙丹一样，“对，是这个，我是打算去跟她道歉的，她怎么可能就走了呢？你是不是听错了？你把你电话给我，我要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于未然抢过他手里的东西，将它狠狠的放在桌子上，“我没听错，那女人亲口跟我说的，她要跟程穆泽在一起。她现在连你的电话都不肯接了，你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不可能，她有什么事情都会跟我亲口说的，我们说好了的，真的，我们说好了的。”李昊握紧的拳头将输液管里的药水倒逼了出去，于未然赶紧将护士叫了进来重新给他处理。
　　“昊啊，你千万别这样，我已经给你妈妈打过电话了，你舅舅下个星期就过来帮你办手续，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我考完试马上就过来陪你。”
　　李昊住进了高级病房后，来看他的人不似从前那般车水马龙。
　　除了于未然父子之外，还有陆渊明和姚欣。两天之后，李昊的三叔李淮仁才从外地赶了回来。
　　李淮仁来看他的那天，两个人在病房里谈了很久。
　　等到他三叔出来时，正好陆渊明和姚欣过来看他。他们看见李昊的眼睛红肿了很多，陆渊明怕他多想，除了和他聊了聊学校的考试，其他的一概没提。
　　直到他们看见高薇薇来看李昊，才缓缓的从病房里退了出来。
　　李昊推开高薇薇给他递过来的水果，“我不想吃，你放那里吧。”
　　高薇薇将苹果放在柜子上，“你多吃点东西，早点恢复身体才能去看叔叔阿姨，你看你这几天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我好心疼啊。”
　　听到这些话，李昊烦闷的将手机扣在被子上，“高薇薇，我问你，撞我的人是不是你爸安排的？还有，你到底为什么要给我喝那些东西？”
　　高薇薇低着头，像个委屈孩子：“李昊，我都跟你说了，我就是喜欢你。”
　　李昊仰天长叹：“所以你就想用那种方法跟我在一起吗？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可是我愿意。”
　　“所以你明知道那车是来撞我的也要上我的车吗？”
　　“嗯，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
　　“所以，你早就知道那里有车在等着了是不是？”
　　“……李昊。”
　　病房里一阵长长的沉默，李昊揉着自己的额头，轻声说，“薇薇，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高薇薇听见他对自己称呼心里一阵狂喜，她知道李昊一向心软，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对他心意才愿意和她拉近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