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明媚-都市女□□之旅》漪旎多姿

19、徐沐阳（6）

　　新厂的建设在快速却又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沐阳每天不是在工地、就是在厂办、要不就是在学校。转眼很快到了年底，单位评优，沐阳评上优秀。虽然奖金不多，但沐阳心里很高兴，这毕竟是一份荣誉。听说明年厂里要建家属楼，不知道自己够不够条件，真想分到一套房子，这样就可以和妈妈搬出小院，冬天可以有集中供暖，再也不用烧煤了。沐阳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幸运之神能眷顾自己。周末赶去上研究生课，正巧碰上张鸣和何茗茗。两人商量着晚上去过平安夜，彼时西方的圣诞节刚刚在中国大陆流行起来，何茗茗这个小资青年当然不能拉下。

　　“沐阳，要不要一起去？可好玩了，还有圣诞老人，我们还找了几个外教一起过。”何茗茗盛情的邀请沐阳参加。

　　但是沐阳一想到要把妈妈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就觉得有些不忍心。

　　“平安夜可能不行，圣诞节行吗？圣诞节不是流行吃大餐吗？到时候咱们一起做饭，怎么样？”

　　“那也行，咱们就圣诞节中午吧，正好是周末，下午吃完饭，大家也不耽误周一的工作。沐阳给你个平安果。”何茗茗理解沐阳的心理，就把时间定在周日中午。说完话，沐阳就赶去上课了。

　　每一次上课，沐阳都如饥似渴的学习着。随着工作的推进和国家相关会计法规的推进，沐阳越发觉得自己学得还不够快，还不够好，总要继续拼命努力才行。单位里，林科长越发倚重沐阳，最近几次向省、市国资部门汇报情况时都带着沐阳一起去。沐阳跟着林科长学了很多待人接物方面的知识。同时，沐阳感到国家改革开放的脚步越来越快了，对干部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同时随着即将加入WTO，更多的外资将涌入中国市场，对于企业来说竞争也越发激烈。沐阳觉得这既是机遇也是挑战，她充满激情的投入社会进步的洪流中。

　　晚上回到家，收到哥哥的来信，信上说哥哥春节只能在家待3天，然后就要赶回林场。对于沐阳和妈妈来说，只要能回来就好，无论几天，能看上哥哥一眼，心里就高兴。妈妈已经开始在家准备年货。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妈妈最高兴也是最忙的时候，要将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一新，洗被套、扫棚顶、炸丸子、烀肘子、买鞭炮，然后在年三十的早上贴春联，给沐阳梳头，这些都是妈妈过年的仪式感，一样都不能少。妈妈说，在她们小的时候，讲究更多。因为她们是旗人，每年过年的时候还要向先祖的画像磕头，请安，沐阳这一代，这些讲究都没有了，已经很轻松了。

　　新年过完，再过一个月就是春节了，厂里准备新的一年工作大会。为了适应新的管理制度，厂里的管理层和各个职能部门将重新规划。林科长被任命为财务总监，沐阳被任命为财务总监助理，同时在新的一年里，厂里的生产规模将扩大，这意味着财务部门的工作也将更加复杂和多样化。听完李厂长的新的一年工作讲话，沐阳觉得自己身上的任务更重了，同时使命感也更强了。

　　春节终于到了，哥哥在年二十□□尘仆仆的赶回来，一进屋屁股还没坐热，就被隔壁的刘二叔叫去。刘二叔的儿子今年高中毕业，高考成绩不好，想找个工作，问问哥哥能不能帮忙安排。哥哥说，进林场工作就是累，能不能吃的了苦，如果想好了，他回去和场里说说。不过，也劝他们再多找找人问问，要不学个技校也行，有门手艺，总有饭吃。然后哥哥就赶紧赶回家帮妈妈干活。

　　沐阳尤其喜欢吃妈妈做的酸菜馅饺子，一口咬进去，猪肉的香味儿和酸菜混合在一起，别提有多美味了。这猪肉是老舅在乡下现杀的猪，托人给送进城里。这样的猪肉，看着就新鲜，妈妈高兴的不得了。沐阳想，妈妈就是这样一辈子生活的简简单单，一点点小快乐就能让她满足。沐阳尤其喜欢和妈妈、哥哥一起做饭的时间，原来爸爸还在的时候，沐阳就喜欢在厨房里围着他们转，时不时偷吃一口，妈妈总是笑着轻轻拍一下她的手，说她是小馋猫。

　　到了三十，妈妈要求屋里的灯都要点亮，然后开始着手剁馅，切菜，和面，从早上开始，厨房里的声音就没停过。沐阳喜欢这样的热闹，让她觉得踏实和温暖。

　　过年就是这样热热闹闹，大年初一又去了姑姑家坐坐。表妹今年刚参加工作，在设计院做图纸设计的工作。姑姑和姑父对表妹处的朋友挺满意，估计再等一年左右，就能吃上表妹的喜糖了。大伯和大娘一家也来了，小侄子已经1岁了，长得虎头虎脑，看着就惹人喜欢。家里沐阳这一辈的，只有沐阳和哥哥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姑姑和大娘都劝沐阳兄妹俩，夫妻是慢慢相处的，没有天生就那么合适的，心胸开阔一点，万事好商量。其实沐阳和哥哥心里知道，主要是兄妹俩分隔太远，如果能近一点，彼此有个照应，特别是对妈妈能照顾上，就容易多了。吃过晚饭，沐阳一家就回去了。

　　初三下午哥哥就赶回林场了。家里又只剩下妈妈和沐阳两个人，每次哥哥走，沐阳心里就会有点难过，但是想从林场调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眼下只能希望厂里分房的时候，沐阳能分得一套，尽快给妈妈改善居住条件。

　　初五，张鸣组织大家去给吴老师拜年，沐阳上午先去看了李厂长一家，下午和张鸣他们回合。拜年回来的路上，何茗茗问沐阳怎么看耿乐这个人，沐阳知道这是想试探她的想法。于是沐阳顺势就说出了自己对妈妈的担忧，何茗茗也觉得如果要沐阳离开妈妈，恐怕是很困难的。自从沐阳的爸爸去世以后，更多的时间里是沐阳和妈妈相依为命，如果沐阳一下子离开，老人家很可能会受不了，所以何茗茗就没再多说什么。今天何茗茗提起耿乐的事情，沐阳的心里是多少有些失落的，之前陈旭因为上大学而离开沐阳，现在耿乐也因为要留学会离开沐阳，沐阳的心理难免会有些消沉。回到家，妈妈看到沐阳有些闷闷不乐，就旁敲侧击的问了问，沐阳坦率的和妈妈说了耿乐的事情，妈妈心里觉得十分对不起女儿，因为自己，女儿放弃了一段好姻缘。

　　随着春节年假的结束，上班后忙碌的工作使沐阳渐渐淡忘了耿乐就要出国的事情。妈妈看着女儿的心情在一天天的好转，心里的石头也渐渐落了地。但是，妈妈也觉得沐阳是时候结婚了，不能总因为自己耽误了沐阳的婚事。所以，逐渐也开始劝沐阳多留意一下身边的朋友和同事，多出去和大家聚会，认识些新人。沐阳明白妈妈的意思，但每次妈妈提起这些事，沐阳就是笑笑，不多说什么，妈妈也知道，自己的女儿有自己的想法，说太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厂里增产建设基本完成，正式投产后，因为业务量猛增，沐阳的工作量也大大增加，有的时候还要和外国团队开会，厂里新建的办公楼也要开始施工了，建成后他们就要搬进新的大楼工作。据说新的工作环境里，每人会增配一台电脑和移动电话，以后联系就更顺畅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着，沐阳也对厂子的未来充满信心。

　　过完了春节，就能逐渐感受到一点点春的气息，树枝上开始冒出嫩绿的树芽，妈妈也忙着给花盆里土松一松，准备开春的时候撒上种子，用不了几个月小院里就又会变得生机盎然了。乡下的舅舅托人送信，说老家盖了新房，让妈妈开春的时候回老家住几天。沐阳很高兴，从小她就喜欢乡下无拘无束的生活，妈妈能回去住几天也好，看看老街坊，叙叙旧。

　　这期间耿乐来找过沐阳，虽然再过几个月就要出国了，但他还是希望能在走之前见见沐阳。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沐阳的乐观、积极和向上还是让他受到了很大的感染，有这样一个朋友，让他觉得很幸运。两个年轻人又一次沿着人民广场走了几圈，此时树枝上已经有了花苞，虽然很快就要分别，但耿乐还是想和沐阳保持联系，距离让他们无法进一步发展，但朋友之间的关心却不能中断。沐阳在回家的路上，看着一只一只的小花苞，想象着开花时的芬芳和美好。

　　五月份的时候，妈妈收拾包裹准备去乡下住一段时间，临走的时候不放心沐阳，一再嘱咐她要按时吃饭，晚上锁好院门。沐阳让妈妈放心，自己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一定会听妈妈的话，让妈妈安心在乡下多一段日子，乡下空气清新，山清水秀，什么时候玩够了，什么时候回来。妈妈在恋恋不舍中坐上了去乡下的长途汽车。时而，沐阳会收到妈妈的来信，告诉她舅妈和老舅把她照顾的很好，让沐阳不要担心。老舅院子里的绿藤就像家里的一样，缠缠绕绕，绿油油的。表弟在镇上找了个工作，表妹在镇上读高中，兄妹俩都在镇上互相有个照应。再过一个月，妈妈就回来了，让沐阳在家安心工作和生活，不要过多的惦记她。

　　转眼来到9月，因为厂里与外资合作进展顺利，省里组织了一次经验交流会，一些对外交流和合作的部门都会参加。在活动上，沐阳遇到了何茗茗。何茗茗已经到外办工作了，看着刚参加工作的何茗茗，沐阳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何茗茗给沐阳介绍了几个外办的同事，让她以后有事儿就联系他们，可能帮的上忙。活动结束后，何茗茗说找个时间约张鸣、颂心和陈彬一起聚聚，毕业以后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会变得生疏。沐阳给了何茗茗自己的传呼机号码，约好时间和地点给她留言。

　　回家的路上，沐阳遇到小魏，小魏说她下个月十一就要结婚了，男方是他们科长的外甥。有一次到厂里找科长，遇到了小魏就经常约她出去。小魏说人还行，家里有房子，还是科长的外甥，小魏家里人基本都同意，让小魏抓紧时间登记，不要让到手的鸭子飞走了。沐阳听完也没有多说什么，她不知道这样的婚姻基础会不会让小魏幸福，这只是解了小魏家里人暂时的困境。沐阳看着小魏平静的表情，只能在心里祝小魏顺利。回家刚好收到哥哥的信，信上说哥哥最近要提干了，所以最近给哥哥说媒的人也多了，但哥哥主要的心思还是在工作上，希望能有机会调回来。沐阳在回信里告诉哥哥她会帮哥哥多留意一下这边的工作机会，同时又告诉他小魏的婚事。这几年，沐阳身边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也陆陆续续的走进了婚姻，从他们的言谈中，沐阳觉得婚姻真的是冷暖自知，幸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周六，沐阳、何茗茗几个人又聚在了一起。张鸣去了企业管理编辑部，颂心当了老师，陈彬在化工研究所做研究员。大家围坐在火锅边，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谈天说地的时候。吃到中途，颂心开始抱怨家里的老妈开始催她看对象。每天一回到家就是鸡飞狗跳，不是老姨家同学的孩子，就是什么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要不然就是骂颂心眼高手低，颂心经常被她气得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恨不得自己没有这个妈。沐阳心中暗暗庆幸，妈妈没有这样逼迫自己。吃完饭，颂心和陈彬一起走了，张鸣要回编辑部改稿子，何茗茗和沐阳一起走了一段路。

　　“张鸣这个死脑筋，非要去什么编辑部，什么人也不认识，有什么前途。当初毕业分配的时候，多少人抢着去政府调研室都去不上，他能去还不愿意。”何茗茗有些不满的说。

　　“算了，他喜欢编辑部的工作不也挺好吗？张鸣这个人思维活跃，可能编辑部的工作更适合他。”沐阳安慰着何茗茗。

　　“沐阳，还是你了解他。张鸣就说，要是沐阳，一定会支持我。可你说，我有什么错吗？还不是为了他好。”何茗茗嘟着嘴，满是委屈。

　　“行了，张鸣肯定明白你的心意，但是他喜欢就让他去做吧。”

　　“沐阳你真好，难怪耿乐说和你在一起，就觉得很轻松。”

　　沐阳笑了笑，“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沐阳看着何茗茗渐渐消失的身影，不禁想到像何茗茗这样的家庭毕竟少之又少，很多人为了生计都没有选择，例如小魏，连自己的婚姻都要为自己的家人做出牺牲，所以这世间有多少人是身不由己呢。

　　十一的时候，沐阳去参加小魏的婚宴，说是婚宴，其实多数都是男方的亲友。男方妈认为小魏家都是胡同里的亲戚，所以不让来太多人。沐阳是国企的财务总监助理，算是给小魏撑脸面。席间，男方的妈妈一直是一幅瞧不起小魏父母的表情，沐阳心里有些为小魏觉得不值。回来的路上，妈妈拉着沐阳的手，说千万不要找一个瞧不起娘家人的丈夫，这样的婚姻，日后的委屈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

　　12月里，颂心召集大家在东来顺吃饭，宣布自己和陈彬结婚了。结婚的理由很简单，大家认识好多年，彼此知根知底，双方父母也都同意，所以很快就定好了日子登记，也不需要大家随礼，也不举办婚礼，准备明年开春旅行结婚。为了庆祝他们结婚，这顿饭大家请他们。看着颂心和陈彬淳朴的笑容，沐阳似乎看到了一个稳定婚姻的模样，没有那么多物质要求，没有太多的奢求，只求一份真心和守护。接着大家问张鸣和何茗茗什么时候结婚，张鸣笑了笑，说现在还年轻，茗茗的工作也刚起步，再等两年，然后又祝贺颂心和陈彬早生贵子。何茗茗也跟着笑着说要当颂心孩子的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