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王妃》戴墨染月

53、锦安

　　由于十一在公主还在世时就调去了锦安宫，所以十一没有为公主服丧。不过，公主在血缘上，毕竟是自己的姑姑。十一在听到公主殁了的消息后，还是冲着暖晖宫的方向，跪下磕了几个头。公主从入殓到七七，十一一直在锦安宫，没出宫过。兵部并没有趁这时对她进行调遣。然而这几天，十一的却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不仅是她的，还是锦安宫嫔妃们的。

　　刚来锦安宫，十一暗自咒骂过，这个上级，让自己去给长辈下毒。但是转念一想，他可能也不知道公主和自己的关系。毕竟，在世人心中，三皇子的儿女们都已经不留存于世。不过，十一知道，上级给自己的那一味药，其实就是普通的致幻之药，人吃了也就是眩晕或者产生幻觉，过不了一会儿自己便能好。十一在悄悄吃下沾在手指上的公主的药汤时，也吃了这一点药，她也只是稍稍头疼了一小会儿。只不过公主已经久病，吃这一点药也能致命。
　　不久，关于福宁公主的谣言就在宫里传开了。宫女们说，公主死之前，突然好了一样，在寝宫里转来转去。她说，空中飘着什么东西，要宫女们帮她捉住。宫女们被她指挥者着在寝宫里到处乱抓了一通，等她们回过神却发现公主不知何时开始不说话了，公主趴在书案上一动不动。有大胆的宫女去推了推公主，却发现公主已经没了呼吸。十一开始担心，会有人发现公主被下了毒的事情，这使得她在锦安宫坐卧难安。
　　陈美人听了，说，这是回光返照。如果这些宫女能在这个时候去请来李贵妃和官家，他们还能见公主最后一面。
　　陈美人说：“我要去暖晖宫看望李贵妃。劝她节哀。”说完，陈美人牵着独自去了暖晖宫，留下十一在锦安宫偏殿。
　　由于十一体质本就强于一般人，所以十一没有用药，这肿胀也好的差不多了。乐知听说十一被调去了锦安宫，也没有来看她。他向暖晖宫守灵的宫女打听了，是十一趁着公主生病，玩忽职守，画画取乐。他觉得确实是十一做错了，十一没有拼尽全力服侍好公主，做错了就应该受罚。看着十一被扇巴掌，打得鼻青脸肿，他还是有些心疼。他问师傅要了一剂良药，准备给十一。可是他好几天都没见到十一，不禁担心起来。他不知道十一被调去了别的宫里，也不知道是哪个宫。
　　看着成天在灵前痛苦的宫女们，乐知不敢再去叨扰，而是把药悄悄放在了太医院。因为每一个离宫的人都不准带任何东西出去。乐知也不知道如何帮助十一，只能干着急。
　　十一和陈美人在锦安宫相依为命好多天，不见有人来找过自己和嫔妃们，只有宫苑里低沉的诵读声，磨墨声，翻书声，木鱼声。十一在院里站着，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要有嫔妃吩咐她去干活她就去，也就是帮着烧经，点蜡烛，磨墨之类。就这么平平静静地到了公主移灵的时间。
　　十一一开始还担心会有人调查公主的死因，但是没有人怀疑公主不是死于下毒，而是直接病死。后来，锦安宫一个宫女说，负责整个丧仪的四皇子在给公主进行入殓仪式的时候检查过公主的身体，他上报皇帝之后，皇帝就吩咐人把公主的棺椁钉死了。看来，所有人都认为，公主确是病死的了。十一这才慢慢安心下来，锦安宫的份例，虽说没有暖晖宫那么多样精致，还是饭菜管饱的。
　　宫里的太医们，现在都在研究公主是怎么发病的。至于病死的原因，已经没有人过多去关心了。公主是前一天还好好的在宫里玩闹，第二天就生了病。陈美人也听说了公主病得蹊跷这件事，但是后妃们没有人去胡乱揣测，她们只说，公主生病的前几天可能是玩的太累了，因为不久之后是公主的十三岁生辰，八个在京中的皇子都争着去给她送了些礼物，提前为她庆贺生辰，包括跟公主同父同母的太子。六皇子还给公主画了几幅肖像画，逗得公主哈哈大笑。十一回想起来了，皇子们轮流看望公主的那两天，正好轮到自己休沐，没有看到皇子公主一起嬉戏的场面。自己一回宫当差，公主便已经卧床不起了。
　　陈美人这几日聊天时还说道，皇帝最喜爱的小女儿殁了，皇帝悲痛地几日没有上朝，我们把平日里抄的经书归整归整，去宝华殿烧了给公主祈福吧。
　　这些嫔妃在公主停灵的这几日，脸上的表情跟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还是一样如一潭死水般平静。一个地位低下的良人，悄悄让十一跟着陈美人，她告诉十一，要看住陈美人。陈美人的儿子好多年前被官家赐死，就草草埋葬在冀州。现在宫里给福宁公主举办这么盛大的葬礼，她怕勾起陈美人一些不好的回忆。
　　那良人说，陈美人这些年与佛为伴，她为了自己的儿子抄写了很多经书，但是宫里一直严格管理明火，这锦安宫除了一些蜡烛用来照明便什么明火也没有了，晚上他们要用，这些蜡烛也不舍得用来烧经书，陈美人也不愿为难锦安宫里的各位，所以这些经书一直没有烧。
　　十一悄悄告诉陈美人，自己在公主面前失仪过，只得帮着陈美人把这厚重的经书搬到宝华殿殿前，自己就不进去了的。等陈美人进去了，十一在殿外等着。
　　这几天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陈美人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边烧经书，一边发出痛苦地嚎叫，尽管十一从她背后看过去，她是用一只手捂住嘴的，但是她还是哭得浑身颤抖，这哭声还是惊动了另外一些前来祭奠公主的嫔妃们。
　　“主子，有人来了，我们该回去了。”十一在外面悄悄提醒陈美人，可是陈美人并没有理她，而是继续哭。另外一个嫔妃也进了宝华殿，鄙夷地看了一眼几乎扑倒在地上的陈美人。那个妃嫔十一并不认识，她行了礼，悄悄看见那嫔妃身边的宫女也鄙夷地看了自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