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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鬼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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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太冷了。
冷到手脚冰凉、身上汗毛立起、蜷缩身体。
花日双手颤得不成样子,他想拔掉针,奈何一根针都握不住,好在他执着,一次不成再来一次,终于握住针拔掉,他疼得厉害,将舌头都咬出鲜血。之后,他把手上的针一根根拔掉,买脉并未对他下死心,只是手段多,别看针扎进去,他全部避开穴位,在手心血肉搅来搅去。
钻心的疼。今晚若不拔出去,他觉都睡不好。
呼——
花日躺在地上,呼吸均匀下来,望向远处昏暗的灯光,告诉自己,睡吧,不然要饿肚子了,睡着了就不会饿了。
……
……
翌日一早,有人来送饭了,是馒头。花日手上的血液干了,他不在乎埋汰的抓起一个吃起来,吃了一半,眼前又放了一个盘子,是色泽金黄的锅包肉。
佰皮叹口气道:“我知道你喜欢锅包肉,特意去买的,这有筷子,给。”
花日夹一块,酸酸甜甜的,配着馒头吃,那叫一个好吃。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佰皮放下药箱,拿出瓶瓶罐罐说,“所以我知伤夫人定然不是你的本意,虽然你出去一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在我这里永远是怕疼的孩子。”
“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再不上药就感染了。”
花日看着他,道:“皮叔,我们都回不到曾经了。你手劲不用轻如毛,”他脱掉衣服,露出身上被惜花策划的伤口,“原本就好。我承受得住。”
佰皮给他上药,上没几分钟,花日躲过自己上去了。
“……”
“跟叔说说你这一年经历了什么。”
“遇见很多好朋友。”
遇见好的就不用提坏的了,坏的也显得不值一提,或者说,只有经历了才能遇见笪水、申沐、禅无、北在瓶等人。
是上天对他的期待。
佰皮赞说:“那不错,我们祈儿有朋友了。”
花日上药慢,上完上身还有手,佰皮不着急,陪他慢慢聊天,他三句话花日才说一句,足够了。
“手我给上吧,你上有点费劲。”佰皮说,“以前家主和夫人忙时都是我照顾你,你还记得吗?”
花日哪能记住那么细,他不忘记昨天的事情都不错了,便没有说话。
“擦完药,我给你一颗二长老研究的药丸,你吃下去对内脏,内伤好。”
“他给的东西能吃吗?”
“……怎么不能吃?”
“上药就行了,我怕他害我,他一肚子坏水,我可不信。”
佰皮:“……”
“不行,必须吃这样伤好得快。”
“行。”
擦好了,花日捧起一块锅包肉放嘴里,他道:“我要一件干净的衣服。”
“你还要什么?”
花日穿衣服道:“我要吃酸菜鱼和米饭。皮叔,你身上的孽障去除了吗?”
“你快别吓我了,我八字硬,上等的八字。”
花日不逗他了,真诚说道:“皮叔,不管怎么说,多谢你这些年来的照顾。”
“你,”佰皮心思百转,最后道,“你倒也不是他们说的谁都不认,没有礼貌。你好好养伤,下一次来我给你带酸菜鱼和米饭。”
“别忘了干净的衣服。”
“哦哦哦好,皮叔记下来了。”
皮叔走远,大门关好。
花日袖中滑落一颗药丸,他没受多大的伤,用不到药丸这种东西,所以送过来,绝对抱着没安好心,他找个地方把药丸扔远,回头继续吃锅包肉。
就这样开启鸟一样的生活,他在困地从早上待到中午,从中午待到下午,山海梦境的人早饭送晚,晚上送晚,要不是有一盘锅包肉和馒头,肚子能饿的出响声。约莫晚上十点钟,一个人来了,但不是送饭的,也不是上药的,是买脉,他又来了。
花日没动作,俩人都在等谁先开口。过了一会儿,买脉扔地上针,钉子等东西,他道:“你出去一年会功夫,起来,今日你打过我,你不用受皮肉之苦。”
“我打不过你。”
“打不过我就告诉我北在瓶在哪,”买脉眼睛露着黑气,定不到思澜的位置,相当于他从人海中消失,他本想着找到他,带到兰缘的坟前,他可以说,阿缘,你看,我找回我们的孩子了,可是他们一出现,思澜反了他、不见,他道,“买祈!你和他不一样,我不会伤害他,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
花日伸手打他,买脉更快,出手迅疾带风声,抓住对手的手腕用力一折,骨头错位了;接着,带起钉子,插进花日的手臂,银针插入他刚包扎好的手心。
“你太弱了。”
花日捂着错位的手腕,有气无力,虚脱道:“你……厉害。”
“你一日不说我一日折磨你。”
花日嘴角带血,仰头道:“随时恭候。”
“那我们走着瞧。”
一日,两日……买脉说到做到,每日都来,特意选在晚上,因为打完第二天佰皮来给包扎。他每次出手必让花日见血,不是胳膊断了就是腿断了,再不身上扎钉子,他控制得还好,只伤皮肉,不伤内脏,就像是不想杀又想打,最是折磨人,折磨心折磨身。
花日伤痕累累,可他有骨气,不透露朋友的一丁点消息,就算打到骨折,也不肯说。他肆无忌惮的看向买脉,心道你找到北在瓶,真会如亲生父子一样吗?他不信,他会问到关于笪水的行踪,或者监视瓶子一辈子,这期间找到笪水,进而杀了;再者,北在瓶不想认他,这样,他为什么要告诉他,给瓶子招惹麻烦事?
一步错步步错。
他绝不会让错误发生。
买脉捏紧他的脖子,起了杀心,最后紧要关头松开,放了花日。
“你该庆幸你有点用处。”
“咳咳咳,咳,买脉,你站住。”
买脉回头,看着这个人脖子一道红印,扶着栏杆站起来,眉毛微挑,示意有什么事情赶紧说。某种意义上,他欣赏这个孩子,被打了这么久,都不说。
“明天是我的生日,我要一碗顶配的长寿面。”
“你的生日?明天是……”
“三月三日。我的生日。”
买脉:“嗯,我会让佰皮买的。”
“一碗顶配版的长寿面,面条不能断。”
“怎么,你要长命百岁?”
“你不想吗?”
买脉没有搭话,转身离开。
花日掰回错位的手腕,坚持不住,嘴喷出血液,疼,真疼,浑身散架子重装了一般。他看向角落的药丸——买脉果断狠辣,他一两次问不出来便不会再逼问,想下一个办法。如此,他和药丸有绝对的联系,估计药丸夹揉了黑厝,他就是想看看他吃没吃,好了能更好的与怪物融合,为他所用;表面打听宝贝儿子的下落,实则是监视自己,有没有被黑厝侵蚀,发泄脱离他掌控的气愤。花日咧嘴笑,牙上全是红色,没事,他有‘宝物’,真想看看买脉知道真相的一刻的表情,一定很好看啊。他擦了擦嘴,起来拔掉手心的针,对比之前,他现在非常熟练。把这当成一次提升就好了,提升自己的实力,不与人打,永远提升不了。逆境中使人成长的更快,而他成长的要快,才能保护大家。
下半夜,花日咳嗽声不断,仿佛要把肺咳嗽出来,这狗东西,哪有打完人第二天早上才治伤的?身体要弱点的,能死了。
不行,他得骂骂人,说说话。
“损东西,真是不怕遭报应。”
“买脉是有病吗?可能比我还要严重。”
“明天居然到我的生日了。”
“打完我你去睡觉了,我祝你睡觉梦游从窗户掉下去,最好摔死。”
“疼死了,哪哪都疼!上辈子是属刺猬的吗?这么能扎人,不对,仙人掌,也不对,还是刺猬吧。”
说着说着,花日自己都笑了,笑的时候身上就没有那么疼了。
***
佰皮一见到人都惊了,道:“这些都是家主打的?”
“不然呢?我打我自己干什么。别说了,快来上药,把我手臂的钉子拔出去。”花日说。
佰皮照做:“疼,你忍着点。”
他拔出钉子扔到一旁。
“该说不说,你命是真大。我的记忆里只有闯出祸事,家主才会生气,你怎么惹到他了?”
“皮叔,你会出卖你的朋友吗?”
“不会。”
“同理,何况我不清楚。”
佰皮知道了,道:“手伸出来。”
“我长寿面带了吗?”
“带了。”
“别不好吃了。”
“不能,我现做的。”
“你还会做面?”
“还好吃呢。”佰皮给手臂消毒,给手心消毒,下一步上药道,“生日快乐。”
“叔,手心多上点药,你能给我留点药粉吗?我想晚上也上,不然太疼了,哪天我撑不到早上怎么办。”
“自然是可以的。”佰皮给他脖子抖粉说,“药箱的药都留着这里,我再去买。”
上药,包扎,一套流程,佰皮给留个手指出来拿筷子,旋即他放花日手里一大碗温热的清淡、细面荷包蛋长寿面,汤飘着葱花和油,能闻到香味。花日吃了一口感叹道:“叔,你手艺真好,这一碗下肚,身体有了力气。”
“你多吃点,不够的话叔再做。今天可是你的生日,你老大,你说了算。”
花日说:“皮叔,两个荷包蛋呢,这么大,你吃不吃。”
“我吃什么,你都吃了,身体恢复快。”
佰皮做的面好吃,为了证明,花日一碗全吃没了,他放在地上,用纸擦嘴道:“将来不在山海梦境了,皮叔可以去开个店,卖小吃了,我觉得,门前会停留很多人。”
这孩子最会打趣他。
佰皮收拾碗筷道:“我出去了。”
花日看药箱,闻药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