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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显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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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的飞机旅程结束后,为了回家,唐星辞和谢繁还得转车。两人跟着谢雪晴安排的人走,最终瞧见了一台法拉利。
“原来如此。”那个带路的外人一走,谢繁就抓着唐星辞吐槽起来:“你之前看错谢雪晴了,我就知道她不会白叫我回家的,看,现在就暴露目的了。”
“哎,别直接叫阿姨名字。”唐星辞受不了地说。
“行行行,”谢繁不想跟他吵架,坐驾驶位去了,“上车吧。”
“不是,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妈妈?”唐星辞坐上副驾,追上去问,“她能有什么不好的目的啊?”
“目的是显摆呗,我舅舅一家都挺要面子的,嫉妒谢,我妈有钱,你等下就能看到了。”谢繁脑海中浮现了他舅妈那张哥特式风格的长脸。
“你和你那边的亲戚关系也不好啊?”唐星辞讪讪地问。
“打住,别讲这个了,你找歌吧,我听听你们‘锈团’都唱了什么歌。”
唐星辞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不说了,他搜了“星宿少年”的团名,买了电子专,从印象里最火的一首歌开始放。放到一半谢繁又说太难听了,让他找个伴奏版的,或者让他直接清唱。
“不难听吧。”唐星辞一边找伴奏版一边维护了团队几句,他现在好歹也在团内待了一阵,有了点集体荣誉感。
哪里好听了?谢繁见不得他夸别人,忍不住又毒舌,开始点评起团里这四个人的音色,说得还头头是道,挺像回事。
可这些话骗个外行人得了,唐星辞对音乐了解比他多多了,无论实操还是理论,经验都超过人一大截,因此听着愤懑可气,又尴尬可笑。他耐心地等人讲完,然后说:“讲完了?你是不是忘了我练过几年琴了?下次换个领域装,我给你捧场。”
“操。”谢繁小踩了下刹车。
“别讲脏话。”唐星辞忍不住嘴角上扬,继续唱起歌来,心情比刚刚好多了。谢繁沉默地开着车,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可听着唐星辞欢快的歌声,渐渐也就把这事放下了。
外头的风雪很大,越发显得车里的世界渺小,是只属于他们的,谢繁心中有种别样的温馨之感,仿佛回到了家中。他偶尔摸一摸唐星辞的手,有时跟唱几句,很是惬意。
到半路上,球球的安眠药药效过了,两人忙活了一阵,刚醒的球球蔫蔫的,怎么也哄不好,唐星辞因此还很是忧心,责怪起谢繁来。谢繁心里其实也有点打鼓,因此一到市镇,就直奔了家宠物医院,结果无大碍,两人才松了口气。
唐星辞很认真地为他刚刚的责骂道歉,谢繁一愣,催他上车,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笑。怎么说呢,他没被这样对待过,因此感到很温暖,他觉得天都变得更白了,太阳快要出来了吧,世界上每个人都成了善良的人,捎带着连记忆里的舅舅一家都看着顺眼了。
奇怪?自己以前为什么不喜欢他们?难道不是他妈妈带给他的影响吗?
他妈妈说舅舅娶的老婆不好,势利眼、嘴又碎、性格强势,在她的影响下,舅舅性格里的缺点更加被鼓励了,变得更加软弱、心眼也越发小。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谢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第一眼看到的是两张尽显岁月痕迹的脸,他舅的脸胖而圆,笑容特别大;他舅妈的脸痩而长,眼里透着一股精明劲儿。舅妈眼里直盯着那台法拉利,摸了好几回,嘴里满是羡慕,他舅舅也不阻拦,在一旁陪着笑,扯了好些废话。
谢繁琢磨着:不讨喜,对,但也说不上厌恶至极,谢雪晴是电影作品拍久了,看不起小市民阶层了?
分析出了这么一个结论的谢繁很高兴,沉浸在批判他妈虚伪、小资的快感之中,竟然连唐星辞眼神的频频示意都没察觉到。
唐星辞有三大不高兴:一是话题无聊,他站半小时站累了;二是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被当猴看挺尴尬的,他口罩要戴不住了;三是谢繁只顾着撸猫,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给的信号,过分。
他独自生着闷气,实在受不了了,才借着抱猫交接的一小会儿,悄悄对谢繁说:“你快让他们进去吧,别再站外面了。”
谢繁看了眼还坐在法拉利里捣鼓的舅妈,笑了,小声但得意地对唐星辞讲:“我之前说对了吧,我妈就是想显摆,你还不信?”
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事?唐星辞是越在意越觉得腿酸,谢繁提些有的没的更让他生气了,他故意把眼睛睁大了,生怕谢繁不知道他在瞪人。
这效果是有的,但不多,谢繁以为唐星辞还是在不爽他说他妈的坏话呢。因此,他心中不快,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把他舅妈从车里“请”了出来。他舅妈最后摸了回车,然后风风火火地领人进屋上楼,众人到了客厅。
虽然是村中自建的小别墅,但家中处处都装了地热,室内外温差因此很大,谢繁虽然一进屋就脱了外套,但很快就觉得不够。他关心地瞧瞧唐星辞,发现人和舅妈竟然聊得挺开心的。
谢繁震惊地看着他舅妈眉飞色舞的表情,夸张的手部动作,鸭子叫的哈哈笑声,又仔细听了听谈的话题——关于她那女儿荒废了的舞蹈天赋以及为此而感到可惜,这有什么好聊的?他觉得唐星辞一定产生了误会,于是趁着他舅妈去拿照片的时候,他悄悄和人说:“她女儿都二十几岁,工作了。”
唐星辞确实吓了一跳,因为阿姨刚刚的说法,一直让他以为人年纪还小,是个放弃艺考想走高考道路的高中生,怎么都工作了?
照片拿来了。他又立刻换上了笑脸。他其实还挺喜欢谢繁舅妈的,因为人真会聊天,不是他舅尬聊的那种,有了这个优点,之前那点恋恋不舍摸车的形象都不是事了。
谢繁倒是对人越来越讨厌,他从人说话咄咄逼人的样子,从她对自己女儿那强加管控的态度里,无时无刻不能看见自己和父母相处的影子,他如坐针毡,并且越来越不爽唐星辞为啥那么开心。
安排进舞团工作的事情也答应?疯了吧,她怎么好意思提出来的?谢繁一吐不快地插话道:“现在相关的编制考核都很正规了,从小学这个的都安排不了,更别说都不是这个专业的。”
他舅妈的笑容凝住了并且在肉眼可见地退去。谢繁绝对没看错,有一瞬间在她的眼神里看见了明晃晃的恶意,他挑了挑眉毛,眼里露出得意之色。目光两相交锋,是他赢了。
他舅妈低下头去,一言不发地继续翻着相册。翻完了以后,唐星辞适时地问谢繁:“对了你外婆呢,我怎么还没看见她?”
“在山上,我给你们指路。”他舅妈啪地关上了相册,走到窗边指点着那些被风雪埋藏了的崎岖小路。雪似乎又下大了,山坡被雪覆盖,成了张无暇的白纸,那几条小路则是在白纸上浅浅擦过的铅笔线条。
谢繁推掉了他舅妈并不真诚的午饭邀约,立刻和唐星辞开始爬山。在爬山的路上,他跟唐星辞说起他记忆里姥姥的事。
他姥姥小时候放羊的,开放后搞钱当上了羊场主,还有个小场子呢。他停下来,想指给他看村里工棚的位置,小时候熟悉的那个地方却似乎是被推平了,他心里有些空,为了让自己略过这点,他立马笑着说:“反正这片山都是我姥姥的。”
唐星辞小心翼翼地站上一块崎岖的石头,眺望远处的山坡,好奇地问:“冬天你们放羊吗?”
“放呀,”谢繁扶着他,狡黠地笑道,“冬天到处跑过的羊才好吃。”
唐星辞瞪他:“谁说想吃了?”
谢繁不与人较真下去,轻轻把人抱下来,自己继续往前走,说:“雪停了,赶快继续走吧。”走得快了,应该能赶上晚上吃上一餐烤全羊,他都让姥姥准备好了,也不知道……
谢繁一步一脚印地踩在雪地,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实,山里这条小路其实也就看着凶险罢了。他想:不知道姥姥有没有自己修过?
突然,背上有了分量,他被唐星辞扑得一踉跄。“下雪了!”冰冰凉凉的细雪洒到他脸上,唐星辞带着大大的笑容蹦了出来。
“干嘛啊?还玩。”谢繁也笑了,快准狠地捏住他的手腕,从人拳头里把那最后的一点雪抠出来。他本来想把这点雪塞人脖子里的,可瞧见了人手冻得微红的样子心思立马就变了。他的笑容越来越淡,最后甚至有些生气地道:“这么冷还去抓雪玩,你手都冻红了。”
他停下来帮人暖手,又是捂又是搓的。唐星辞觉得手还没热,耳朵要先给他搞热了。这多不好意思啊,幸好周围没人。
白云呢?小鸟呢?哦,这些都不算人。等等,我好像看见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