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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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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附近有家医院,曾京承前前后后走了十分钟,还没迈上医院大门的台阶,陈灼在后面又表达了抗议。
“曾京承,我不去医院。”陈灼很少直呼曾京承的本名,从前要不是狗b就是狗屎,这种时刻是真的能算得上他比较认真的时刻了。
曾京承犹豫了,距离医院五十米踌躇不前,也没看着陈灼,而是张望着医院前来来往往的人群问,“你说真的?”
“你知道我不爱去医院。”陈灼不是一般的认真,“讨厌排不完的队,讨厌交不完的钱,讨厌肆意被耽搁的时间,讨厌闻不完的消毒水味道,讨厌日夜都在运作不得清净的环境。”
陈灼拍了拍曾京承的背,“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烧得不重,睡一觉就能好。”
“我们的体育健儿曾京承曾同学,你一天在外边儿训练奔波也该累了,回家吧。”这些苦我以后自己过来受。
当然,这最后一句话陈灼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又拍了拍曾京承背,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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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昌这座城市划分了好几个区,最属外地人欢迎的就是安亥区,这片沿海,有山有水,在夏天这个季节也成了打卡的好去处之一,不少民宿酒店安置,小吃街开发,步行街开发,商场开发,理所当然的,这一块房价也快撵上北上广的离谱了。
陈灼很少来这片区域,因为这块吃喝特宰客特不划算,但今个儿他被曾京承带过来了。
看着眼前的高档小区,陈灼脑袋是烧了,但不是糊涂了,他的视线在大门口观察几秒放到了曾京承的身上。
曾京承步伐不停,四月份到七月份这个时间段从来一件夏季校服一根黑色短裤,看上去平平无奇极了。
陈灼从小没买过什么高档奢侈货,家里的衣服连牌子货都数不出几根手指,即使是奢侈品摆面前也识不来货。
但现在,陈灼觉着曾京承即使穿个校服也比他高大上多了。
陈灼一边盯着曾京承狐疑一边跟着他向前走着。
陈灼突然发现曾京承一直戴着的那块儿机械表升了值,被雨水沾染得脏兮兮的鞋子在曾京承领着陈灼无比通畅地走进大门后也变得高大上。
“你这表多少钱啊?”进去后,陈灼忽然问。
曾京承倒是被陈灼这甩出来的问题给问懵了,因为本身就看不透这人的脑袋,曾京承下意识瞟了眼手上的那块破表,表壁其实已经有两条裂痕了,但他一直舍不得换。
“不知道。”曾京承诚实地答。
陈灼瘪着嘴又瞧向了曾京承的鞋,显然一副不信的口气,“不知道?”
“不知道。”曾京承很确定地确定了他的不确定。
“那这鞋呢?”陈灼下巴对准曾京承的鞋子挑了两下。
这回曾京承没回答了。
陈灼抬头望向他,曾京承的眼神很明确:无语。
陈灼按住曾京承的两腮将他拉下来一点儿,平视着他那两只从来高高在上的眼睛。
“兄弟,富人区?”陈灼挑了挑眉,“没开玩笑?”
“什么时候成富人区了?”曾京承老实地被陈灼锢着脑袋,在黑夜里肆无忌惮地和陈灼相看着。
“这一块儿。”陈灼字字正经,“都统称为富人区。”他说,“狗…”
还没说完,陈灼硬生生变了个称呼,“曾少爷,你这不紧跟实时啊?手机拿着就真的纯玩?”
“你但凡抽那么点儿时间去携程上看看,这地儿啊,民宿一晚没个五百块钱你住不下来。”陈灼松开了曾京承的脸,张开两个手掌给他比了个数,“酒店要躺一晚得一千起。”
“别夸张了。”曾京承拎起背不友好地揪住陈灼的衣领带着他继续走,“房价和宾馆又不一样,住一晚要不了你一千。”
“曾少爷有空多关注关注咱大汐昌的旅游业。”陈灼随着那股力懒懒地向前晃,“不管房价吃喝那都是连片连区涨的,毕竟资本都是一家。”
“屋子很早就买了,便宜。”曾京承说,“还有别叫我曾少爷。”
“不喜欢这称呼吗?”陈灼说,“多么有b格。”
“不喜欢。”
“叫你狗屎叫习惯了总不能真把自己当狗屎了吧?”
曾京承回头眄了陈灼一眼,那目光有点儿幽深。
陈灼没再懒懒散散,几步挤到了曾京承的身旁。
陈灼讨好地用手臂去碰了碰曾京承的手臂。
“狗b,就凭你这张脸也不能是狗屎。”陈灼肯定地说。
曾京承冷淡地嗯了声,“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别急眼。”陈灼说。
走了一段路,曾京承走进了二十二栋单元楼的大厅,这时间里面已经很冷清了,但大厅暖黄的灯光依旧亮着,里边总共两部电梯,有一部维修了,有一部停在十五楼迟迟下不来。
趁着这个期间,曾京承撞了撞陈灼的手臂,问,“所以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
距离上次交谈已经过去了三分钟,陈灼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句,讷讷地啊了声。
“刚刚那句话?”陈灼不解,“我说什么了?”
“就凭我这张脸也不能是狗屎。”曾京承别别扭扭地说道。
他当然不是对自己的帅一无所知,除了试卷,曾京承收到的最多的就是情书,只是他想再从陈灼的嘴里听听,可能是因为这人从来没夸过他,他总会在陈灼面前产生自己平平无奇的错觉。
陈灼去摁了两下电梯键,“你很帅。”
曾京承觉得这三个字从陈灼的口里吐出来很魔幻,所以又确认了一遍,“真的吗?”
陈灼无奈地瞟了他一眼,“真的。”
“是吗?”曾京承有点儿飘了,摸出兜中的手机点开相机自娱自乐了起来,他对着镜头左右别着脸瞅,喃喃道,“我怎么没觉得呢?”
陈灼听他这话没忍住笑了一声,再侧头看见曾京承那嘚瑟的样子稀奇了,“你拿那b脸臭美个什么?”
“想让我夸你啊?”陈灼直白极了,“说你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学校里每天几百个追求者,表白墙常驻大客户,你踏马在这儿跟我玩哪一套?”
曾京承被戳中心思红着脸锁住了陈灼的脖,也顺其自然地捂住了他的嘴。
报复,尴尬。
陈灼好笑了起来,脑袋后仰望着挂背后的曾京承,扯开他的手依旧不依不饶地说着,“装什么装?”
“够了。”曾京承低眸睨着陈灼,轻而易举就被他传染了,也没个正经地乐了起来。
两人就是这么笑着笑着,电梯门敞开了,里面是一户人家,两小一大那种,要不然说怎么会慢到这种程度,大人一手牵一个,俩小孩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
陈灼初次打入内部,对这儿并不熟悉,在曾京承的眼神示意下先进了电梯。
曾京承后脚跟进去按了个二十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电梯里安静,那一家三口出了电梯就没有闹腾的声音了。
陈灼在这封闭的环境里待得尴尬,想找曾京承唠点儿嗑吧,但他进来后就盯着表看了,也不知道是多大的奇妙藏在里边。
陈灼双手交叉放在裤前特不自在地左右看了一圈,眼睛在摄像头的脸上盯了两秒钟又老实地放去了电梯屏上跳动的数字上。
他窝在最角落,曾京承站在前面,对着电梯按钮,陈灼也时不时看一下他的后脑勺和好看的后颈。
陈灼从前好过曾京承这一口,但现在打消了这个歪念头,他记着来这兴趣的时候是十三四岁,那时候曾京承挺白的,和他差不多高,但就是长着长着就长叉了,逐渐脱离了陈灼的幻想。
无聊中,陈灼的关注点跑去了曾京承的手臂上,他这肌肉线条那是一流的,属于劲瘦有型,这几年被阳光剥夺走的清秀白皮变成了小麦色,软糯糯小白脸上的冷感气质几乎看不见了,这几年练体育让曾京承看起来开朗又健康,是人群中的一眼体育生。
陈灼的审美比较偏向白嫩的漂亮的能肆无忌惮地压在身下的小男孩。
身高在一米七左右更好,搂着舒服。
想着,陈灼摸出了手机。
这么多年,他没主动和谁出过柜,要狂只能在互联网上狂。
目前陈国成算一个,
被动知道的。
而这导火线就是陈灼手机里一个十九岁的大男孩。
他点亮手机屏,注意着只剩两格的电量表飞速地点进了企鹅。
前阵子迫于陈国成那边的压力,陈灼退出了账号,也和那位十九岁的大男孩断了联系,此刻压力被陈灼一拳打趴下了,他也就放肆了。
电梯里信号不好,陈灼输入密码在登陆那儿打了好久的转,刚登陆进去,消息还没来得看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陈灼烦躁地c了一声。
曾京承被他这一下吼出了神,扭头瞧了过去,那两只眼睛懵逼得跟头猪一样。
“怎么了?”曾京承担心地问。
陈灼将手机揣进裤兜里,抬手去揉了揉太阳穴,他感觉现在心里的燥比脑袋里的火更旺。
半月,整整半月!陈灼没有和这位十九岁的网恋对象联系。
俩人没什么感情基础,就是游戏d的cp,认识估计前后俩月都不到。
人家可能没当回事,陈灼也不算放在心上,但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尝试网恋,为自己的性取向去踏出第一步,连麦连得正开心他那老子就钻进来差点儿没把他手机砸了,完事儿对着人家一通大骂,陈灼不仅没个解释还没个消息。
陈灼疯狂地摁着手机的开关键,“没事儿。”
曾京承成功被他这行为给吸引到了,目光粘去了陈灼黑了屏的手机上,“坏了?”
“没有。”陈灼紧紧地皱着两条眉头,“没电了。”
曾京承又在陈灼的脸上瞅了眼,他很少见陈灼这样的表情,只有在他教别人数学题的时候看见过。
“很急吗?”曾京承又问。
陈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懵懵地啊了声。
“很急吗?”曾京承直盯着陈灼的脸,“我看你很急。”
急,想着看看网恋了一月半的大男孩儿跑了没。
陈灼被曾京承认真的语气问得有点儿心虚,整理好表情才慢慢看向他,抬起头的那一瞬恢复了平静,“没有啊。”
“怎么了?”陈灼反问。
曾京承很自然地去拿陈灼的手机,“我看看。”
“诶?”陈灼下意识将手机揣进了裤兜,一脸警惕地瞪着曾京承,“你要我手机干嘛?”
曾京承愣了一下,陈灼这番操作他还是头一回见,两人一直可谓是坦诚相见的,游戏账号可以共享,企鹅账号可以共享,微信账号也可以共享,连他妈手机密码都是一个清清楚楚,相册里随便一翻十张里有八张都是对方的丑照表情包,手机一直属于随便翻的状态。
这阵子没见,曾京承总觉得陈灼哪里怪怪的,具体的他说不上来,总之心里已经因为陈灼这简简单单一个动作不舒服了。
曾京承伸着的手在空中僵持了几秒,没放回去,只是一个劲地盯着陈灼看。
他被看得有些心虚,实在没办法了又将手机从裤兜里掏了出来,送回到了曾京承的手里。
但曾京承压根没接,指头跟弯不起来了似的,手掌竖着平摊。
陈灼不解地握住了他的手,像教小孩儿写字一样教着他如何攥紧手机让它不掉下去。
这个动作,曾京承没吭声也没作为,那张脸冷得多吓人估计连自个儿也不清楚,只是沉默地看着陈灼。
陈灼现在是属于大气都不敢出的状态,好不容易讨好地扯起一抹笑吧,电梯到了,“嘀”地一声直接毁掉了他所有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