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再恢复意识,陈灼身体轻飘飘的,他腾着空,伏在曾京承的背上。

      曾京承的脚步稳健,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进着,这种稳健让陈灼觉得背个一米八六七十公斤的人也很轻松。

      醒了有那么一会儿,陈灼在曾京承的背上长吁了口气,这口气不仅长,动静也大,不客气地蹭在了曾京承的耳朵上。
      陈灼感觉顺畅的步子顿了一下,很快,又重新启动了。

      “你烧了。”曾京承说。
      陈灼淡然地嗯了声,“不累啊?”
      曾京承看着前方,没有犹豫一秒,“你挺轻的。”
      “放我下来吧。”
      “不放。”
      “俩大男人怪别扭的。”

      曾京承没再接话,撇着眼费力地去斜陈灼。

      陈灼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头一回看曾京承眼神这么认真,也认真地回应着他。

      过了三秒,曾京承也很认真地开了口,他问,“陈灼,我们是兄弟吗?”

      废话。
      陈灼点了点头,试图用打趣的话术让气氛轻松点儿,“不然我和你还能是夫妻?”

      曾京承抿直了唇,步伐也迈不动了,他停在了路灯下,冷色的光亮将他的脸照得无比清晰。
      相处五年,陈灼是看着曾京承从“那小子”变成“诶,那帅小子”的,也是眼见着他从瘦猴矮个儿变成大块头的。

      曾京承的爸妈陈灼在十三岁那年有幸见过几次,那家族基因肯定是没得说的,俊男靓女。
      曾京承可谓将爸妈的优点都吃进骨子里了,那双眼皮生得又薄又长,肿眼泡在他的世界里压根不存在,鼻梁不仅挺,形状也好看,双眼的尾巴微微地扬着,脸上完美的光暗感替他深邃的五官打下了基地。

      陈灼倒是经常被他帅到,在路上、在用餐、在学习、在训练、也在现在。
      只是本人经常帅得不自知。

      曾京承已经彻底偏过头正视着陈灼了,顶着那无比认真的颜值说,“可除了学校里一些事,我好像一直都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

      陈灼没想过这番话能从他这没心没肺的狗玩意儿嘴里吐出来。

      陈灼对于家庭这个话题很沉重,从来不会主动提起,即使被动卷入,也千方百计地去为自己救过无数次场。
      家庭俩字,并不会成为两坨臭狗屎的话题之一。

      “你今天也看见了。”陈灼别过头盯向了别处,他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可能是自卑,可能是羞耻,“就我这种情况,没什么可说的。”
      “没什么可说的?”曾京承坚持地看着陈灼,“是真的没什么可说的还是没什么可和我说的?”

      陈灼觉着曾京承这番话特小气,就莫名其妙地,非要去犯贱地在他那伤口上撒撒盐才舒服。

      “我这人有一习惯…”陈灼说完这句话停住了,他轻巧地害了声,脑袋里突然断词儿了,趁着这期间,他拍了拍曾京承的肩示意放他下去。

      曾京承没领这个情,转过头继续了步子,但氛围不一样了,他明显闷闷的。

      “我送你去医院。”曾京承冷漠总结。
      陈灼可太不喜欢那乱糟糟的环境了,不管是那排队挂号还是提着输液杆找床位的流程,他统统不喜欢,抗拒地说,“不用。”

      曾京承没理他。

      陈灼无奈地皱了皱眉头,不久又舒展开来,他将下巴搁上曾京承的肩头,身体的适应已经压过了抗拒的情绪。

      陈灼身上有股雨后潮湿的味道,混着衣服上的肥皂清新,因为他到处滚过,也算不上多好闻,但足够挑逗起曾京承的注意。
      他歪着脑袋用太阳穴去撞了下陈灼的头。

      “我这人有一习惯。”陈灼谱写出了后面的台词,道理大地说,“不管好的坏的,我更愿意记甜的。”
      “可能是我和你待一块儿太快乐了,所以就想不起那些糟心事了。”陈灼说着用脑袋轻轻地蹭了下曾京承的头,讨好地回应了他。

      曾京承的头发剪得极短,一是为了照顾学校风纪,二是为了照顾训练方便,倒是陈灼,额前的刘海总是在眉毛这一段,对于一个gay,发型是他出门的标准之一,那又长又软的毛蹭得曾京承心里直痒痒。

      “那你现在快乐吗?”曾京承忽然问。

      被一米九五八块腹肌人鱼线帅得惨绝人寰的帅哥背着陈灼实在难过不起来。
      他嗯了声,偏着脑袋近距离观赏着曾京承的脸,“能有幸和你待在一块儿我还不快乐的话那我就该下地狱了。”

      就陈灼这目光,从来不遮不掩,是个什么样儿就是什么样儿,没皮没脸的,完全不害臊,比孙悟空那火眼金睛还要直接得引人注意。
      曾京承当然能感觉到,不自在地眄了回去,脸朝另一边抻了抻,整得多嫌弃似的。

      陈灼看他这反应大得没忍住笑了笑。
      也是,狗屎互相嫌弃才是正确的。他想着。

      陈灼盯了曾京承好几秒,也不知道那脑袋里在琢磨什么,但不管他在琢磨什么,曾京承先讨好地将俊脸送了回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个什么,可能怕陈灼下一秒就来上一句“嫌弃我”“讨厌我”。

      但显然这并不是陈灼能干出来的事儿,考虑到曾京承那外放内敛的性子,他照顾地将脸别去了另一边,若无其事地摸索着被雨水打湿的黑夜。

      见状,曾京承心慌地咳了两声,“还跳吗?”
      “不跳。”陈灼忆起刚才的场面依旧犯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点儿恐高。”
      “那你还跳。”
      “情绪上头了连狗都有冲动的时候。”陈灼说。
      “有困难找我。”曾京承斟酌了几秒钟说。

      对于这种语句语式,陈灼下意识是了几声,反应过来时掐住了曾京承的脖子,“嗯?”陈灼歪着头看向他,“你这几个意思啊?”

      “有困难来找我。”曾京承与陈灼的视线形成了一个卡壳,锁在了一起,“我们是兄弟,是同一伙的,你要是有什么忙我能帮的一定帮,绝望前先不要想着绝望。”
      他亮晶晶地说着,“你来找一下我,如果真的解决不了了,我就陪你一块儿绝望。”

      这番话,陈灼突然就觉得曾京承像一摇尾巴的大型金毛犬,太他妈够意思了,没忍住挠了挠他的下巴。

      “现在就有一解决不了的问题。”陈灼犹豫再三。
      “说。”曾京承特豪迈。

      陈灼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摇了摇头,对于他来说,这个请求为难极了。

      “说。”曾京承的好奇心已经被吊起来了。
      “算了吧。”提出和否认这个过程只用了三秒钟,陈灼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又自顾自地放弃,“还是算了吧。”
      “说!”曾京承好奇心彻底被吊了起来,圈在陈灼腿下的手都紧了一转。

      曾京承用力地晃了两下身子,将陈灼向上耸了耸,带着他一块儿来了个惊险刺激,那模样跟恐吓似的,力气也是大到吓人。

      陈灼草了一声,紧紧扣住了曾京承的肩膀,“我说我可以住你家吗?”

      对于这种要求,那要放两坨臭狗屎之间是无理取闹的,因为已经是坨狗屎了,做到了嫌弃对方的地步,所以从没领回家正式打过招呼在家长那儿刷过脸。

      曾京承这回不止步子不顺畅了,语言也不顺畅了,好半天只是挤出个无言问号,疑惑着一张脸,“?”

      陈灼也觉着这种要求特丢人,没忍住红了整张脸,那速度在他白皙的皮肤下有目共睹,霎时间从脸红到了脖颈。

      “借住借住!”陈灼着急地解释,但因为太着急了,所以声音大了不止那么一点儿,让曾京承觉着是自己回应慢了所以对方恼羞成怒了。

      曾京承懂了的嗷了声,“你猜我怎么回答?”

      这种时刻,陈灼看不了他的眼睛,他是个要面子的人,除非迫不得已,就像现在。

      “没去处…”陈灼尴尬地垂下了睫,中断了视线的对接,嘀咕道,“我要是现在回家了估计骨头都不剩一块儿。”

      曾京承若有所思了几秒钟,也不看陈灼了,昂着脑袋朝向了前路,“你打他了。”

      他这语气很轻松,似乎根本没把陈灼那点自以为是的自卑当点事儿,没有他想象中的不好,只是特平淡,特他妈淡然。
      这句话出来后本来在陈灼的想象里至少该是条波浪线的后果,但这人的语气连凹凸都没有,就一条直线。

      陈灼嗯了声,“对,我打他了,你也看见了。”他说起这话回忆着刚才的场景自己也有点儿不可置信,后知后觉地喃喃了一句,“是啊,我居然打了他…”

      曾京承开朗地笑了一声,“很了不起吗?”
      陈灼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记得你从前和我说过。”曾京承慢吞吞地向前走着,也慢吞吞地说着,“人要懂得衡量,如果一个人做出的恶远超于他对你的好,不管是什么情况什么无厘头的原因,那一切都管他妈的吧,你也无厘头地去反击吧,毕竟在这种精神状态都不太稳定的快时代里用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陈灼是觉着挺在理的,但他也确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和臭狗屎说这么长一段话。
      因为曾京承本身就不是个正经人,所以陈灼面对他也正经不出来,多大的大道理也讲不出来。

      “所以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陈灼盯着地面问,借着月光,这时候也看清了曾京承擦伤的膝盖。
      “兄弟。”曾京承一顿,“没听过这番话吗?”他说,“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陈灼笑了笑,“都管他妈的这句我倒是经常说。”
      “经常挂嘴上。”曾京承附和。

      陈灼的目光又挪到了曾京承的胸前,他脖子上挂着的校牌绳子很烦人,好像是太长了,那系在尾端的校牌晃来晃去,实在引人注意。

      “但我其实一直都管不了他妈的。”陈灼挂在曾京承的背上无比悠闲地说。

      “要是真管得了他妈的你今儿就不在我背上了。”曾京承卖了个关子,“可能…”
      “可能?”陈灼疑惑。
      “可能在冰凉的河里,可能在监狱里,可能冻死在大街,可能排着号喝孟婆汤。”曾京承说完了,没两秒钟又立马补充了一句,“然后不管下场境遇多么悲凉都不愿意来找我。”

      陈灼怀疑他举这么多例子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句做铺垫。

      “能说这么多话举这么多瞎扯的天方夜谭真是苦了你一个严重偏科的体育男了。”陈灼无比真挚地表扬他。

      曾京承面向陈灼,刚想开口说话被他捂住了嘴巴。

      “狗屎们不带急眼的哈。”陈灼笑眯了眼,说,“等会碰一碰真成浆了。”

      很早之前曾京承就发现了,陈灼这人特爱自称狗屎,不仅自称自个儿,还要连带着他一块儿。

      “你腿怎么搞的?”陈灼睨着眼向曾京承膝盖上的伤示意了两下。
      “为了挽救一坨狗屎。”曾京承无奈地说着,声音闷在陈灼的手下嗡嗡的,他说完还恶心地撅着嘴亲了下陈灼的掌心,两只眼眨巴眨巴地,“还好走得快,不然就只能看见坨稀碎的狗屎了。”

      陈灼没忍住咧开了嘴,曾京承在他手下搞的那点儿小动作跟蜻蜓点水似的,蹭得他手心犯痒痒的。
      陈灼混蛋地扣住了曾京承两腮,掌心使劲地在他的嘴唇上左右蹭了两下,“抱歉,我没注意到你。”

      这句话毕,曾京承没出声,但陈灼看见他的眼神变得呆滞了。
      在他为之不解时,曾京承挣开束缚强硬地扭回了脑袋。

      陈灼看见他的耳尖绯红。

      “你手好臭。”曾京承忽然说。

      这话很莫名其妙,陈灼这个脑袋不太好转,所以没来得及去生气,哦了一声,“打了一发没来得及洗手。”

      曾京承的耳朵更红了,“我看见你坐上面的时候跑过来一着急摔了一跤,你背对着所有人,是因为自卑吗?”他强调,“臭狗屎。”
      陈灼没否认,“嗯,让你猜对了,聪明的臭狗屎。”

      汐昌算不上一二线城市,但好歹也算个小三四线,这一段路灯都是好的,就是路有点儿长。
      陈灼感觉自己被曾京承背着走了好久,他怕自己浑身湿透透的被这夏夜快要转凉的风吹懵了,但曾京承时不时来一句总让他打着那么一份精神气,保持着几丝清醒。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