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日渡忘川》两只狗头

4、龙到底啥东西

　　脾气温和或者说呆板的叶晴听到那句“没毛的猴子”也火冒三丈。

　　“什么东西？？？？”

　　叶晴一脸不可置信地说，“自己不也长了个人样？还挑剔了？？？”

　　叶晴顿时更没了好感，还想吐一口痰给他，只好转头问狐三，“所以这种东西他是龙？”

　　“晴，注意你说话态度。”

　　一向心性随和懒惰到无赖地步的灵性动物都严肃起来，叶晴内心微微一愣，只好假装尊敬蹲下来听着狐三说话。

　　“是龙，货真价实的龙，只要他不乐意，我们就死了。”

　　“可是他现在也受伤了，动不了我们啊。”

　　狐三迟钝的脑袋想了一会。

　　“……哦，好像也是。”

　　看吧，果然傻子就是傻子，叶晴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又问道。

　　“你认识？”

　　“…不认识。”

　　“那你还那么恭敬干嘛！！！”

　　叶晴觉得他们惊动的行为真的像极了古代平民百姓遇到微服私访的皇帝。

　　“因为他是龙嘛，龙很厉害的。”

　　“可是他现在也废了啊，如果你们那么怕他，趁他受伤，要不就这样把他放他不管算了，反正也是个没礼貌的小鬼。”

　　“你说这话的算什么医生，果然人类真是残忍。”

　　狐三装模作样摇摇头，很是失望，明明他们也在人类社会干过不少坏事！！

　　“喂，别乱道德绑架。”

　　刚开始他们在窃窃私语，在交流着暗语一样，现在你一句我一句，各不退让，完全忘记压抑着声音，眼前都要吵起来，说话间火星四射。

　　“你哪里把他捡回来的，又在捡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们喜欢把人类在森林遗留的东西占为己有，包括当初年幼单纯的爷爷。

　　“他从天上掉下来的，刚好掉落在树下。”

　　叶晴一惊动之下，乍然一叫。

　　“天上？！”

　　“对啊，天空放晴嘛，我刚打算出来晒晒准备发霉的毛发，就看到他从天上掉下来了，那眼神，是真真正正的龙。”

　　空气中稍微安静，只剩下狐三和晴的说话声，刚才那个傲慢无礼的家伙并没有继续出声。

　　叶晴有种不祥的预感，眼看这个高挑的白发美男子耷拉着脑袋，全身失去了力气，那一声怒喊差点成为他最后的遗言。

　　叶晴漆黑的瞳孔就这么看着他，内心也妥协了，一时间顾不得无礼了，手指压着他颈部的脉搏，才松了一下口。

　　“他晕过去了。”

　　他们也松了一口气，叶晴还可以看到他们集体的叹息云雾的形象。

　　“小狐和大狐，先把他搬进去吧，很可能腿摔断了，你们轻点。”

　　说完，叶晴进了屋子，在小狐的作业本上写写画画，待他们把龙安置好，他给小狐递了纸条和挂在裤腰的钥匙。

　　“你去一下我的诊所把这些东西带回来。”

　　小狐接过后变成狐狸跑了。

　　“没想到你还挺有用的。”

　　大狐在一旁悠闲说。

　　“嘛，好歹也是医生。”

　　叶晴让大狐准备新的衣服，然后立刻转头问狐三。

　　“爷，龙到底是什么，真的有这东西不是迷信？”

　　狐三听到这久违的称呼睁开了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然后来到镜子旁边的木柜，拿出了几叠黄线钉封的书籍。

　　叶晴接过来以后，带着人类的未知欲的好奇和谦虚好学打开了封面，随便翻了几下，手心出汗，表情不对，两眼一黑，脸色绯红，立刻扔了地面。

　　“这他妈不就是秘戏图吗！！！”

　　“哦，”老头干咳了几下，缓解一下尴尬，微微脸红，“拿错了。”

　　他继续回柜子里翻找，最终无果放弃，并一本正经开始口头讲述。

　　“龙是和我族一样是古老的生物，能够盘旋于天空，然后同样和我们安息在森林，他们是万物之长，最强大，也是最伟大的物种，伟大的龙不仅能操布天气，呼起海啸唤起雷鸣，还能让火山爆发，掀起地震，曾经教我各种技术的师傅也是伟大的龙。”

　　“这不就是无敌了吗？”

　　叶晴半信半疑。

　　“对啊，就是无敌，就是伟大，因为他们是龙，动物崇拜强者，所以龙对于我们来说是伟大的，他们对芸芸众生毫无兴趣，他们随心所欲，是真正的自由，有着高于人类的智慧，有着盛于动物的本领…”

　　听着这夸大其词的话，他没兴趣只顾着点头，“哦，行行行。”

　　狐三凝视着他，声音一低，“晴，你这是对强者的不敬哦，这是自傲的一种表现。”

　　“好好好。”

　　小狐回来后，叶晴把少年身上的破烂的衣服脱掉，检查了一下，腿真的摔断了，猜测大概要一年才能好。

　　他用凉水给他擦拭全身，毛巾划过修长的身体，玉透一样的肤质，眉如翠羽，肌似羊脂，手感结实又细腻。

　　叶晴一时间也看的入迷，过分漂亮的脸，翡翠瞳孔，不过诡异的是干洁肤质展露无遗的身体下，连接着手臂腿部颈上缠绕着红丝血管的形状，在白玉的身体下开满着春日的红色树枝。

　　美丽，妖异，同时也很危险，普通人的话早就羽化归仙了。

　　叶晴给他消毒，包扎，最后安上支架，这样大动作情况下也没有醒来，给他穿好衣服后，把这个最初狼狈不堪的少年终于有了相的模样。

　　虽然包扎手法不算漂亮，基本全身都绑着绷带，有点入土为安的架势，还好少年好看，脸露出来就天下无敌了。

　　把一切安顿好，已经到了落日时分，山峰之巅俯视下方，连绵起伏的山峦向南北延长，第三森林之大，山林的景色在落日的余晖和墨绿之间暧昧纠结。

　　“我走了，你们照顾他吧。”

　　叶晴不敢多留，赶紧下山。

　　黑暗的森林是随时隐藏危险的，爷爷曾经告诉他，不可留恋。

　　他便快速下山了，而进入山林中后，光线不再强烈，零零散散光影交错在一起，五官开始敏感。

　　他还是第一次那么晚下山，刚才小狐说送自己的时候，就不应该耍帅拒绝，他现在后悔得涕泗横流。

　　草木惊动，遇风即倒，四周肃静，群鸦在枝头鸣叫，声音凄凉，叶晴吓得毛骨悚然。

　　突然一棵树剧烈驱动，扭干着躯体让枝叶掉落，是一颗山茶树，树上开满了红色的漂亮丰盈山茶花，在这个被暴雨戏虐过的山林，他依旧完好无损。

　　在黑暗中，他鲜明的红，像是挂着野兽的血。

　　“啊！！”

　　叶晴吓得肩膀一缩。

　　诡异的现象，叶晴在心中打了个颤栗，不过念头一转。

　　他眼神开始漠视起来，害怕的情绪立刻被排挤。

　　他走过那红色山茶花树，一脚踹了过去，树木“嘭”的一声，白烟四起，叶晴徒手抓住了地下的猴子。

　　他们是第三森林猴子，一般灵性动物只会模仿人类，变成人类的样子，而作为灵性动物最聪明的猴子，把变身术学得出神入化，可以变成任何样子。

　　他们性格极其恶劣，不是残暴而是坏心眼，喜欢捉弄人类和动物，是可以把别人的不幸当做米饭狂吃三碗的物种。

　　“我错了。”

　　被捉住的猴子双手合并求饶。

　　“还有下次把你吃了，我最喜欢吃烤猴子了。”

　　叶晴阴着脸低眉笑了笑说，眼神在黑色的阴影下戏谑。

　　“我……不好吃的，我的肉好糙。”

　　猴子忙着摇头，眼看都要哭了，叶晴才心满意足把他扔一边去，解放自由的猴子立刻爬上树木跑了。

　　逃跑的猴子在心中喃喃自语，人类果然很恐怖。

　　“切，杂碎。”

　　叶晴一脸自信，他现在半点没有恐惧的想法，还觉得自己特别伟大。

　　—

　　傍晚，叶晴在房间待着，突然有人敲了门。

　　“晴，出来一下，有话和你说。”

　　是他十年不见的父亲。

　　“好的。”

　　叶晴去了他父亲的茶室。

　　“怎么了，爸。”

　　”嗯，你来啦。”

　　这不是废话吗？不然你怎么和我说话。

　　叶晴礼貌性行了个礼，却在心里骂了一遍。

　　“叫你来是想和你交流一下。”

　　有话快点说，别浪费彼此时间。

　　“您说。”

　　叶晴规规矩矩给父亲倒茶，父亲对他的行为很满意，笑着点点头，似乎觉得自己对儿子的教育有方。

　　叶晴和父亲交流不多，而且每次谈话都不起什么好事。

　　“你和周玉交往得怎么样了。”

　　根本没在交往，谢谢！！！

　　叶晴头大，但是脸上笑意，恭恭敬敬地说，“没有交往，她回来之后还没有见过面。”

　　父亲很意外，眼睛透过在没有度数的玻璃眼镜死死盯着叶晴，他开始指责。

　　“为什么不见面，她可是你的未婚妻，迟早要一天要入叶家，怎么不先打好关系。”

　　“周家现在是这些带最大的地主了，和他们联婚再正确不过，也是我们远方亲戚，你们也门当户对。”

　　家族已经颓败，父亲却执意保留当初最盛时期的骄傲。

　　“是的。”

　　“那你怎么不约人家女孩子出来。”

　　父亲加重了语气。

　　叶晴自然有自己的托词，“我的诊所还在装修期间，最近实在抽不出空。”

　　“哦。”

　　父亲举起小茶杯摇了一下，再轻抿一口，并没有说话。

　　叶晴猜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打算开个诊所，尽管他已经计划一年了，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蹩脚的外科医生！！！

　　“总之你今年要和周玉打好关系，提前打好两家关系好让她全心全意嫁入叶家。”

　　总而言之，不能让到手的肥肉扔了。

　　去你妈的！！！

　　叶晴内心不断斡旋于自己，最后咬牙切齿，咧嘴微笑。

　　“好的，爸。”

　　唉，父亲叹了一口气，突然语重心长。

　　“晴，我们家的情况每况愈下，如果你和周玉联婚成功，对我们叶家也带来不少好处，你妈也不需要每日愁眉苦脸。”

　　“…嗯，我懂。”

　　“嗯，你懂就好，就算不是为了我，不是为了叶家，也要为你妈着想。”

　　“好的。”

　　对话潦草结束，叶晴礼貌向着这个当家的家主行了个礼，然后缓慢退下去。

　　今晚夜星稀疏，月亮悬挂天边一间，天灾过后，恢复了平时的日子。

　　切，叶晴在心中砸嘴，我才不要成为这样的老男人。

　　而回到房间的叶晴在床上夜不寝，他心中虚虚地想。

　　这家一天都呆不下去了，要不离家出走吧，思考了半天，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不错。
　　嗯，就差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