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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移轴摄影(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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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字样的出现无疑昭告着他们立场不同。
潜眠底毫无征兆地对行舟动用了它剥夺呼吸的能力。这是“呼吸”的对立面,产生的效果被称为“窒息”。这种“窒息”并非是普遍意义上的主观感受,而是一种直接施加于客观物体的损伤。
这种伤害对行舟来说造不成威胁,但足以达成它的目的……
就是那一瞬间——一条红白相间的锦鲤不知从哪出现,偏偏在行舟本不该出现的愣神的瞬间,吞下了他手里捻着的钥匙。
就连不被0203能力针对的祢乙都没发现这条锦鲤的存在,他只觉得世界一黑,自己突然就被装入了一个暗红的空间。
他清楚,这绝不可能是行舟脱手,或是疏忽大意。
因为那种熟悉的“被推动”感又出现了,这种感觉很奇怪,你无法解释它的来由,硬要形容,它出现时所带来的感觉类似于静电靠近手臂而导致的汗毛竖起。是形而上的丝线束缚牵引他前行。
锦鲤将祢乙吞入腹中后并未逃离现场,它灵动地游至水母附近,转头面向行舟。折射入水中的光线在它美丽的鳞片上反射出流动的光辉,宽大的尾鳍在水中飘荡,像一抹鲜艳的烈阳。
0268,能力为赐福。
行舟挑了一下眉毛,视线在锦鲤身上短暂地停留,随即放弃了夺回祢乙的念头。0268是因果的代行者,而不与因果沾边是他最基础的生存法则。
因果介入,强求不得。
行舟抹去了自己在水底制造的“0001”字样,转身朝来处离开。他是从何处来无法复归何处的存在,只有那辆列车会为他停留。
锦鲤目送他离开,随即转头对身旁懒懒的水母吐了一个泡泡表示道别。
它仰头直冲水面游去。
……
这是寺庙前再普通不过的小池塘,一棵巨大的、叫不出名字的古树挺立在岸边,茂盛的树冠是它制造大片投影的资本。微风拂动树梢,连带着投影的光斑在地上流连。
岸边地上生长着一层薄薄的苔藓,不知名的小草缭乱地生长于其中,它们乍一看像是某种突兀的不和谐音,可看得久了,又能从叶片上见得一些野蛮的可爱出来。
一枚金币静静躺在苔藓上,树下投影出的光斑在金币附近“娑娑”地徘徊。一位学生打扮的男生蹲在金币前,他一手拿着言灵书,一手拖着下巴,盯着水面发呆。
幸运是一种很玄妙的属性,它是对所谓“努力就有回报”这一暴论最好的反驳,因为它所能带来的平白无故的好处,使得几乎没有任何东西不想拥有它。
可铃铛知道,他们的幸运会在冥冥之中向受益者索取报酬。那所谓命运馈赠的礼物,全看你有没有命领受。
池塘表面忽地泛起波纹,一条红白相间的锦鲤破水而出,它腾空时从口中吐出一抹银色,又在没入水面前将金币吞入腹中。
这一过程出奇短暂,一笔匪夷所思的交易就此达成。
铃铛将钥匙捡起,放入口袋里——玩家不能放入系统背包。他将言灵书收起,站起身沿着青石板路往回走去。
还不是时机
游戏无法继续
恒星也心急
叫他平白多事
铃铛在心里念着打油诗,不知不觉离开了寺庙的领域,走到了一条街道上。
面前的街道十分萧条,街上空无一人,极目所见的道路两旁的店铺具是门户紧闭,只有零星几家开了张。这条街的店铺都是由居民楼一楼改造而成,由于居民区街道本身宽度有限,再加上两旁楼高,所以整条街的采光并不好。
这附近道路错综复杂,大部分转角后是更加狭窄的巷道。但铃铛的脚步未曾有片刻疑犹,好像他十分熟悉这里一般。他目不斜视沿着马路向前走去,直到视野开阔,街上行人如织;直到步入光亮,街边店铺尽数营业;直到繁华与喧嚣重新将他包围。
铃铛在这个副本中的身份是学生,此刻身上是系统给的一身标准的校服三件套,外套短袖和长裤,他脸上戴着眼镜,看上去像一只纯良的羊。这副打扮在成熟的人流中颇为显眼,可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像一只缺乏警惕感的白羊,正若有所思地在街道上行走。
此地不宜久留,可主线任务是什么?
首领只教他拿到钥匙的方法,却对“他们该如何离开”一事上只字不提。
“妈妈,我想要那个!”
幼崽在向他的母亲索取心爱之物。这是街上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只因那幼崽在地上撒泼打滚,恰巧拦住了铃铛前进的路,才惹来铃铛的注意。
幼崽着装得体,面容可爱,此时在街上滚来滚去充当抹布的行为却叫人着实不敢恭维。幼崽的母亲站在一旁,脸上有些无措,那是一种空白的茫然,又带着点僵硬的尴尬。
显然,她无法处理目前的局面。
铃铛不打算多管闲事,他试图绕开这场奇遇,但离谱的是,他往左边迈一步,那幼崽便也滚向左边;往右,那幼崽也向右。
这绝不是巧合,铃铛停止了动作,他顺着幼崽所指的方向看向街边的橱窗——整洁干净的橱窗玻璃后面有一张以蕾丝为衬布的长桌,长桌上面间隔摆放有精美的物件和包装盒。一座巴掌大小的精巧立式座钟位于长桌中央,它由淡黄色的木料构建出北欧尖顶木屋模样,木屋二楼是一块圆形的钟表盘,一楼的门拱形镂空中则有一钟摆正做着周期运动。
钟表盘的附近雕刻着凹凸的花纹,可以轻易看出是两只松鼠环绕的图像。
它的精巧确实得容易让人产生“想占有”的欲望,可铃铛早已过了为华而不实的东西买单的阶段,他懂得距离产生美的道理,因此对幼崽的情绪无动于衷。
他往街道内侧走,这次绕得远了些,那个幼崽没有再拦他。
他往前走,成为往来人流中的一部分。
耳边的哭声戛然而止。
铃铛脚步顿了顿,最后忍不住回头看去——
原地已经不见那幼崽与母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