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的光芒》路者

95、（二〇二一年六月四日）

　　（二〇二一年六月四日）
　　小秋右脚崴伤后，因为得不到休养，越来越严重了，已经到了不能护理你的程度。我从1号到今天，到病房帮她照顾你，尽量让她多休息，这样就陪你度过了四天三夜，是九个多月来和你在一起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这个期间，我做出了给你转院的决定，今天上午即转到了另一个医院。
　　你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正好十天。前几天，你也有肌张力高的时候，也会叫唤，但睡觉的时间、安静的时间还是占多数。而近两三天，你喊叫的次数，也就是肌张力高的次数越来越多，睡觉的时间越来越短，这也可能与左腿疼痛有关。彩超发现你左膝盖有积液，造成左腿疼痛不敢伸直，医生说积液量比较少，不是大问题，比较好治疗。住院医生说你脑梗也稳定了没有问题了，尤其是脑梗不在重要位置，除对眼睛有影响外，后遗症不会太大。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可治疗的了，也就是打一些点滴，还多是自费，下一步应当考虑做康复治疗。她虽没明说，但意思很明白，那就是你该出院了。我想早一些解决你的肌张力问题，点滴到康复科也可以打，所以就请祝大夫帮助联系医院，并确定了转院的时间。
　　和你在一起，我是幸福的，你的回应常常让我很感动。比如前天下午，你睡醒了，睁着眼睛，神态轻松，很平静，很可爱。我俯下身跟你说：“大宝贝，老公太爱你了！我永远都会不离不弃、无怨无悔地对待你，你相信吗？如果相信，就睁大眼睛。”你有意把眼睛睁大两次。我又问：“你嫁给我后悔吗？如果后悔，就闭眼。”你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我大吃一惊，马上问你：“大宝，你真的后悔了？”你张开嘴大笑。你笑了，说明你又是在逗我，我便问：“你是骗我的，是不是？”你还是笑，笑得很甜很开心。我说：“媳妇儿，我知道你没有后悔，老公也不会后悔。等你好了回家，我一定把你伺候好、保护好，我们每天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幸幸福福的，你说老公能做到吗？如果认为能做到，你就睁大眼。”你睁大了眼睛，而且连睁几次。我亲亲你，连说感谢。我又问你：“如果哪天老公倒下了，不行了，你能伺候老公吗？”你使劲地睁大了眼睛。我紧接着追问一句：“真的呀？”你顿时张嘴大哭。也许是问到了你的痛处，让你伤心地哭了。我一边给你擦眼泪，一边哄你，老半天你才停止了哭泣。
　　有时你也会让我不知所措，痛苦无奈。昨天一天，你的表现与往常大不一样，折腾了一天。你多数时间是在叫唤，一会儿要坐着，一会儿要躺下，坐也坐不了几分钟，躺也躺不了多长时间，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就这么折腾。特别是傍晚以后，你基本是张着嘴不停地大喊大叫，声音传遍整个走廊，坐着也喊叫，躺着也喊叫，怎么哄劝也没有用，怎么按摩都不好使，持续五个来小时。半夜十二点多，你又大喊大叫，我搂你坐一会儿，跟你说说话，然后躺下睡了，直睡到天亮。我知道，你不是有意要折腾，而是肌张力在折磨你呀！看你这么遭罪，我心烦意乱、头痛欲裂，不知如何是好。
　　昨天下午，洁护士长听说你要出院，就过来看你。她跟你说了一些如何正确对待病情、如何配合治疗、如何保持好的心态等话，循循善诱，语重心长，完全是把你当成头脑清醒、明白事理的人来对待的。她待了一个多小时，走的时候，在走廊里对我说：“愁也一天，乐也一天，改变不了现状，就随遇而安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轨迹，也许顺其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她突然对我说出这么几句话，确实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今天转院途中，你在救护车里仍然大喊大叫，我哄了一道，你叫了一路，没有停止过。到医院后，我马不停蹄地办理住院手续，到多个窗口排队，楼上楼下跑几趟，直到中午十二点多，近三个小时，才将你住院的事安排妥当。我又拿着医生开的处方，到医院对面的药店购买了脑神经营养、抑制肌张力增高等注射和口服药品。本来想给你要一间单人病房的，单间一直没腾出来，只能把你安排在两人间的病房，好在病房条件还不错，挺宽敞明亮的。
　　今天是周五，把你安排完后，我立刻去学校接儿子，将儿子送到家，我又赶紧把你的轮椅、充气床垫以及小秋的折叠床等东西送到病房，陪你到晚上七点，才回家给儿子做饭。到家快八点了，儿子用异样的眼神看我几眼，我愧疚地对他说对不起，确实忙不开了，忽略了儿子。

　　（二〇二一年六月九日）
　　这个医院不像一大医院管理的那么严，我上午和晚上都可以来陪你了。文大姐听说小秋脚崴了，在你转院的第二天就赶了过来，帮助小秋照顾你几天。
　　你转过来之后，当天就按照既定方案对你进行康复治疗。因为一大医院康复科与这个医院康复科是合作单位，所以在你转来之前，祝大夫就跟这个科的主任商量制定了康复治疗方案，尽量做到两个医院的治疗方法能够衔接，尤其是保证治疗肌张力增高的连续性。说实话，像祝大夫对病人这样认真负责、主动作为的医生，还真是少见。我觉得她就是我们的贵人，如同天使，主动来帮你解除痛苦，帮我消解忧愁。有她的帮助，我相信过一段时间，你肌张力高的问题一定能够得到解决。
　　这几天，以降低肌张力为重点，利用多种仪器，加之蜡疗、OT、PT和药物等，进行综合治疗，同时继续注射和口服治疗脑梗、脑神经营养等药物，并用超声波、超短波仪器治疗膝盖积液，能用的都用上了，应该说，医生是尽力的。你还是处于肌张力增高、大喊大叫的状态，白天夜晚都是如此，很多患者和家属意见很大，找医护人员提意见。今天上午推你去做高压氧，也因你一直喊叫，高压氧科怕影响其他人，死活不让你做。康复科主任说你这样成天喊叫不睡觉，不但影响他人，更影响自己身体，影响治疗效果，要求夜晚给你服用少量的安眠药，让你得到应有的休息。我担心安眠药影响你苏醒，本来是不同意的，可医生坚持要用，我也只好服从了。但是，服用安眠药后，你睡眠仍然不好，仍然时不时张嘴叫唤，只是声音没有过去那么大，而且仍然一会儿要坐着、一会儿要躺着。尽管如此，我也不同意再给你增加药量，不能顾此失彼，因小失大。
　　今天给你换胃管，护士的做派，既让我啼笑皆非，又让我气愤不已。上午，小秋和大姐帮你排便时，不小心把你的胃管拽了出来。一位护士来给你换胃管，离你足有半米远，摆着马步，上身后仰，伸直胳膊，长长的举着胃管，往你鼻子里插，好像她面对的是一只老虎，生怕你突然坐起来咬她似的。小秋把着你的脑袋，你张嘴叫唤，她仿佛是闭着眼、咬着牙往里插，插了半天，胃管却从嘴里出来了。她不得不拔出来，又插一次，又是刚才的动作，胃管又从嘴里出来了。你在痛苦地叫着，我在痛苦地看着。我不禁满脸怒气，强忍着没有发出火。后来还是在小秋的帮助下，才将胃管插了进去。我真的不理解，这个护士岁数也挺大了，工龄肯定不短了，怎么连胃管都不会插呢？她那个姿势，那个动作，也太不专业了。
　　今天，文大姐两次跟我说，你就这样了，再住院也没什么意义，还是把你送到养老院吧。我不知道这是她的意思，还是你父母的意思，就没回应她。无独有偶，昨天有一位朋友在电话中也建议我把你送到养老院，说养老院是你最好的归宿。也真是怪了，我还没考虑的事情，他们都替我想到了，该感谢他们吗？
　　媳妇儿，你说我能忍心把你送到养老院吗？简直不敢想象！我现在考虑的是怎么继续给你治疗，怎么将你的肌张力降下来，怎么让你苏醒，怎么让你恢复到过去的样子，哪有闲心去想养老院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