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以为他在按头我恋爱》高相泉

16、白活

　　“……”

　　余止的表情一言难尽。

　　系统被激起斗志，瞬间奋起：【宿主，你一定要和主角一起去！】

　　余止在秦怀玉的聊天框上长按点击删除：【我有别的选择吗？】

　　余止终于良心发现交上下一章的初稿，把手机熄屏丢到一边，正好浴室的门从里面推开。

　　门开的刹那间涌出的水汽扑了余止满身，还带着他惯用的沐浴露香气。

　　洗了个澡，秦怀川面色红润了许多，袒露的上身还隐隐有着昨晚留下的红痕，湿漉漉的黑发全都拢到耳后，一个劲地往下滴水，水珠顺着肌肉纹理，没入下身松垮的浴巾。

　　注意到余止的视线，秦怀川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展示自己的肌肉线条，身上暧昧的痕迹在灯光下一览无余，完全没有前几天贞节烈夫的样。

　　相反，余止没忍住勾起嘴角，太刻意了。

　　明显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有些放不开，故作随意的目光欲盖弥彰地往余止身上飘了又飘，一双黑黝黝的眸子里藏不住的紧张和忐忑。

　　余止从沙发上站起来，迎着秦怀川紧巴巴的眼神走向他，然后……

　　余止从床上拿起自己的那条干浴巾，果断地蒙在了秦怀川脑袋上。

　　大而厚实的浴巾从头顶盖下来，把秦怀川整个上半身都遮得严严实实。秦怀川被砸懵了，后知后觉，掀开浴巾露出眼睛瞪着余止。

　　秦怀川恼羞成怒：“你！”

　　余止一本正经：“头发不擦干容易感冒。”

　　秦怀川：“……”

　　余止一脸无辜，一副都是为你好的表情噎得秦怀川说不出话。

　　秦怀川嘴张了又张，实在拉不下最后的脸皮，只能哑巴吃黄连横了余止一眼，一屁股坐上床，震得床垫都颤了颤，搓头发的力道大得像手里的不是浴巾，是余止。

　　余止装做什么都没看见，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里面走，关门前还特意回头，正好捕捉住秦怀川幽怨的眼神。

　　见到余止回头，秦怀川的眼睛又不可抑制地亮了亮。

　　余止咧咧嘴：“别弄太湿了，等会出来我没用的。”

　　语音刚落，“啪”的一声落上门锁，把秦怀川彻底隔绝在门外。

　　门的这边，余止终于放肆地笑出声。

　　天晓得他刚刚憋得多辛苦，要不是怕当场刺激到秦怀川的自尊心，他在外面就要忍不住了。

　　趁着余止回头的功夫从门缝里钻进来的系统还在撞余止的脚踝：【刚刚主角都主动向你发起口口申请了，宿主你怎么一点反应没有，你是不是不行？】

　　余止一脚蹬开滋啦的光球：【别血口喷人。】

　　余止背对系统拧开花洒，热水淋湿全身。

　　他垂下头，在朦胧雾气中先前的笑意全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他嘟囔道：“秦怀川有个屁的口口欲望。”

　　有时候很迟钝，但又或许是小说写多了的缘故，有时候对于情绪这种东西余止又分外敏感。

　　他看得清楚，秦怀川举手投足间都是小心翼翼的讨好。他不是真的有需求，而是在用他仅知道的方式来挽留余止。

　　可是他明明不会走的。

　　余止盯着水流在地面汇聚成的小小的涡旋，心想，他明明不会走的。

　　系统没听清，咋咋呼呼地一边躲避水花，一一边问余止说了什么。

　　热水淌进眼眶，眼睛酸涩得要命，连带着胸腔也堵胀。

　　余止深吸一口气呼出，用了用力，终于让声音从嘴巴里钻出去：“我说，我这是欲擒故纵。”

　　系统躲在浴室柜顶，思索了一小会儿点点头：【有道理。】

　　等余止刚关了水，就听到门外适时传来秦怀川硬梆梆的声音：“浴巾放门口了。”

　　余止打开浴室门，一眼看到秦怀川背对他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个后脑勺。摆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折着方方正正的浴巾，一摸还热的，用吹风机吹过。

　　余止把浴巾拆开，里面居然还掉出条内裤，幸好余止手快没让它掉地上。

　　余止一手搭着浴巾，一手拎着内裤，一抬头就对上秦怀川偷偷摸摸的眼神。

　　看见余止看过来，秦怀川只瞥了余止一眼，就表情冷酷地把头扭了回去。

　　然后露出了红得要滴血的耳根。

　　余止挑眉，朗声道了声谢谢。

　　等擦干身体穿好衣物，他走向床边，单手撑在秦怀川身侧，俯身向秦怀川靠近。

　　秦怀川早在余止窸窸窣窣擦身的时候就支棱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余止的脚步声愈发向他逼近，他藏在被子下面揪着床单的手就愈发用力。

　　他甚至一度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也跟着余止的脚步一起，交错狂跳，震耳欲聋。

　　直到身后床铺的下陷，秦怀川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

　　一阵滚烫的气息从上到下将他周身笼罩，秦怀川猛地回头，两人四目相对。

　　秦怀川只一瞬，就将目光错开：“干什么？”

　　余止抬手揉了把秦怀川的头发，还是润的，疑心道：“你吹头发没有，诶，等等。”

　　他看到床头柜上还摆着的吹风机，突然记起什么，从床上弹了起来往门外跑。

　　秦怀川疑心他要走，莫大的慌乱流进四肢百骸，他也从床上坐起来，伸出手要去抓余止的胳膊，指尖却扑了个空。

　　秦怀川声音紧绷：“你要去哪？”

　　余止头也不回：“我买了个吹风机，我去拿上来。”

　　片刻，余止噔噔噔地跑上楼，却迎面碰上连浴巾都没来得及围上的秦怀川。

　　秦怀川孤零零地站在楼道口，仿佛不知秋意寒冷，只固执地看向楼下，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追出去。

　　看到余止回来，秦怀川明显松了口气。

　　余止单手抱着一个已经拆开的纸盒，另一只手上前牵住秦怀川的手，担忧地捏了捏秦怀川冰凉的掌心：“怎么跑出来了，衣服都不穿，小心着凉。”

　　秦怀川不做回答，视线落在余止怀里的新吹风机上。

　　余止见状颠了颠包装盒，笑得两只眼睛弯起来：“狗东快递，隔日必达。”

　　牵着秦怀川回了房间，余止把秦怀川推到床上坐好，又用被子把他盖得严严实实，才开始研究新买的静音吹风机。

　　秦怀川全程靠坐在床头，安静地看着余止。

　　试过几次，余止开开关关几次确实没听到太大的音量，就试探地蒙住秦怀川的右耳，将柔和的热风对准秦怀川的头发。

　　余止：“感觉怎么样？”

　　秦怀川怔了一下，看到余止期待的目光，无措地嗯了一声。

　　而后他低下头，听不出情绪地缓慢开口：“其实没必要。”

　　因为右耳难受，秦怀川没有吹头发的习惯，房子里唯一一个吹风机还是余止带来的。

　　小时候他总是顶着尚在滴水的头发独自坐在空旷漆黑的房间里听着楼下的欢声笑语，长大后也同样如此坐在办公桌前继续他的工作，黑暗无边的夜只有他一个人，反正也无人在意。

　　诺大一个秦家，唯一在意秦怀川的人只有他的母亲。而让右耳失鸣的那场意外，也带走了这个唯一在意他的人。

　　父亲的新欢迫不及待挺着大肚子走进秦家家门的那一刻起，秦怀川就被这个家彻底排挤到边缘。

　　父亲惦记继母肚子里的孩子，对待残疾的长子的态度愈发不耐烦，就连佣人也看出秦怀川不得家主欢心，忙着讨好秦家的新夫人。

　　更没人在意秦怀川平日耳鸣带来的不适。

　　所以不舒服忍忍就好了，他一个人总能忍过去的，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以后他也可以。

　　“什么没必要？”吹风机静音还有个好处，两个人总能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余止在暖风中拨弄秦怀川柔软的发丝，习惯性地拔高音量：“一个吹风机又值不了多少钱，几千块钱就能解决的事儿你也稀罕它折磨你那么久？”

　　拿着百万包养费说话就是硬气，但余止不得不说，不愧是四位数的吹风机，质量真的很顶。

　　没一会儿，秦怀川的头发就干透了。

　　余止的手放在秦怀川毛绒绒的头顶揉了揉，蹲下身和秦怀川对视：“现在时代发达了，有钱你什么买不到？”

　　他把吹风机塞进秦怀川手心，一根一根掰着他的手指让秦怀川握好，玩笑道：“只需3999，头痛耳痛通通一扫光。”

　　秦怀川竟然也起了开玩笑的兴致，他反握住余止的手，笑着问：“那我过去那么多年是不是白活了。”

　　“……”余止看着秦怀川嘴角自嘲的笑，愣怔许久，笑了下，说道：“才没有。”

　　那样苦的日子，那样曲折的路，秦怀川一路披荆斩棘走到今天，满身伤痕破碎又愈合，经历这样的痛苦登上如今无人能及的高度，谁能单凭几句所谓感情就评定秦怀川的命。

　　余止倾身亲吻秦怀川的指尖，在身前人呼吸凝滞间，他将额头抵在秦怀川弯曲的指节，说：“过去的事情想记着就记着，以后的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感情也好，事业也好，你想要的就是最重要的。”

　　“但是……以后别再熬了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在你还愿意，在我还能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