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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偏不如你所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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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清音和安浥尘看到的无解死局么?不是她没有能力开启阵法,而是她不敢。
曾经她在入洞时,心中启过无数猜测,她想过也许是修补阵法很难,所以卦象是无解;也想过她能力不足,那便拼死修复阵法,就算是赌上性命的万分之一的机会,就算是要爬着出去,她也要为秦慕容完成他的梦想。
她从来没想过,修复阵法是如此简单的事,简单到仪骧与阵法的力量彼此制衡,她甚至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打破微妙的平衡,就能做到她对秦慕容的许诺。
仪骧的话是历任族长才知道的秘密,走出这里,没有人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她可以隐瞒所有人让阵法运转,魔气滋生。再历经数百年,魔族陷入混乱之后,交由后人去解决。她并非千古罪人,她甚至是完成了所有流落人间的族长的期望和嘱托,顺便有了那么一点点私心而已。
就算开启了阵法,让仪骧和数位族长的心血付诸东流,她也不会心有愧疚,夜不安枕。
阵法是魔族的阵法,修炼的心法也是魔族的心法,嗜杀、血腥、暴戾,那是魔族天性骨子里的劣根,迁怒不到她南宫珝歌头上。
前辈种下一个因,她承了一个果,如今她再种下一个因,换后人承一个果,她也算不得不负责任,只是因果轮回,因缘际会而已。
南宫珝歌心中掠过了无数个念头,无数个说服自己伸手,解开仪骧禁咒的念头,但她还是没有伸手。
原因只有一个:她知道了真相。
知道了真相,她就无法彻底坦然。她是“烈焰”的皇太女,她自小学习的就是江山为重,苍生为重的观念。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因,她也不敢种下。
可她不甘啊,后日就是秦慕容最后的机会了,她南宫珝歌无私了那么多次,就算自私一次也无不可。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南宫珝歌叹息着转身,僵硬着身体离开了祭坛。
当她走出山洞的时候,天色刚刚泛起一丝蓝白色,硬照在山洞门前的人身上,光芒透过他的发梢,将那乌黑的发,也照出了几分彩色的光芒。
看到清音,南宫珝歌扬起了笑容,上前挽住了他的手,两人一同往回走。
任清音没有问她在祭坛遇到了什么,南宫珝歌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一直在外面等着自己。不长的路,十指相扣,慢慢地就走了回去。
才走回楚弈珩扎营的地方,远远地南宫珝歌就听到了一阵疯狂地笑声,言麟之的笑声。
他的面前,站着神情平静的秦慕容。而坐在地上的言麟之,笑得五官扭曲,原本美丽的容貌,在他形容疯狂之下,变得狰狞起来。
“我得不到,你也得不到的,秦慕容。”言麟之毫无形象地拍着大腿,仿佛想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原来你是想当男人啊,我错了,错在有眼无珠喜欢上了你,更没想到‘幻部’多年阴阳身份,大部分人都喜欢女儿身,你却恰恰是个怪胎,不过没关系,我得不到你,你也永远得不到南宫珝歌,我们还是一对。”
面对形容枯槁却疯癫的言麟之,秦慕容下意识地抬起了手腕。言麟之却是伸着脖子,“你打吧,你杀了我都行,可我知道你不会杀我,你想着我,让我看着南宫珝歌为你点上血咒,让你永远变为男儿身,然后以胜利者的身份嘲笑我一辈子,但是秦慕容你不会成功的,因为魔族阵法的秘密我知道。”
他的视线顺着秦慕容身体的缝隙,看到了渐渐走来的南宫珝歌,“南宫珝歌不会为了你开启魔族阵法的,她不敢,哈哈哈哈!”
秦慕容猛然回身,看到了行来的南宫珝歌,他下意识地想要上前,脚步才抬起,又缩回。
南宫珝歌慢慢地走到言麟之的面前,面容冷若冰霜,“你什么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啊。”言麟之裂开嘴笑,长时间干裂的唇瓣被撕开,沁出点点血珠,披散的发丝让他看上去十分的狼狈,却又笑得那么笃定,“‘血部’是做过魔族族长的,阵法被加强就是‘血部’首领的功劳,他们将秘密悄悄地传给了‘血部’的后人,所以仪骧的筹谋和欺骗,‘血部’一清二楚。最初‘血部’的首领,忌惮其余几部联合,本打算以退为进,到时候个个击破夺到圣器,再重回魔族之境,没想到那些族长个个狡猾无比,带着族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血部’一直在追踪圣器,你不是好奇为什么‘血部’培养了那么多死士吗,因为他们什么都知道,从未放弃过。南宫珝歌,如果没有我,你以为你能赢得了言若凌?”
南宫珝歌平静地听着,心头许多疑团在一步步地被打开,难怪前世的“东来”如此强大,难怪言若凌总能抢先一步,将其他国家和部落压制得那般惨烈,难怪前世她输得一败涂地。
“的确,你的出现很意外。”南宫珝歌神色没有任何改变,“但是你说我赢不了言若凌,我倒是不认同。”
“你认同不认同无所谓。”言麟之依然是那副癫狂的模样,“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魔族血脉是疯狂残暴的血脉,我杀言若凌、我争夺‘血部’族长之位、我把所有‘圣器’都掌控在自己手中,要的就是彻底断了开启‘魔族之境’的可能,我不会让任何人启动阵法,魔族这种可怕的血脉,不该传承和复苏。我是魔族的叛徒,是‘血部’的叛徒,我自私我疯狂,可我无形中却给了天下苍生好处,他们不会被‘魔族’血脉统领和奴役,我虽然为的是自己,却与你们‘灵部’的宗旨殊途同归。可你南宫珝歌呢?你自诩为魔族所有人实现百年所愿,你敢打开阵法吗?你开了,你就对不起天下苍生,对不起黎民百姓,你远比我言麟之自私的多。”
南宫珝歌的手,在身侧无形捏成了拳。言麟之的一字一句,都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
“你不敢开。那你……”他的视线缓缓地停留在秦慕容的脸上,“对得起你的爱人吗?你只能看着他永远变成女人,现在不是力有不逮,而是你亲自做抉择,要他,还是要天下百姓。你敢说出你的选择吗?”
言麟之就在秦慕容的面前,逼迫她说出答案,他已经输得彻底,如今光脚不怕穿鞋的,只要能让南宫珝歌和秦慕容难受,他就开心。
他歪着脸望着秦慕容吃吃地笑,“我忘记告诉你了,‘血部’前辈在阵法上还加了禁咒,一旦阵法重新运转,它就会拼命掠夺外面的灵气,比以往更加快速,你如果想着说先解了阵法,再用上几十年慢慢想办法削弱阵法的能力,南宫珝歌,这是痴心妄想。”
这句话,几乎是绝了南宫珝歌最后一点希望。
任清音和安浥尘的那个断卦,那个毫无希望的结果,似乎也在注定着,她南宫珝歌再也不该有所幻想。
“噗嗤”这一声笑,来自秦慕容。
“原来就是这么个事啊。”女身的她施施然地翻了个白眼,说不出来的娇媚之感,“不开就不开咯,这需要思考么?我秦慕容一个人,抵不过天下苍生,你觉得我会失落还是会憎恨?言麟之,我不是你。我不会万事以自己为中心,遇到了不公,就认为是所有人对不起自己,然后用恨意对待他人。就算珝歌不选我,我也依然爱她,就算我不能以男儿身在她身边,我也不会改变心意。爱她的是我的这颗心,而不是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如果她选我……”
她看向南宫珝歌,笑容在眼底绽放,“我也不会让她选我,我秦慕容一生潇洒,可背不起那祸国殃民的罪责,万一天下大乱,我还得收拾山河,累不累啊?和这些比起来,我是男是女一点也不重要,她根本不需要做抉择。”
他的南宫珝歌,不需要为他做决定,他秦慕容会自己做。他永远不需要她的为难,不需要她的抉择。
“你不遗憾吗?”言麟之眼中爆发出不敢置信的光芒。
“说了,你别以己度人。”秦慕容笑了,“我不遗憾。”
“我不信!”言麟之原本看好戏的表情变得十分扭曲,“你骗我,你应该恨她的。”
“嗯,有一点恨。”秦慕容慢悠悠地开口。
言麟之的眼中,又恢复了疯狂的笑意,“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丝毫没有恨意的。”
“我恨这混账以前不接受我勾引,肌肤之亲有点少了,我还没舒服够,”秦慕容风流之气尽显。甚至冲着南宫珝歌调皮地抛了个媚眼,“你以后只能靠回忆去怀念我们的缠绵了,让你装正经,活该。”
“你们!!!”言麟之仿佛被打击到了,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慕容。
“怎么,你觉得我彻底成为女子,就不能和她在一起,然后你还能用你恶心的肖想,垂涎我的身体?可惜,晚了。”秦慕容越发的不正经起来,“我的身子早就是她的了,你想都没资格想了。也不对,你可以想,想象一下我和她颠鸾倒凤的画面也行,你要听细节也可以,我不介意说的。”
“你闭嘴!”言麟之叫嚷着,唇瓣颤抖。秦慕容咯咯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的。
看到秦慕容的笑容,南宫珝歌的心好疼。
昔年的风流,掩盖不了秦慕容的痴情,那些调笑,更遮不住他自傲的风骨,若言麟之的话真不能伤害他,他又怎么会用这样的方式反击回去。
他们彼此伤害,彼此撕咬,却又都是伤痕累累,鲜血淋漓。若非心头难受,她是不可能看到这样的秦慕容的。秦慕容怨念的不是她,是命运而已。
南宫珝歌上前,抓住了秦慕容的手,“明日,我会去启阵。”
秦慕容的眼睛瞪得老大,“你疯了?我不准!”
“我的人,我自己宠。阵法,我一定会启动。”南宫珝歌平静地回答,“在祭坛前,我就已经下了决定,没有当场启阵,只是怕你们担心,出来说一声而已。”
言麟之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你疯了,南宫珝歌你疯了,你要做千古罪人,到了最后连魔族人都不会原谅你,全天下的人都不会原谅你。”
“言麟之,你想看我笑话。”南宫珝歌抿唇,露出了一丝轻笑,“我偏不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