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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迷途幻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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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城里的情况,要比裘凤想象中的复杂许多。整个盐城就像被一场大雾笼罩,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有敌人从身边经过,也根本不会知道。而空气中弥漫浓雾着的其实是带有微毒的粉尘,人吸食后,整个人玄晕,眼睛会被刺激的流泪,喉咙更是刺痛,忍不住想咳嗽,一但咳嗽发现声音,身份也就曝光了。
裘凤躲在一个角落里,强忍着眼泪,拿出师父给她的解药,还没来得及服用,浓雾中莫名的伸出一只手,抢走了她手中的解药,裘凤措手不及,大叫,“喂,那是我的药。”也仿佛是在对空气说话,四周静悄悄,根本没有一个人影。她只能强忍着,又缩回原地,捂着嘴,猛咳嗽。照此情况,别说找出天下第一庄,就是从街头走到巷尾,都有问题,裘凤内心焦虑不好,又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可恨眼不能辩。
裘凤背贴着墙壁,警惕的起身,“你是谁,做什么鬼鬼祟祟?”
“姑娘若是还想活命,最好立即离开盐城,这里可不是女孩子家的后花园。”
裘凤立即回过头,只有男子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见对方的踪迹。“若是没人搭救你,不出六个时辰,你就会慢性中毒,顺便告诉你解药已经用完了,你最好别心存侥幸。趁着还有得救,快滚出城。”
裘凤没料到,自己一进盐城,就遇到了个老毒物。
“(咳咳)----,小女子裘凤,是铁布衣铁项的徒儿。”
男人听罢,懒洋洋笑道:“哦~,又是位不知死活的大夫。”
“(咳咳)----,怎么,(咳咳)----,你还见过别人,你没有见到一位叫单童的大夫。”
“我见过的大夫很多,不知道哪位才是姑娘口中的单童。”
“那么你知不知道(咳咳)----,这群人现在在哪里?”
“没有出城吗?”
“(咳咳)----,没有。”
“没有?”
“(咳咳)----。”
“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天下第一庄吗?壮士若----,知道,请壮士带我去,我必定感激不尽。”
“天下第一庄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就算我带你到了那里,你也未必进的去。”
“进不进的去,是我的事。(咳咳)----,你肯带我去吗?”
“不能,两帮曾与天下第一庄有过协议,不能踏入警戒线半步。你若想活着走出盐城,最好忍住喉咙里的不适,咳嗽声听着烦死了。”
“喂----喂----你别走啊。”
“不过我们倒可以做个交易。你的答案要是能让我满意,那本少爷就大发善心,给你指明一条生路。”
“请讲。”这会儿,只要自己能做到了,一定都会答应。
“同为女人,你能告诉我,用什么手段才能不费吹灰之力把一个满身傲骨的女人伤的遍体鳞伤?”
裘凤冷抽一口气,想不到有人会有玩世不恭的口吻问一个全天下最残酷歹毒的问题。
“你可以不回答我,我不强迫任何人。”
“让她爱上你,并且抛弃她。”裘凤急声道。
烟雾中的男子笑了,阴柔的笑声似豁然大悟后的酣畅淋漓,他应该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付诸行动了,“说的好,这个答案本少爷很满意。一直往前走,走到湖边,过了湖就是你要找的天下第一庄。”
一直往前走?不知前方是何地,走在白茫茫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分不清是置身天堂还是地狱,一足踏错,是否会生死未卜?裘凤脑子里不断的旋转着,就像有人开启了她封闭的记忆。阿爹的尸体;季府里的,黑猫、白兔、死亡;寒山谷无忧无虑的快乐;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被她遗忘了----星星,黑夜里的星星,像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
你真的是为救人,决定冒险?你在说谎,你做过什么,你里有数,你以为忘了就能过去了吗?你在自欺欺人,他还活着,他不会放过你,哈哈哈----他不会放过你,他不会放过你。
“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礼物。
浓雾被一刀断开,子夜胜墨,朱红的血在帘账上绽放,有个白衣女孩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站在床边,鲜血把黑夜染成了红色,致身异处,也能闻到血的腥味。猥亵的笑声飘荡在空气中,一双苍白手穿透红幕伸向女孩,惊恐的女孩猛然挥舞手中的匕首,斩破最后一点赤红的血珠子,整个世界化为似雪的苍白。女孩拿着刀惶恐的站在舞台的最中央,白纱缥缈,层层纱帘后面似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不管她怎样躲避,都逃不开这双带着仇恨的眼睛。
为了自己,你能杀了他吗?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你该死,你该死。”裘凤抱着头跪在地上痛哭,浓雾在肆意的旋转,没有人听到她心底的祈求声,就连良知也被阻隔在浓雾之外。她拔出腰间的匕首,中了魔似的一路跑奔一路挥舞着手中的匕首,“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浓雾中她每刺出一刀,人影就往后退了一步,无论她怎么追杀,都刺不中魔魇的要害。
一直追逐,仿佛到了梦幻之境,蔚蓝的天空,碧绿的湖水,摇荡的吊桥,远山叠嶂层峦迤逦黄昏,隐隐可探巍然高耸的宫殿,琉璃堆成的水晶瓦如翼轻展,白玉雕琢飞檐角兽腾云欲翔,雕梁画栋、绮丽似梦。
临风拂晓,似有落叶的淅沥声在耳边回荡,还有如夜莺般优美的歌谣,促使着裘凤鬼使神差般走向吊桥。
忽然一只老鹰在裘凤的头顶上长啸掠过,她好像看到吊桥下面有一张血盆大口在等着她,自投罗网。她猛然痛苦的抱在头,曲身在吊桥的最中央。吊桥悠悠晃晃的来回摆动,不对,是阿爹,阿爹正对她展开双臂----。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吊桥的对着有一双温柔的双眼,对她露出不好的神情,“你这样很危险的,快过来,快来好吗?”
裘凤努力的想把岸边的正对她说话的人儿瞧个清楚,仿佛坠入在深海里,到处都是模糊的水影。
“快来啊,快来吧,我在这边扶着你,你不用害怕。”仙女朝她伸出了双手,她从没见过这么温柔的女子,这一定是来救她的仙女。裘凤扶着吊沿摇摇欲坠的起身,还来不及迈出第一步,白影掠过,像凶狠的老鹰般张开利爪攫住她,一跃而起,等她回过神整个人已经压制在山壁上弹动不得,有人用低沉的声音危险她,“谁派你来的,你不知道踏入警戒线是死罪吗,我有权现在就杀了你。”
“丹阳不要啊,是我把她引过来的。这位姑娘怕是中了迷魂散,她是无心冒犯的。”
此时的裘凤已消耗掉大量的体力,已是神志不清,目光呆滞,一被人放开,她就像一团软肉一样瘫在了地上。
“是你把她引过来,她就是你的责任,若有任何闪失,你就得权权负责。”
“是,我会看好这姑娘的。”
裘凤趴在地上,吃力的睁开眼,伟岸的背影正离她而去,青丝覆在腰际,她没有见过哪位男人会把头发留那么长的----。
就像做梦一样,这个梦很凌乱,很恐慌,在梦里杀人不用负任何责任,即没有道德包袱,也就不用觉得愧疚,她放纵自己拿着刀不停的奔跑。跑到一个无人的树林里,她好像看到了他,那双星星眼。
裘凤猛然从床上坐起,眼前一切,她全然陌生。
“姑娘你醒了?”真有个像天仙一样美丽、温柔的像水雾一样的女子含笑的向她走来,“我叫曼达-沙华,你可以叫我沙华。”
“我在哪儿?”梦中她好像见到了宫殿,难道这是梦中梦,她还滞留在梦幻中。
沙华抓住裘凤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安祥的对着裘凤道:“这里是天下第一庄,你就是我的客人。”
天下第一庄?她的掌心能感知仙女的体温与心跳,不,这是个真实的世界,她活在真实的世界里,裘凤小心翼翼的盯着这美的出尘的女子,深怕自己吓到她,“是你救了我?”
“不,不是我,是庄主救了你。”
“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救了我?”那个总是笼罩神秘阴影的男子救了她?月牙的长衫、伟岸背影----,裘凤迷糊的瞄起眼,她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是全部真实的。
“嗯,你中了的毒,我已经帮你解除了。”沙华在银盘里拾起一株皎白无邪、花香清雅的花朵举到她面前,“就是靠它露水解除了你身上的迷魂散。”
裘凤伸手猛然抓住了仙女柔软无力的细腕,在沙华吃惊不解的注视下移到自已面前,“果真是曼陀罗,你是大罗门的圣女?”
沙华收回手,羞涩的敛着睫,“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我了。”
裘凤激动的握住仙女的双手,“你能把曼陀罗给我吗?我非常非常的需要的。”
沙华迷惑,“当然。”裘凤已放开仙女,跑下床,把那几朵盛在银盘里的白色曼陀罗仔细的收在衣袖里,“我已经昏迷了几个时辰了?”
“大约二个时辰左右。”
正好,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在下裘凤,姑娘对裘凤的恩得,裘凤没齿难忘。可惜在还下有任务在身,要赶回去救人,不可多留,暂且别过。”裘凤此时已是神清气爽,精神熠熠。
“这----。”沙华还没反应过来,裘凤已等不及的要赶回去救人,刚踏出内室,下颚瞬间被人掐住,裘凤吃痛的皱起眉头,罪魁祸首却冷笑道:“恐怕天下第一庄,不是姑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丹阳,裘姑娘是救人心切,她并不知庄里的规矩,你先放开她。”沙华急切的说。
“难道每一个敢胆来犯庄之徒,都可以以不知庄里规矩,而法外开恩吗?”男子威严的反驳,沙华立即害怕的跪在他的脚步,怯懦道歉,“庄主息怒,沙华恳请庄主手下留情。”
裘凤深索着眉头,一脸懊恼,毫不畏惧的盯着像似要把她活剖现拆的男人,对面仙女这样的佳人,他怎么还凶的起来?只是,不知为何越看越觉得眼熟,他们曾在哪里见过面吗?
“庄主对我的任何处罚,我都可以接受,请你先放开我。”
眼前的男子似乎在承受莫种极强的压力,俊俏的脸都快要扭曲了,看来天下第一庄的宝座不容易座啊!只是他似乎没有打算开自己的意思,喉咙里火辣辣的,裘凤只觉自己快要窒息而亡了,勉强吐出字眼来,“卑鄙。”好不容易拿到曼陀罗,却不能送到师父的手里,叫她如何甘心。
“啊----,你快放开裘姑娘,你这样会掐死她的。”仙女哭哭啼啼的声音的传来,似乎也不能叫眼前铁石心肠的男人松手。
“临死前,你还有什么遗言?”男子的声音似从他的心肺里冒上来的,听起来不合实际。
“请告诉我师父----寒山谷是裘凤渡过最快乐的七年。”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哪知男子倒抽一声气,突然放开了她,裘凤软在地上的被沙华勉强扶起,贪婪的呼吸新鲜空气的裘凤,并且不断的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想不到,她又从鬼门关绕了出来,真该多谢眼前的善良仙女。
“把她丢出去。立刻、马上。”冰冷的声音响起,立即出现几位护卫,架着裘凤往外拖。
“不可以啊,你不可以那样对她,她是我的朋友----。”仙女哭倒在男子脚步,男子无动於衷坐在椅子上。真是个恶劣到极致的臭男人,以后再也不要让她碰到他。
“哇~,这是怎么回事?”冒出一个啃苹果的家伙,拦住裘凤被拖的前进步伐,“她是谁?”
“回报沈护卫,私闯山庄的犯禁之人,庄主命令我们把她丢出去。”
“真的要用丢的?”
“小的们不敢违抗命令。”
“啧啧啧,他这又是怎么了?一个姑娘怎么能用丢的呢?太粗暴了。”那家伙咬了一口苹果一脸同情的望着裘凤摇头。
竟然没有解救她的意思,还废话什么,他以为她这样被人架着很舒服啊?“动作快点,我很赶时间。”裘凤怒言,正的咬苹果的家伙,愕然的瞅着她,在她脸上停顿许久,猛然摇摇头,长舒一口气,“不可能、不可能,是我想多了。”
“沈爷,您就别为难小的们了,小的们也是奉主行事,让我们过去吧!”怜香惜玉也要看时候啊。
青衣男人侧过身,裘凤顺利的被人架着继续前进。
“喂,那位赶时间的。过了吊桥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看,无论谁叫你都不要停下脚步。”
裘凤皱着眉头回过头,只看到咬苹果家伙的刺眼背影。心眼还算不坏,比他的主子好多了。
裘凤双手撑在岩石上,闷声冷哼一声,还真是用丢的。
“姑娘对不住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下次别再犯禁了。”
下次就是八抬大轿请我来,我也不来。裘凤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拍拍弄脏的双手,转身上路了。
她不知道,在她身后这座山的高点,有个白衣男子站在那里,冷眼望着她算计着满脑的诡计正准备对付她,直到她淹没在浓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