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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七年之后 ...

  •   武林混战盐城七年后。
      江湖上最善于用毒的两大帮派,发生恶斗,随即像滚雪球般,整个江湖都陷入了这场瘟疫中。圣剑山庄,除以藏天下名剑闻名遐迩之外,更善于制药,无论是解药还是毒药。而彭府里的每一位弟子都可堪称为制毒师,制毒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件艺术。
      二个月前,两帮都发出江湖令,要在盐城,在天下第一庄的公正下,了结两帮的百年恩怨。官府、江湖盟会也曾为些事进行周旋协调,最终无能疏通。两帮虽都曾发出昭示,只为解决两帮恩怨,绝不伤及无辜,可刀剑无眼,更何况还是毒。
      无辜遭殃的盐城百姓,每日提心吊胆,有些能力的避难他乡,没能力的在天下第一庄与两帮人的共正协助下,暂时迁到临时划出的安全之地。
      可笑的是,有一群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江湖弟子偏偏要往这龙潭虎穴里闯。或是急于成名,又或是各门各派安插的细探,妄想借助两帮恶战,来个渔翁得利。江湖正义之士,一边发表谴责申名,一边跃跃欲试加入争斗。
      只有一小群众的江湖人组织了一只救援队,驻扎在盐城外面,确保盐城城民的安全。
      此时已是混战的第二天,盐城上空都似乎被一层毒粉笼罩着,即便是正午,黑云压城摇摇欲坠的盐城像似随时都会崩裂。城门已被官府禁戒封锁,只许出,不许进。城里还有两帮的顶尖高手在对决,更多的人被两帮的救援队抬到这零时搭建的急救营里,城外到处都是痛苦的哀嚎声,还有伤口迅速腐烂的臭气。
      裘凤弯着腰,焦虑的穿梭在伤者之间,“空明主持,你有没有看到我师兄。”
      “裘施主,你来的正好,这位伤者伤的很重。”裘凤蹲上身,查看躺在地上脸色青黑,已将近昏厥的伤者,伤口在大腿的内侧,隐约可见腐肉,裘凤敛着眉,“他中了彭府的毒镖。主持,请帮忙按住他。”话罢,把出匕首利索的刺在伤者大腿内侧的伤口,伤者被按在地上痛苦的奋起挣扎,黑血随着刀锋往下淌,黑血很快就被泥地吸收,裘凤拿出自制的解毒散在伤者的伤口,发出像似烧焦的吱吱声,伤者更是疼痛的青筋暴露。沉重的叹气声回荡在这片哀嚎遍野的土地上,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毒药已经扩散,这只能让他撑过二三个时辰,若再拿不到解药,还会有更多的人丧命。”
      “老纳的师弟慧明法师已进城去拿解药,相信很快就能拿到解药。”
      “希望如此,现在谁也不清楚城里的情况,最好不要再让伤者等六个时辰。”裘凤把解毒散洒在刀锋上,插入刀鞘,系在腰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会照顾这位伤者直到解药送来为止。”
      “家师也一直在想尽办法配成解药,相信这场灾难很快就会过去。主持要是见着了我师兄,告诉他,他师妹在找他。”
      “老衲若是见到单施主,一定把话带到。替我向铁大夫问好。”
      “祝你好运。”裘凤对空明主持笑了笑,起身绕过伤者,继续寻找单童的身影。师兄应该没那么傻,闯城去拿解药。六个时辰里,已有七个江湖高手入城,到现在也没有一个能顺利的带着解药出城门。越思忖就越担心,师兄从来就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半个时辰后,裘凤从一名守城的门护那里得到正实单童瞒着师父与自己,独自入城拿解药了。
      “胡闹,盐城现在就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毒城,城里要是还有解药,就不会拖了六个时辰。”裘凤与单童的师父铁项,背对着低着头的裘凤,雪白长衫,乌发如墨,体态修长,单看背影,实在是很赏心悦目。回过头,却是蓄着满脸胡须的胡子男,正被徒儿气的圆目怒瞪,张牙舞爪,颇似被张飞附体。
      “师兄聪颖过人,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或许他真有自己的办法拿到解药。”裘凤站在原地镇定的拿过被随意的挂在椅子上的围布,铁项抬起双手,有些怨念的道:“你就知道帮他说话,若真出了什么事,到时你可不要抓着我哭鼻子。”
      裘凤伸过手绕到铁项的腰前,把围布系在他腰上,“师父,徒儿从来不会哭鼻子。”
      铁项回过头瞥了笑的很勉强的裘凤一眼,瞅着像块垮裙系在腰间的白布,“这东西丑死了。”
      “总比一天到晚换衣裳的要好。”遭到师父抗议的眼神,裘凤无辜的摸了摸鼻子,良性的建议,“要不在这特殊期间,您换个没那白的衣裳试试?”
      “不要。”
      遭师父果断拒绝,裘凤突然好怀念以前那个总是一身黑衣阴阳怪气但还算正常的师父,自从师父去西域回来,改穿如雪一样白的衣裳,蓄满胡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越来越----暴躁、任性、洁癖、幼稚,总之是性情大变。她与师兄曾一度怀疑,师父是不是在西域被人下了蛊毒。
      “你这样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铁项回过头眯起眼危险的裘凤。
      这种自以为很魅惑,很威胁的眼神,也是从西域回来后才形成的,每次师父露出这次孩子王的眼神,说明他需要人哄了。
      裘凤支着下巴,顺势装傻道:“徒儿只是在想,锅里的药炼成了,真的能解百毒吗?”
      铁项咬牙切齿,恶劣的盯着徒儿,“你怀疑我?”
      “徒儿只是不解,两帮相加起码有百余种毒,为何给的是统一的解药。”
      “真的使毒高中,出手封喉,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能坚持住被抬出来的,多半是吸食空中的毒粉,或是一些不致命的毒镖。对两帮人来说,用来救人,给同一款基础解药是最正确的选择。”铁项瞄着裘凤豁然大悟的表情,得意洋洋的勾起嘴角,只差没扭屁股了。
      “既然是基础解药,为何情愿让自己弟了枉死,也不肯把药方公布天下呢?”
      “对两家来说是基础解药,用于一般人可能就是能解百毒的神药。制毒越高明,解方就更高一筹,拼到最后,两方比的不是毒药,而是解药。”
      “这样师兄岂不是很危险,师父,现在可怎么办?”她真的很担心。
      “等。”
      等?好吧。“徒儿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去把我衣服洗了。”
      裘凤冷汗,唉叹一声,还真认命的去洗衣服。离开前,还听到师父在那里碎碎怨念着,“我早说不要来了,天下多是需要救治的人,何须来跟这帮请不清的江湖人糊搅。”
      “裘姑娘,那边都快尸体遍野了,你还有功夫洗衣服。”也不知从哪里跑了一位诚惶诚恐的呆头弟子,仿佛她现在洗衣服是一件多十恶不赦的事。
      “你是医师?”
      呆头弟子红着脸羞涩道:“在下是昆仑弟子,师父要我配合铁大夫,不要让任何人惊扰他清心炼药。”
      “你会洗衣服吗?”
      “我们昆仑派有规矩,各自的衣物各自洗。”
      裘凤抿嘴一笑,把洗衣盆塞到对方的手里,“现在我去救人,洗衣的事就麻烦你了。记得洗干净一点,家师有洁癖。”
      昆仑弟子楞头楞脑不知想接受,还是想推辞。茅舍里的铁项突然大叫裘凤,裘凤不动声色的盯着昆仑弟子,昆仑弟子连忙点头,裘凤飞奔临时搭建的茅舍,掀起帘布,师父面色沉重的支着下巴盯着正在锅里沸腾的墨色浓汁。
      “少了一味药。这味药在半个月前,或者是更久以前,就已经没有在世面上出现过。”
      裘凤低头思忖,半个月前?半个月前她与师父还在来盐城的途中,遇到一个小姐自寻短见,师父不愿出手搭救,最后是同行的一名大夫救了那位小姐。那件大夫还感慨道:想不到世面上的最后一株曼陀罗竟然被人用来轻生----。
      “是曼陀罗。”
      “更正,是稀世曼陀罗。看来这场混战是有人精心策划的。”铁项起身解下围布挂在靠椅上,往外走,裘凤紧跟其后,昆仑弟子在蹲在茅草房边上正洗衣服,看两人都表情凝重,不像似炼成解药的样子,于是好奇问,“两位这是要去救人吗?”
      铁项止步,瞄了一眼昆仑弟子手上的衣物,回视着垂着眼的裘凤,对昆仑弟子说:“清水怎么搓的干净,要用皂角洗。”
      昆仑弟子无辜的望着两人的背影犯愁,多事之秋,去哪里找的到皂角啊!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找你师兄,一直回寒山谷。”
      裘凤汗颜,“师父你在说笑的吧?人命关天,您要撒手,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这次斗争中。”
      “你什么时候也被你师兄熏陶的这般古道热肠了?”
      裘凤瞅着大半张脸都藏在胡须里,让人摸不到边的师父,提心吊胆。
      “师父----。”
      铁项轻叹,“不用紧张,要对症下药,就得先了解病根。都被你们这群人给转晕了,谁能告诉我,两家恩怨百年都过的相安无事,为何会突然爆发?”
      “听说是为了一个男人。”
      铁项失笑,“为了一个男人?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三八了。”
      裘凤黑脸,“不是徒儿三八,而是这件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除了师父您,还有你的好徒儿我。只知是有那么一件事,具体的情况,要是师兄在,您最好问他,他才是江湖包打听。”
      “你也不要这么说你师兄,他就是一个无聊透顶的聪明人。”
      要是师兄知道了师父这么评价他,他是该哭还是该笑。“师父,师兄要是一直被困在城里,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好我出马救人,你去充当包打听。”
      “其实我可以去。”她窥视人师父的神情,轻声道。
      “你想去救人,还是去送死?”铁项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的乖徒儿,那五官快要纠结成一团了。
      “我去找曼陀罗,我知道有个地方或许有曼陀罗。”她不敢很肯定这个想法是不是正确的,眼前已是十万火急,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指天下第一庄?”铁项瞄着裘凤,暗自得意的笑了,说话他的两位好徒儿越大秉性越不像他,倒是都跟他差不多聪慧。
      “嗯,听说天下第一庄的夫人出身在西域是大罗门的圣女,大罗门的圣物摩诃曼殊沙华,正是曼陀罗。她在庄里种值曼陀罗以解思乡之愁,是及有可能的。”
      “还说你不三八,这个你都知道。”铁项笑的一脸坏样,裘凤望着师父开怀的展颜,“师父你是同意了?”哪知铁项摇摇头,“不行。”
      裘凤的整张脸都垮了,听铁项悠然道:“要冒险也是我这位当师父的去。乖徒儿你就趁着局势大乱发挥你最大胆的想像力去实践师父传授给你的医术。医死一二个,没人知道的。”
      “您现在是所有伤者的希望,除了呆着炼药房里,哪里都不能去。”
      “已经失败了。”铁项叹息,似乎为这个无情的现实很恼伤。
      “精神还在。您曾告诉我,患者心存希望,就是最好的救命药。师父,曼陀罗我一定想方设法帮你拿到。”
      “我有说过这话吗?我怎么记不得了。”铁项横下心不让徒儿去冒险,拒不承认的道。
      “师父----。”
      “就算有也是你师公说的,为师只是传递老一辈的思想。为师学医理,可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徒儿去涉险。”铁项吹胡子瞪眼的狡辩,就希望他的宝贝徒儿,不要为了这些鬼捞子的破事涉险。
      “师父你告诉我,在盐城里到天下第一庄哪条路最近?”裘凤已经不想再浪费唇舌,现在的师父已经完全进化成一个没理性可言的顽童。
      “你别这么固执吗?这事太危险,找别人也可做的到,何必你去。要是你让你师兄知道了我让你涉险,他非跟我绝交不可。”铁项还存有最有一丝希望。
      “不是每个人都认识曼陀罗,师父你要是不告诉我路线,我可以自己去找。”
      “你当真不听为师的话?”铁项以威胁的口吻道。
      “师父----。”裘凤无奈的轻叹,“我总觉得我应该去做。”
      铁项踌躇,忧心又焦虑的瞄着裘凤,不知该如何劝阻,为图心安,展臂想搂搂自己的乖徒儿,又被裘凤巧妙的躲开。
      裘凤羞涩的低着头,“我已经十七了,不要动不动就想抱我。”
      铁项无限感慨的摇摇头,“是啊,快要是别人家的女人了。不知你出嫁那一天,是你师兄比较伤心,还是我比较伤心?师父认为啊,平平淡淡就是福,夫君不用找的太俊,只要----”
      “师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冷冷提醒。
      “罢了、罢了,徒儿长大了,做师父的也拦不住了。”铁项知她行事固执,找了节树枝,一边不情愿在地上画线路,一边叮嘱,“进城后要是碰到了你师兄,这事就交给你师兄去办。你要立即回来。”铁项难得端着脸,严声道。
      裘凤刚走几步,又被师父叫住。铁项走向前,把一小瓷瓶递给裘凤,“这是我拿来研究的解药,给你带着防身。”
      裘凤含笑的点点头,还打趣道:“徒儿要是活着回来,师父你能告诉我,你在西域发生的趣事吗?”
      铁项怨气的瞄着裘凤,“还说你不三八。切忌,我们是来救人,不是来送死的。遇到麻烦,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别强出头。三个时辰后你要是没能出来,师父就会去找你。”
      “嗯,徒儿一定紧遵师父教诲。”
      “别卖乖了,一切小心。”
      临走前,裘凤给了铁项一个难忘的拥抱,久久不肯松手。
      昆仑弟子因为找不到皂角追了出来,看着这对师徒在那儿依依不舍的长景,心里猜疑,这对师徒,感情也未免太好了,看着倒像对恋人----要是铁大夫把胡子给剃了,那就更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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