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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抓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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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束手无措的样子江堇忽而轻笑出声,何德何能,有生她有幸能看见有人如此真诚地对待自己。他的眼睛很亮,初始遇见她就看出来了不同,不同于那些凝视打量的目光,它很干净,没有恶意,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可这样的眼神,不应该放在她这种人身上,会玷污它。而且从他的一举一动能够看出来,堪称君子端方,踩在泥潭却一尘不染。
并且最开始,江堇不是先注意他的眼眸,而是声音。
船舫上的声音。
再后来的经历江堇怎么敢在现在回忆,雅间里的初次擦肩而过,她羞于启齿。更何况她曾经承受的,遇到的那些藏匿着恶意所伸出来的手,往往只想把她推进更深的沼泽。她差点死过一次,那是她穷其一生都无法遗忘的过去。
千疮百孔的她,大概已经丧失了对男人的信任,更看清了自己的局势与处境,她所做的一切,自愿的,非自愿的,无非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但,她偶然会想,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公子的真心相待,堇娘无以回报,然则尘垢粃糠一般的人不值得您为之坚持,为之付出,不值当的……”江堇说着说着便作鸢肩羔膝状,她的话是说给面前的人听的,但好似也是说过自己听的。
“你只是做了一件被世人所耻的保命营生罢了,世俗胁迫你屈服,却也轻贱你。但你不能,至少不能同他们一样贬低你自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凭心自愿就已足矣。”
对上那双无比真挚的眼神,江堇似乎躺进了一汪平静地水潭,无风无浪,却缓缓下沉。
她摇摇头,还是不语。
她甚至难以启齿用身体作为报答,她觉得,她甚少能够称之为拿得出手的东西,会污辱了这份真挚。
“罢了,我尊重你的想法,若你不愿,我也不能强人所难。”石柏君长叹气,有些颓然道。
“奴家,谢过公子。”江堇始终低着头,无声无息,满脸的泪痕从未干透,话尽她当机立断伏地跪拜,说的万般铿锵。
“你是不愿成为我妻,还是不信我?亦或你不想赎身?”石柏君问出心中的疑惑。
斟酌一番,江堇稍抬点头说道:“堇娘不配。”
不配得到好的东西;不配逃出囚笼;不配有人值得为她费尽心思。
“你……”石柏君捏紧了袖口里的拳头,无数凄凉的感慨涌上心头,他红了眼,哑口无言。
直到石柏君离开,江堇都没有站起身,她始终跪着,像在赎罪又像慎独。
“你说你,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倒好,使劲往外推。”鸨母随后也来了江堇的屋内,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
“有时候太过于固执,不见得是好事。”
“……”
“那位石公子临走前留下了足够你赎身的钱,但是他只说是给你弹琴的打赏,这世间,难得有这般男人,遇见既可贵,莫待日后悔恨。”鸨母语重心长地讲话,走向江堇,将身契交给她。两人对视时,她接着道:“泥潭不该成为你的救赎,希望是自己学会争取的。你可以有更好的以后,不可自轻自贱。”
鸨母是第一次用那般口气说那般打动人心的话语,一连两个对江堇而言特殊的人都在给予她鼓励和希冀,这让她方寸大乱,不禁开始怀疑原本的自我。就像一直昏暗的天空破开了一道口子,阳光照进来了,从未感受过的温暖是那么的陌生和温柔,这足以让她嚎啕大哭。
这晚江堇彻夜未眠,她想了很多,多到一整个晚上的时间都不够。
只可惜变故永远在意想不到的下一秒发生。
凉氏的家在京都,所以少时石柏君不少日子都是在京都住的,从而与同一条街的贺琏之柳箐熟识了。
其实石柏君一到京都没多久,远在江都的王母便猜晓了,这偌大的石府就没有可以逃过她眼线的举动。二浒那次的送信,她便有在从中出手,一点威胁就能知道埋藏的所有事情,一个□□也配阻挠她嫡孙的大好未来?
所以同样的夜晚,有人难以入睡,有人在睡梦中被绑走。
凉家的侍卫个个也是身强体壮,数十人的出动瞬间就压制了石柏君的所有,突如其来的意外在他被压上船只的时候还堕云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