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毁灭之前》雾隐莲

14、倒数25天

　　苍楼的伟大目标从一百字再次缩减到十个字，朱颜从图书馆的角落里找到一本中华上下五千年给他参考，写论文的精髓不就是复制粘贴嘛！

　　苍楼抱着书啃了几页后恍然大悟，说自己要写永恒。

　　朱颜只觉得他疯了，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奈何苍楼神神秘秘地抱着电脑离开了。

　　现在宿舍里只剩下朱颜一个人，她换上司月明的风衣式制服，对着镜子把刘海掀上去，龇牙咧嘴笑着，最后戴上帽子，压低帽檐。

　　司月明他们明明只是研究植物的，却有整个园区最帅气的制服，他们的制服内部是白色衬衫，领口绣着金色的鸢尾花。风衣以黑色为底色，佩戴领花绶带。

　　朱颜穿着她的制服感觉还可以，毕竟司月明只比朱颜高两厘米。

　　她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每次去生态区都需要换乘，她决定直接租用小白一号当专车。

　　做这件事并不容易，她需要去中央实验区拿到控制权限，然后才能改一号的数据库。

　　如果直接去拆一号，来抓她的就不只是机器人警察了，一号当场就得插着小旗子把她按倒在地上。

　　"为了全人类的未来！"她冲着镜子行军礼。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二十岁的自己向自己行礼，她还是笑得那么肆意又无畏。

　　"人类必将永存！"

　　可是二十岁的朱颜已经死了，死在那场车祸中，死在永不熄灭的火焰中，化作黑烟飘向天空。

　　如今二十三岁的朱颜也要死了。没什么好怕的，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她把逃生的机会让给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人生从没有好后悔。她要把握住最后的二十天才对。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遗憾的，大概是自己从没谈过一场恋爱，唯一一次绯闻还是和司月明的，真的太可悲了。

　　她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痒，完了，要长恋爱脑了。

　　其实苍楼也不错，现在她只认识一个苍楼，她又不讨厌苍楼，就算试试也可以。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变态，去骚扰一个未成年。

　　"为什么上天不给我留下一个靠谱的成年人。"朱颜哀嚎，"如果有，我马上恋爱。"

　　很快朱颜就后悔自己插下的旗子，因为天墟真的有第三个人。

　　这两天他们两个人一直在C区和D区徘徊，没有去过B区。那里是发射中心和各种实验基地，化学家和物理学家的狂欢之地，人类另一种艺术以数字和符号的方式在此地绽放。

　　她从巡逻车后下来，刷脸一路走到中央区域。

　　两侧都是高耸的大楼，废弃的光帆在楼与楼之间平铺，作为遮阳板使用。各个房间里仪器仍旧运转，仿佛所有人只是刚离开。

　　要是在以前肯定有人要挨骂的，现在人都走光了，机器原地爆炸也无所谓。

　　中央控制台是一座圆形建筑，最顶楼是中心区域，楼顶有一块巨大的圆形玻璃，原本这里是活动区域，当太阳好的时候，顶楼一片明亮。

　　后来他们把控制中心放到了这里，装上光帆遮阳板，偶尔会在天气晴朗的时候打开遮阳板，说要用阳光给电脑杀杀毒。

　　大家都是一样疯，疯子跟疯子才玩得来。

　　电梯将朱颜送到顶层，电梯门被打开，刺眼的阳光落入狭窄的电梯。

　　遮阳板被打开，整个大厅一片明亮，琴声回荡在整个大厅中，在大厅的中心，身穿白色礼服的女人忘我演奏。

　　那是维修部门的制服，堪称天墟最离谱的制服，其他部门无论男女都穿着笔挺的长裤，唯有他们穿着燕尾服和长裙。

　　他们年年骂，年年也不见改。

　　一曲罢，女人回头。

　　她们隔着光明遥遥相望，一个站在阳光中，一个被黑暗遮住面容。

　　"好久不见，朱颜。"女人冲她微笑。

　　明雪薇，朱颜的导师，这个神神秘秘的女人最后也留在了天墟。

　　"我还以为大家都走了。"朱颜想去抓头发，却被帽子挡住，最后只能尴尬地抓着帽子。

　　"我以为你也走了，你朋友来找过我，让我帮忙修改信息。"明雪薇放下小提琴。

　　她一身白裙，站在阳光中，仿佛一株亭亭玉立的白玉兰。

　　朱颜忍不住想抽自己这张破嘴，说什么来什么，刚说想找个成年人谈恋爱，这边就撞上了一个成年人，还是个大美女。

　　师生、年下和百合，想到这里她被恶心得打个哆嗦，这玩意在别人身上是尊重祝福，搁自己身上想想都觉得变态。

　　"我把资格就给别人了，倒是老师你怎么没走。"朱颜问。

　　"所有孩子注定要告别母亲远行。"明雪薇轻声说。

　　"什么？"朱颜没听懂。

　　"我是羲和号的总设计师。"明雪薇露出微笑，"这是我毕生最高杰作，以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再有。"

　　朱颜被震惊到了，她从不知道自己离大人物这么近，之前宗教信仰者为了反对移民计划进行过多次刺杀，为了保护研究人员，他们的身份都是严格保密。
　　按理说朱颜的老师是这样厉害的人物，她也该学到不少东西，可是明雪薇很少去实验室。朱颜接受到的教育都不是二手的，起码也是五六手，师兄师姐只会说要不咱们敲一下，然后对着机器一阵乱敲。

　　如今明雪薇没有跟着羲和号一起离开，她有点为飞船上其他人担忧，万一师兄师姐把羲和号敲坏了怎么办？

　　"您就这么放心我们维修部门？"朱颜把手指从帽子底面塞进去抓头发。

　　"人类的潜能是无限的。"明雪薇安慰她，"其实维修部门只有你们菜而已。"

　　朱颜莫名被扎了一刀，她表示强烈的不满："我现在又不是维修部门的，是他们菜。"

　　她把师兄师姐们卖的很彻底。

　　"那老师你未来这段时间打算做什么呢？"朱颜找到控制台，将一号召唤过来。

　　"我就在这里。"她继续拉响琴弦。

　　不多时一号坐着电梯上来了，朱颜断开它与控制台的连接，准备对它的数据进行改造。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我们几个部门的制服都不一样，到底是谁设计的制服呢？就我……维修部门的制服最奇葩。"朱颜拧开螺丝，"别人上去齐刷刷一片，跟阅兵一样。只有维修部门就跟要去参加舞会似的。"

　　"是部门负责人。维修部门的制服是我选的，原本我打算让男性穿礼服裙，女性穿燕尾服。"

　　朱颜想着师兄们穿礼服裙的样子，只觉得眼睛要瞎了。

　　"哦……"朱颜连忙改口，拍老师的马屁，"我就说特别配您的气质。"

　　"你可不是会迎合别人的人，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忘了数据怎么改……"朱颜给明雪薇腾出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