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od]N》夏天的仪式

4、第四章 起始

　　醒来时，又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和那个夜晚一样，只是这次，小夜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就好像里头挂着一个哑铃。

　　她的左手依然挂着和上次一样的红色液体，不过这次，她知晓了里头装着的其实是一瓶血，据说这回又是王战主动提出的。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刘坎注视着小夜说道，他的右手和肩膀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若林？若林呢？”小夜想爬起来，但被一旁坐着的刘坎用手掌按了回去。

　　“放心好了，他的伤势已经痊愈了，现在正在另外一个病房调养，应该下午就能出院。”

　　“可我记得，”小夜有些不解，“他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

　　的确，虽然几乎是无意识的斩杀了两头怪物。

　　但小夜依然记得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只是每当回想起来都仿佛那个嗜血的怪物和在血池里挥舞长刀的少女只是存在于幻梦当中。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她无法接受那样的自己，也无法相信自己有杀死那种狰狞怪物的能力。

　　“我也暂时不清楚，但你大可放心，那个孩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刘坎顿了顿，随后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

　　“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刘坎，是暗鸦组织的一员，也是长期与噬妖战斗的一名战士之一。

　　为此，我找到了你。

　　因为只有你的血才能彻底的杀死它们，为了你能在未来更好的战斗，我们的人已经混进了医院，就是给你诊断的医生王战。

　　为了劝说你父亲，他也花了不少心思呢，既不能让你父亲知道，又要让你父亲接受你的治疗。”

　　“暗鸦？”小夜重复道，这个名字她完全没听说过，“那你为什么和我父亲认识？还有为什么会知道我，我又到底是谁？”

　　“你父亲曾经是名战地记者，当时我们正在追踪着0号实验体，而它是这两只噬妖的来源。

　　而你父亲就是帮助我们提供情报的情报员。

　　但后来李权，也就是你哥哥亲生母亲所遗留的店铺被李立继承了。

　　而她自己和腹中的胎儿在那前不久的医院生产过程中双双去世。”

　　“0号实验体？”小夜小声嘀咕了一句。

　　“除此之外，对于你的真实身份，这个我想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你还没做好知道真相的准备。”

　　“也就是说我非得自己去寻找吗？”小夜问。

　　其实对于真相，她虽然很好奇，但并不想这么快就了解全，直觉告诉她，一旦她试图去了解，那么她永远也恢复不了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了。

　　“你昨日给那孩子喝了点你的血你知道吗？”

　　“嗯嗯。”小夜点头。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想到那么做？”

　　“我不知道，”小夜轻轻摇头道，“我只觉得那样可以救他，可我并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本能的...”

　　“可在喝下你的血后，他......”刘坎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夜！”李权突然间的推门而入打了刘坎和小夜个措手不及。

　　因为小夜刚换下，还未来得及清洗的校服衣裙此时正装在床底下的一个绿色塑料木盆里。

　　而李权推门而入的时候，一眼便注意到了那满是血渍的衣裙。

　　“糟糕！”小夜心里开始打鼓。

　　只见李权冲了上去，抓住刘坎的衣领就要把他整个人提起来往墙上撞。

　　“你今天就告诉我，到底小夜她怎么了？那些血迹是怎么回事？可别想拿小夜晕倒了或者摔了一跤应付过去！快说！”

　　“李权！”小夜从床上跳了起来，“你冷静一点！”

　　“这就是你哥哥吗？”刘坎摇摇头，表情有些无奈，“你们兄妹两一个个真不让人省事儿。”

　　见状，李权只能将刘坎放下，自己做到了床边的一张椅子上。

　　随后，小夜和刘坎将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托盘而出，只是没想到的是，这番在其他人听来完全是胡扯的故事，李权竟然轻易的相信了。

　　“谁看到那个样子都会不得不信的吧，”李权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其实那天我去学校找小夜的时候，晚自习还没下课，我就看到学校后面的树林里有动静，于是我偷偷的躲到一边观察，有几个身穿防护服的人在地上收拾着什么。”

　　“他们抬着一个担架，上面好像放着一个人。

　　可是我很快就知道，那根本不可能是人，因为那个东西长着两只羊角。

　　我还看到，有几个人正用一盏黄色的大灯往地面上照射，那里全是血迹。

　　可是在照射过后，血迹却忽然间蒸发了，就跟没发生过一样，任谁看到了那些都会相信你们今天说的话的。”

　　“可，我担心这件事被父亲知道的话....”小夜的神情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无论你做过什么，你都是我的妹妹，那个男人也一直把你当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所以，你就放心好了，你永远都是我和那个男人的家人。”

　　李权抓住了小夜的双手，将她紧紧握在手心里。

　　输完血后，小夜在李权的搀扶下出了医院，跨上了停在楼下的摩托车，李权用随身携带的外套将小夜紧紧裹住。

　　那身脏衣服被放进了一个白色布袋里以防周围人注意，而刘坎站在医院的大门口，目送着兄妹二人离去。

　　“0号实验体听说这几天被人从国外运到国内了，据说是这几天突然探测到的，追踪那个女孩的噬妖或许就是因为它而被创造，

　　他们抓来实验的可能都是些流浪者或者社会知名度极低的人，不然的话不可能没有相关的报道，

　　但目前还有一种推断是那个藏在黑暗中的实验室通过某些手段买通了警察和媒体，让他们即使有人报案也以其他理由推脱掉或是延迟办案。”

　　刘坎的通讯手表发来了这样一段信息，在快速阅读完毕后他便立刻回复道：

　　“了解，我这边正在调查中，只要一有噬妖的信息我会立刻带着她前往剿灭，希望你们也能尽快找到那家实验室的地址。”

　　回到家，只见李立神情凝重的坐在吧台的椅子上，他双手合拢，下巴搭在了手背上，在李小夜和李权进店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小夜，你先进房把衣服穿上吧，一会儿我要告诉你我所知道的，关于你的一切。”

　　“嗯。”小夜双手抓紧外套衣领，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事先已有预感，走进房间里的她此时内心突然变得慌乱起来。

　　而李权则一如既往的没理会李立，径直走进了卧室。

　　小夜换上了一条雪白的吊带长裙，随后缓缓走出了房间。

　　和这两天与鲜血为伴的那套制服不一样，这件裁剪得体的长裙完美的衬托出少女柔嫩似水的肌肤和青春期少女逐渐凹凸有致的身材，莲藕般的双臂和洁白光滑的双肩显露在了空气中，仿佛更添了几分优雅。

　　“走吧。”李立没做任何犹豫的低声说道，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在心里憋了两年之久。

　　之后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李立都已经在脑海里模拟了无数遍，如果小夜也会因为这个恨自己，那么他也认账了。

　　因为，是他将这个秘密隐瞒了长达两年。

　　刚走到大厅，没等小夜反应过来，李立便上前用力拽着小夜的一只手臂，开始头也不回的往外头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记得他们出了门后一直往左拐，一路走到了附近不远处的一处后山上。

　　在半山腰，有着一处写有“李家”二字的乱葬岗，那是李立家的祖坟，他的父亲还有妻子女儿都葬在那里。

　　只是比较意外的是，在乱葬岗的旁边还有着一个巨大的长方形土坑，土坑内摆着一个巨大的水晶棺材，像是经过精雕细琢一样，它蛛网般的纹理均匀的分布在了棺材周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这个确实是我认识你的开始，”李立说，

　　“最开始将你运到这座城市来的就是刘坎他那个暗鸦组织做的，根据他们的说法，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躺在了这口水晶棺材里，至于是谁打造的，又是谁将你运到他们那里的，就连他们也不知晓，

　　后来，刘坎只说了希望我能够静静等待你苏醒，也说了将来希望我能将你作为养女。

　　原本我比较抗拒，尤其是在我妻子怀孕并生下了李权后，我便一门心思的照顾那孩子的起居日常，可之后，妻子和女儿在生产的时候双双过世，我悲痛之余便想到了你。”

　　“我？”小夜疑问道。

　　这里就是起始点吗？难道这能说明我是在这里诞生的？

　　“等我再次去找刘坎的时候，他说他们已经将你移至到了乱葬岗，还贴心的挖了个大坑方便我找，我想他们那个时候已经猜到我会改变主意了，

　　可是我发现十五年后，你依然是以前那个样子，除了头发变长了以外样貌没有任何的变化，正当我要离开的时候，我听到棺木被推开了，你从里面无声无息的爬了出来，

　　我吓得想赶紧走开，但是当你跪在地上，微笑的注视着我，朝我伸出了那瘦弱无比的手时，我就决定将你收养，

　　不是作为死去女儿的替代品，而是我的亲生女儿，哪怕我粉身碎骨也要保护你到死为止。”

　　“十五年，我的样貌都没有任何变化。”小夜低下了头重复道，即使这个真相离彻底恢复她的记忆还差的很远，但也足够让她震惊许久了。

　　“无论你是什么，你都是我李立的女儿，我也说了，作为父亲，我会保护你到最后一刻的。”

　　李立轻轻捧起李小夜的脸颊，“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你就继续过好你的高中生活吧，你要是下次再干这种危险的事，可别怪做父亲的我生气哦。”

　　小夜沉默不语，她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身边发生的种种已经让她心疲力竭。

　　她感觉很累，于是在听罢李立的话后只是机械般的将脸贴在了李立的怀里，久久不肯离开。

　　眼下，她能依靠的人，似乎只有李立一人，而李立则又一次来回抚摸着小夜的头顶，和往常一样，一样的耐心和细致。

　　爸爸的怀里，还是那样的温暖。

　　多想，多想一直这样下去，如果能一直这样幸福的在咖啡馆里生活下去，该有多好。

　　天色渐渐暗淡，阴冷的乌云毫不留情的将阳光覆盖，小夜并不知道的是，李立的心里，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另一边）

　　在一个四面都是白色墙壁的实验室内，一个身着白色工作服，里头穿着一身藏青色西装的男人正坐在一把转椅上，饶有兴致的盯着眼前的屏幕。

　　屏幕上显示着的，是一个被关在密室里，穿着黑色长裤的，留着一头及腰长发的男人。

　　他没有穿上衣，结实健美的身体一览无余，他的双手被两只巨大的手铐给分别拷住。

　　而他的背部插着许许多多的细长管道，管道里装满了鲜红的血液，一路连通到了天花板和两侧钢板组成的墙壁，上面均匀的分布着许许多多的小洞用来将管道输送到外面。

　　“麻醉剂注射了吗？”男人对身边的助理问道。

　　“已经注射完毕了，许主任，抽取血液也一直在顺利进行中，只是...”

　　“只是什么？”许主任问。

　　“我们已经对他连续抽血很久了，我担心这样下去的话，他的血会被我们抽干。”

　　“怕什么，”许主任靠在了背椅上，椅子被他撞的摇晃了几下，发出一阵“吱呀”声。

　　“这个社会那么多无名人士，随便拉几个过来喂给他点不就可以了吗？吸完血后再对那几个倒霉鬼注射，这不又多了几个实验品吗？！”

　　“是！”助理应了一声，表示赞同。

　　“总之，永恒计划在达成之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停下来的，我不知道前面的那帮人是怎么做的，但在我手里，我一定要让它成为现实！”许主任双手手指交叉在了胸前

　　“首尔那边发过来了信息，说想询问我们这边的实验情况，许主任，我们该如何回答？”

　　“就说两只实验品被不明人士杀死了，我们正在调查当中，除此之外，希望他们放下心，继续支持我们的实验。”

　　“是，我这就向首尔总部回复！”

　　（三才中学）

　　下午，小夜回到了学校，她注意到，顾若林依然没有来上课，面前的座位始终空着，一直到放学都是如此。

　　她有些担心，因为如果不是因为她，顾若林根本不会被那个怪物给伤成那个样子，甚至，不会遇见那个满脸血色的自己。

　　这让她感到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今天李权又没有来接她回家，小夜只能默默的一个人朝校外走。

　　李权说不定也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那样的话他还能当自己是家人吗？或者，他还能把在当做一个普通人看待吗？

　　可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十五年都保持一个样貌呢？我到底是谁，我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就在小夜陷入思考的时候，她的后脖突然被人用力拍了一下，她吓得赶紧转过身，是肖兰！

　　“不要整天这个样子嘛，挺胸抬头，我父母可说了，要想人生走得宽，挺胸抬头不可少！”肖兰乐观的语气似乎冲淡了小夜的阴沉，让小夜的表情开始逐渐变得平稳。

　　“顾若林今天没有来上课，我怕他是不是身体不适。”小夜没有说出真实原因。

　　“可能只是普通的发烧感冒吧，你想啊，现在是夏天，蚊虫多，流感也多，你就不要担心太多了，他可是顾若林啊，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小病打倒。”

　　肖兰说着，便一把抓住了小夜的右手心，“我请你吃日料吧，就在学校附近，虽然那家店在整个区的消费都是排名前几，但对我来说都是些小钱，根本不在话下的！”

　　“嗯。”小夜点点头。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校门口站着一个身着黑色连帽夹克衫的男人，他此刻的目光正凝视着自己。

　　“那是？”小夜揉了揉眼睛。

　　明明刚才还没人的，可紧接着小夜睁开眼睛时，那个男人像是从未来过一般消失了，“刚刚那个人，消失了？”

　　“小夜，怎么了？”肖兰在小夜揉眼睛的时候从裤袋里拿出了手机，此时的她正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完全没注意到刚才有人来过。

　　听到小夜的话语她才连忙抬起头看了看校门口，又扭头看了看惊愕不已的小夜。

　　小夜见她完全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反而心里有了些放松，她很希望刚才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没什么，可能是我的错觉吧。”小夜自我暗示道，权当是心理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