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药典，只想退休》小白求学

7、第七章 麻烦草（6）

　　姜伯望着黄萌发问：“你后悔么？”
　　黄萌：“后悔没有像家人一样再帮助那个畜生一次？不，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姜伯听到她的回答后满脸失望：“你满脑子想着你师傅，口口声声说守护你的家。那个无辜病人呢？他是谁的家人？难道没有人守在他的身边，盼着他醒么？救一而伤一，仍不知悔改。”
　　黄萌沉默片刻，她突然抬头：“这么说，是不行了？人是畜生致死的，你为何不找他？”
　　姜伯一脸可惜地说道：“你有无数次机会，有无数种选择。可你却选择了最不该选择、代价最重的一种。你师兄的罪，有人管，他已经在承担恶果了。而你，至今还未想明白错在哪里。”
　　黄萌闻言暴怒：“他不是我师兄！”
　　随着黄萌的怒吼，静谧的沙漠突然开始咆哮，霎那间狂风大作，黄沙漫天。铺天盖地的气竟在这广袤无垠的大地上填满了黄绿之色。
　　气在挤压姜伯，它们封住了姜伯的五官，使她双眼不能视物、双耳失聪、口不能言、鼻失嗅觉。
　　气在不断地涌入姜伯体内，然后一寸寸攻城略地。像支暴躁的军队，它们尽情破坏、毁灭所过之处，妄图完全占据这片属于敌人的孤城。
　　黄萌凭借本能操纵着气向姜伯袭去，缠绕、压缩，她想让这个碍眼的家伙彻底消失在眼前。这片天地瞬间充斥着辛苦的味道，仿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就在黄萌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她似乎听见一声叹息。
　　很突兀的，停了下来。
　　又好像不止是停下了，应该是静止了。前一秒的飞沙走砾猛地变成了万物俱寂，就连黄萌本人也无法做出动作，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太突然了。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她听见姜伯这么说。未料到的情况，陌生的语句，这让她瞬间慌张了起来，她甚至没能看清姜伯发出的气。
　　“水曰润下”随着姜伯声音的落下，滂沱大雨从天而降，温润安抚了暴躁，恍然间黄萌似乎看见了师傅。
　　“水生木，木曰曲直。”无数通天长的木根从地下冒出，随着漫延的大水疯狂生长，它们轻易击破了黄萌的“军队”，并张牙舞爪的撕裂了由黄绿组成的屏障。
　　一股不属于黄萌的气瞬间击穿了她。“疼，”这是她得到的第一个感受，“原来是黑白色的”黄萌失去意识前，终于看清了贯穿自己的气。模糊中，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不是黄萌，而是独属于她的、与生俱来的真实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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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和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
　　在黑与白组成的水墨画中，姜伯看见了一位倒在药柜旁的少女。
　　身形纤细、头发微黄的少女眼中露出与其外貌极不相符的单纯，这一片懵懂也砸进了一名姓古名赤丰的医者心中。
　　“像一艘不小心迷路的小船，真不愧是。。。麻烦草啊。”姜伯想：是了，一个行医数载的人，一个与草药打了半辈子交道的人，怎么可能认不出一味初次化形、潦草异常、破绽百出的药。
　　但就算是抱怨着，他还是认可了她、接纳了她：“如果没地方可以待的话，就留在这里吧。”
　　好像有什么东西牢牢的抓住了独自飘荡的她，说不出的感情在少女身体里不停发酵着，最终化成了滚烫的泪珠从眼中流出。那时的女孩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她只知道自己开始叫黄萌了。
　　往日吵吵闹闹的日子似乎丁点未变，又似乎变化极大。古赤丰带过孩子，可没教过连话都不会说、行为异于常人的特殊孩子。从起身到行走，从牙牙学语到流畅交谈，古赤丰把所有都教给了她，他是女孩的父母、是女孩与这个世界搭建的最初桥梁。
　　日子平平淡淡的走着，没有一波三折，也没有大起大落。在度过的那些寻常无比、甚至称得上枯燥无味的时日中，古赤丰仍然清楚的记得黄萌第一次张口磕磕巴巴的叫他师傅时的场景，有些走调的单词在他耳中竟是最标准的发音。
　　水墨一般不停浮现的背景最终定格在了少女学第一个字时：“家—居也。从宀，豭省声”“家？”“就是我们，我们三个在一起组成了家。”
　　像是出自有心画家的笔墨，远处包子铺里的熙熙攘攘、近处左邻右舍的日常琐事都印在姜伯的眼中，而将要落山的太阳将余晖洒在屋内认真学习的少女身上，她身侧站立着被称为师傅、无限接近于父亲的男人正温柔的注视着女孩，那未被刻意放大的柔和竟让姜伯觉得比暮日温暖百倍。
　　“不是黄萌的，”姜伯想“是古赤丰对她的感情，竟浓厚到像层坚硬的壁垒。”
　　姜伯知道必须再进一步，直到凿开壁垒，直到彻底击穿。
　　“麻黄！”姜伯喊道：“麻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