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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 20 ...

  •   这一刀刺到了他的腹部,血蹭地溅了出来,洒落在手上。
      滚烫滚烫的热血。
      正是我所失去的温度。
      真温暖,这样滚烫的温度,本该是我的,我的,我的!!!
      就是眼前这个人,就是这个人,他夺走了我的温度,我要他欠我的还回来,我要他欠我的还给我。
      罗坤被这一刀之力猛地摔在地上,血烫了我的手,更染红了他的衣襟,大片大片的血流了出来。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一只手的手腕被我捏断了骨头。他一只手显然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还是又倒了下去。
      我哈哈一笑,像着了魔一样,一个用力,刀拔了出来。
      更大片的血溅了出来,深色的地毯,颜色更深了一些。
      罗坤惨叫一声,声音简直把房盖掀了去。他五官惊恐地扭曲着,手足并用地向后爬去,但他刚才没有躲开我,现在这副样子,又怎能躲得开呢?
      罗坤啊罗坤,你想得太简单了,你现在想逃,怎么可能逃得掉?
      我要把你欠我的,全部还给我。
      我非常平静地说。
      一步一步踏上前,俯下腰,又用我那张溅到血迹的、五官被割得一道一道的脸接近他。
      他瞳孔放大,大力地摇头,目光偏过去,不敢对准我的眼睛。
      我僵硬着脸冷笑一声,捏着他的下巴,对着我的脸,然后渐渐向下,让他看着他的腹部。
      又一刀下去,他又惨叫一声。不过这一声比刚才那声小了很多。
      也嘶哑了很多。
      “第二刀。”我笑着说。
      滚烫的液体顺着我的手指往下流,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我感到手渐渐温热起来,似乎有些柔软了,我将血抹在青白的胳膊上,胳膊也似乎暖了起来。
      我狂喜。

      这些天,我一直僵硬着身躯,看着我死后所能发生的一切,动弹不得。
      如今,我能动了。
      不仅能动了,还能说话。
      甚至发现,血,原来可以使我冷而僵硬的身躯变得温暖柔软。
      “我该感谢你,罗坤。”我对罗坤用更温柔的语气说。
      不过罗坤没有回答。
      他已经没力气回答了。

      血的流失,使得他的身体机能也跟着流失着。
      罗坤是个混蛋。
      如今这个混蛋惨白着一张脸,正在倒地呻吟着,他本来似乎很畏惧,但他此时,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血重重地流失着。
      我忍不住说,“再一刀,你是不是就要死了?”
      罗坤微微转动脸颊,本来黑白分明的瞳仁此时红成一片,他神色轻轻一动,露出几分祈求之色,“赵……赵明泽……”他哑着声音艰难的说。
      可是这三个字似乎花了他全身的力气,使他说完了,就开始继续大口大口地吸气,连说求我放过他这样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怜悯他,“你想让我放了你?”
      他眼中闪过希望,忙不迭挣扎着点头,即使这个动作把他剩下的力气也耗尽。
      我俯身,没有握刀的手指探在他的腰上,大片的红色将他的衣襟都浸得湿透。
      “这些红,真是美。”我看了看自己整洁没有血迹的衣襟,“我那时候的血,比你此时,似乎还逊上一筹。”
      他赶忙说:“不……你的更美……”他发不出声,我只能从口型如此判断他想说什么。
      “不,我不跟你争这个。”我把刀在他肚子上比划比划,“我被你插了两刀,你也还了,我们的债,似乎是了了。”
      他又忙不迭点头,眼睛死死地盯在我手中的刀上。
      我看他这般急切,实在不禁嘲讽地想笑,而且笑得很开怀,很惬意。我敢保证,这是从我出生之后,我笑得最豪爽的一次。
      他也跟着我,僵硬地赔笑。

      我们笑了一会,仿佛和解。
      “可是罗坤,”我笑着说,“可是你忘了一件事,我最重视的事。”
      罗坤的笑僵在脸上。
      “你杀了我,我不怪你,你的命,我要了也没用,”我继续把刀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磨,他被那刺耳的声音刺激得身体发硬,“我本来想让你陪陪我,我在地狱里太寂寞。”
      “不过,我这人心太软,反悔了。”我拿起刀,看着那刀上的血,还在继续向下流动。我说到这,罗坤的脸上微微露出宽慰的神色。
      “我不用你陪我,我自己过得很自在,可是--”
      “你敢碰穆恬,我就要你的命!”
      我倏地拿起刀,抬起手臂,对准他的心脏,用力地扎下去。
      “啊--”他长长地惨叫着。

      更多的血,顺着刀,流着。
      嘀嗒。
      嘀嗒。
      绵延不绝地滴落在地上。

      那是一只手,白皙,稳定有力,五指修长,骨节不大,指甲修得很干净,很整洁。
      我是个没有音乐细胞的人,但是家里却摆了一家钢琴。
      我的父亲是不弹钢琴的,赵家的人都没有音乐细胞。
      这架钢琴是穆家的人的喜好,穆恬的父亲,恰好喜好钢琴,我家的钢琴,据说,本来就是我父亲送给穆恬他爸的。我还隐约记得,穆恬他爸曾经十指熟练地在钢琴走动,悠扬的音乐从钢琴中出来。我听不懂,但是只觉得很欢快。
      穆恬恰巧遗传穆父的艺术能力。
      我家的钢琴,后来就交给他,我爸还特地为他请了位很有名的钢琴老师。

      这双手,就是他的。
      血,也是他的。
      五指牢牢抓住刀,刀锋割伤了他的手,血就顺着刀向下淌。
      他如此用力,以至于血流得飞快,他的血,和罗坤的血,混在一起。
      那刀上没有我的血。
      因为刀刺进我背部的时候,我已经死了太久,血已经凝固了,即使那刀上有我的血,也只是血块,动一动,血块就掉落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忽然心里一痛。
      这种感觉很神奇,我死了之前,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我死了之后,这种感觉就一直在跟随着我。

      我沿着这双白皙几近完美的手,看向他的脸。
      如此平静,又是那副不在意我的样子。
      其实我不想看见他,我冲罗坤报复,没有理会他,正是因为我面对他,会不知所措,会不知如何是好。
      究竟是抱着他,原谅他?是分手,割袍断义?还是报复他,杀了他,让他后悔背叛我?
      每个选择,都会让我心如刀割。
      赵明泽,你真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你没药可救了。
      “你要救他?”我问,不知怎地,这句话竟如此艰难。
      穆恬缓缓地点头,“是。他有罪,但我求你放过他。”
      “你为了他求我?你可从来没有为了一个人卑躬屈膝过,”我露出疑惑的表情,“你爱他?”
      我问了,但又随即摇头,“不,那一次你就说过,你不喜欢他。”
      那一晚,穆恬说,他不喜欢罗坤,但他更憎恶我,他不想以罗坤排解欲望,才抓着他厌恶的我排解,他不喜欢的人,他伤害了,他会愧疚。但他厌恶憎恨的人,他伤害了,他不会忏悔。
      也许穆恬也想到了那一晚,白皙的脸上,居然泛起一点点红晕来,在月光下,显得特别魅惑诱人。
      “是,”他垂下眼帘说,“赵明泽,我已经说过,背叛你的人是我,预谋杀死你的人也是我,害命还想谋财的人更是我。”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我,握着我手中刀的五指,缓缓放开。他直起身,一脸英勇就义似地说,“赵明泽,你想报复,就冲我来吧。”
      “我的命,随你拿去!”
      他如此坚定的,将一件肮脏的事说得如此美好,好像那个错了的人,不是他们,是我。在这一点,我永远比不上他,我只想张口骂人,他骂人就像唱歌,我骂人就像放屁。
      他永远有口吐莲花的本事,永远能把一件错了的事,说成是对的。
      他如此舍己为人,就为了地上这个人渣。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既然不喜欢罗坤,虽然明知道杀了我是错的,但他却能为了罗坤让我去动手报复他?
      穆恬,我如此喜欢你,可是你曾做了什么事,是为了我?
      我真想不明白,你让我去报复你,要你的命,你怎能说得出口?

      我心里又一痛,低头看着地上流血过多的人,再不去就医,他就要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了。可是我不会去救他的。
      “他让我放过你,”我俯下身,对着罗坤的那张血色尽失的脸,“你说我放不放过你?”
      他忙不迭艰难地说:“放……放……”说了几遍“放”这个字后,他开始艰难地吸气。
      我笑了。
      “放?你想说什么?”我瞬间抛弃掉笑容,“放屁!”
      罗坤骇得一哆嗦。
      “都他妈的放屁!”我站起来,暴躁地说,“滚,罗坤,你给我滚,别让我遇见你!”
      我走了两步,又转回来,“哦我忘了,对不起,罗坤,”我轻声地怕吓着他似地说,“你流了这么多血,是不是没有力气走出去了?”
      罗坤赶忙点头,哀求地看着我。
      我平静地看着他,然后一指门,大声愤怒地说:“那你也给我滚,没有力气也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我拿刀蹭到他面前,刀在月光的反射下,闪动着寒光。“如果我数十秒你还没滚出去,我就扎死你,谁的话我也不听,十秒之后,如果你还没滚,我就立刻扎死你,你知道我赵明泽说一不二,绝不骗人!”
      他忙不迭点头,我开始不耐烦,“一。”
      他赶紧用手撑起身体,但是他的力气显然不够,显得颤颤巍巍的。
      “二。”
      他紧张起来,硬生生直起身体,血又流了一地。
      “三。”
      他赶紧走了一步。
      “七。”
      罗坤顿了顿,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冷笑,“八。”
      他不再犹豫,我以为他出不去,以他失血过多,连话也说不出来的模样,还能站起来?没想到他真的站起来了,用最快的,就像他什么事也没有一样的速度冲了出去。
      我数到“十”的时候,门正好关上。
      除了我能看到地上他走过的地方有一条血迹,能辨别出他确实受过伤之外,他表现得好像是个健康的人。
      “你就这么放了他,”我听到穆恬说,“那么重的伤,只要他打120急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受的刀伤,你不怕他治好伤后,回来对付你?”
      “明明是你让我放了他,怎么,现在开始关心起我来了?”
      “至少要止了血。”他说。
      我笑了,“穆恬,你要记住,我已经死了,我不怕犯罪。”
      穆恬脸色一白,不再做声。
      “好了,罗坤跑了,那么现在,”我眯起眼睛,盯着我眼前这个俊美的,像画一样走出来的人,“轮到你了,我的穆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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