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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谁来云中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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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景绥发现眼前场景十分陌生。屋顶是瓦,四周是泥墙,屋内桌椅是木头的。景绥想下床走走,四肢却瘫软无力,好不容易才起了床,是一堂二内的房屋布局。
出了屋门,是一个由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右侧还有一个一堂二内的房屋,院子左侧的角落有一处棚子,里面养7只鸡、一只母羊、一只小羊羔、两头牛和一只猪。院门口则有桃树和杏树,桃树早已挂满了桃子。
走出院门,一马平川,只有远处有一个小土包似的山。映入眼帘的还有一大片麦田,太阳高悬,微风吹过,形成金色的麦浪,还能闻到麦子成熟后特有的麦香。麦田旁还种植着一些葱、还有看起来已经成熟的茄子等等。
“哇。”景绥惊叹道。
太阳明晃晃地晒着,让人睁不开眼,景绥站了一会儿后,觉得烈日晒得头发发烫,身体发热,快出汗了,不过微风却是凉的,风吹过,瞬间凉快不少。
连绵不绝的麦田里好些人正在割麦。
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和老妇,正在交谈,老妇旁站着一个年轻女子。中年男子穿的是素色上衣和短裤,老妇和年轻女子穿的都是素色的裙子一样的衣服,素色看起来像麻布本色,不过可能是穿的时间久了,有些泛黄。
麦田里还有好些只着短裤的男子,他们的裤子颜色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混杂着泥土的颜色。景绥心想这里的人都穿得很朴素,再看看自己,穿的也是白色微黄的裙子。
大家的肤色都很黝黑,不是是否是太阳晒着热的原因,脸又红又黑,有些人的脸上,竟晒蜕皮了,嘴唇也起了皮。
“今年收成也不太好啊。”老妇摸着麦穗说道。
“除去家中开支和赋税还是能余下一些钱,虽不多,倒也衣食足矣。”中年男子道“也终于在阿姈和阿梅及笄前攒足了妆奁,大宝的聘财也快攒齐了。”
“嗯。边境受匈奴抢掠,不求富贵,衣食无忧亦幸。”老妇道。
“阿姊,你醒啦!”一个男童朝景绥说道,然后转头朝向刚刚的中年男子“阿父!阿父!阿姊醒了!”此男童一边朝中年男子跑去一边喊道。
中年男子和老妇以及老妇身边的年轻女子,应声转过头来,一起朝景绥跑来。
“阿姈!”老妇一边小跑一边喊道。景绥茫然,但看向四周并无他人,我是阿姈?
老妇抱住景绥,一手摸着景绥头,一边说道“终于醒了!谢谢老天爷!我的阿姈终于醒了。”
“阿母,先让阿姈进屋躺着吧,才醒得好好休息。”中年男子道。
“对对对,才醒得好好休息。走,阿姈。”老妇牵着景绥的手朝屋里走。
景绥一时没反应过来,跟着老妇进了屋,老妇让景绥回床上坐着,自己则为她倒了一杯水。
“快,喝口水。”
阿奶摸着景绥的手说道“你怎么跑到黑罗山玩,还摔下山了?昏迷两日了。”
“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就是想不起以前的事了。”景绥确实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怎么会这样!一点儿都不记得了?那你记得阿奶,阿父,阿母,叔父,叔母,堂姊,大宝吗?”
“不记得了。”景绥摇头道。
“我是你阿奶,那是你阿父,这是你堂姊,他是你阿弟,叫他大宝就行,你叔母去云中县买社日要用的祭祀用品了,等她回来你就能见着了。”
“嗯。阿奶,阿父,堂姊,大宝。”景绥一一打招呼道。
“阿奶,阿姈刚醒,肯定饿了,我去给阿姈熬些小米粥。”阿梅道。
“嗯。”
“阿母,我去找李医工来给阿姈瞧瞧。”阿父道。
“对!见阿姈好不容易醒了,我太激动,竟把这事儿忘了,儿你快去。”阿奶看向中年男子又看向景绥。
“嗯。”
阿父出门去。
阿奶握着景绥手说道“你叫景绥,乳名阿姈。美景良辰的景。乐只君子,福履绥之的绥。我们景家三代居于此云中郡云中县,漠远村。云中县是郡治所在地,算是云中郡最大的县。”
“云中郡?”
“嗯,在汉朝的北疆。云中郡连着匈奴,匈奴时有犯境。”
“汉朝?”
“对。汉朝已立六十余年,境内百姓安居乐业,然匈奴时南下时东进而犯境,云中郡常受其扰。”
“那我多大了?”
“今元朔四年,你年13,你堂姊年15,大宝年9。”
“阿奶阿父叔母呢?”
“阿奶年51啦,你阿父年29,叔母33。”
“那我阿母和叔父呢?怎么没瞧见他们?”
“9年前,匈奴犯云中郡,你阿父叔父作为良家子征召入军,我带着你阿母跟随乡邻入城中躲避,你阿母受惊,产下大宝后雪崩而亡。幸好乡邻程家儿媳还未断奶,还能让大宝喝上奶,不然...”阿奶一边说一边抹泪“四年前,匈奴又来云中劫掠,你叔父不幸去世。现在整个景家家族就剩我们祖孙六人了,就剩六人了,六人了。”
“阿奶,别哭了。”景绥拿手为其抹眼泪“阿姈会好好照顾阿奶和阿父的。”
“好孩子。等十月你堂姊成婚,景家就只剩5人了。
“堂姊这么早就成婚?!”
“你堂姊15婚嫁已经不早了,很多女郎14就已婚。”
“啊?”
“女郎15及笄。《大汉律》:女子年十五至三十不嫁,五算。”见景绥满脸疑惑,阿奶补充道。
“五算是什么?”
“120钱为一算,600钱为五算。及笄后未婚,每年都要交一算。20岁未婚二算,25岁则三算,超30岁则5算。”
“那我们家一年能有多少钱?”
“去年我们的粮食、家畜、织布刺绣一共进11020钱。”
“那看来我们家挺有钱的,阿姊不用着急婚嫁。”
“傻孩子,这只是进钱11020。去年我们家衣食、种子、农具、税赋,以及一些祭祀、人亲等花销就有10300钱,还未有奢侈的大花销,全是必要花费,最终只余下720钱。我们景家就是普通良家子,普通农户,余下的钱还要给你们攒妆奁、聘财以及应对不时之需呢。”
“这条律令着实不合理。这不是逼众多普通百姓婚嫁吗?”
“孩子,天下怎会有十全十美的事物呢?匈奴犯境,大汉为保护百姓,派兵战之,然每每征战,死伤百姓无数,耗费银钱数万两,朝廷为了人口和赋税只得设此律。”
“大汉征战是为保护百姓,可最终,战争的负担还是由百姓承担。只求大汉赶紧将匈奴驱逐,使其不敢也不得再犯大汉。”
“堂姊十月成婚,那今日何夕?”
“八月。”
“那不就剩两个月了?!”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