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年少》大白菜芒果过敏

20、少女情怀15号

　　没什么不对。——林芷

　　初秋夜色很不错，寥寥可数的星辰高悬在头顶，两个人的影子被月光拖得很长很长，有时微风，小路边的灌木映下疏影，花园那边是宿营地，吵吵嚷嚷，还有露营灯在不住打闹，路的尽头却是教学楼，正值晚自习，安静得一塌糊涂。
　　两个人一路无话，只是静静地走着，到了便利店，选了两杯橙汁就又晃晃悠悠地离开，熄灯时间还早，林芷走得有些累，干脆在教学楼的楼梯上坐下，路瞑没有异议地靠在另一侧的扶手上。林芷有些奇怪，“你不问我为什么坐下吗？”路瞑只是晃晃杯底的果肉，“你要是缓过来，自己就会说了。”
　　“也没错，”林芷把腿伸直瘫在台阶上。
　　“今天又被人莫名针对了，虽然反击回去，还是有些不爽。”
　　“嗯？”
　　“怎么了？”
　　“没什么，”路瞑垂眸看了一眼林芷，“印象里，你都是会以笑示人的。”
　　林芷同样抬头看了眼路瞑，“有一句话，我觉得说的很有道理，”
　　移开眼去看月亮四周的云，“我走到现在，靠的从不是正直善良正能量，而是虚荣嫉妒不甘心。”
　　林芷以为，路瞑听到这话，该是奇怪甚至震惊，毕竟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有勇气对他分享这样的阴暗。
　　但他只是吸着果汁，连吞咽声在这样的静谧中都还是不变的清晰。
　　“你现在不该惊呼‘天哪，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吗？”林芷夸张地像狗血电视剧里的悲情男二。
　　路瞑放下果汁，被林芷惊讶却还在装作波澜不惊的表情逗笑，“庞越也许会，孙宁也许会，但我不会，”
　　“为什么？因为你是路瞑？”林芷同样笑出来。
　　“一部分。每个人都有目的，说的直白些就是欲望，芸芸众生，想站得高些、看些不一样的风景，没什么不对，”路瞑同样仰着头想看看星星，“再说，”他低下头却对上林芷眼里映照的心之所向，“我也一样。”
　　林芷看到少年倚在银白色的扶手上，背向清冷的月光，身后的光辉让人看不清面庞。
　　但林芷隐约能在一片昏暗中勾勒出他的眉眼，他唇角依然漾着浅浅的笑。
　　果汁喝得差不多，余下的在吸管里呼噜作响，林芷垂下头盯着吸不上的一粒果肉，心思百转千回，明明是橙汁，却像喝醉了一样。
　　“对了，”林芷站起身，没招呼路瞑就走上回程的路，她走得飞快，生怕身后会于黑暗中蹿出鬼魅魍魉般快步，“他们好像误会了。”林芷小声地嘀咕，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所经还是安静，“他没听到，他没听到……”林芷在心里不断重复着。
　　“我无所谓。”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林芷下意识转身，站在了路瞑来不及止步的三十厘米怀抱里。
　　柑橙，柠檬，还有睡眼惺忪的泥土。
　　两颗刹停还在摩擦力作用下滑行的心脏，恰好未发生碰撞。干扰因素颇多，受力分析难做。
　　林芷没抬头，转身又快步离开，只留下“哦”在静止不动的空气里久立。
　　回到帐篷，苏米还在苦读武侠，高二了，却还没有一点紧张情绪。
　　只是大了一岁，林芷竟然会有这样老套的想法，摇摇头，想把脑子里浑噩的一团倾倒出来。轻手轻脚坐下，还是把苏米由沉浸拉起，刚要表示歉意，苏米就两眼放光地拉住林芷的手。一副村头大妈的和蔼情态，“学姐啊，原来你和路学长还有这么段故事啊。”
　　林芷看着苏米神秘兮兮的脸发愣，“什么故事？”
　　“就是相识多年、相知多年，迫于学业、惨遭分别，如今破镜重圆、重修于好啊！”听着苏米说相声般的描述，果然还是抓到了庞越神级成语的影子，“你别听他乱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全是胡编乱造。”
　　林芷死死地拽住床褥的一角，想要把它扯平。
　　“学姐不要不好意思了，我刚才可是刷过你们学校的论坛了，超配哟。”
　　林芷没应，半响之后实在顶不住苏米的凝视，“看你的小说吧。”冲苏米摆了摆手，见她正要回答，刚巧帐帘被人拍了一下，一张临时打印的通知从缝隙滑进来。苏米机灵地接到，接着就一阵哀嚎，“明天还有辩论，学姐，你会吗？”
　　“辩论，还真不会。”林芷正从箱子里找书，头也没抬，“有没有业余组？”
　　“我看看啊……哎还真有，分了专业组和业余组，哈哈我可以去摸鱼了！”
　　林芷刚想说声“加我一个”，就被苏米一句话堵住，“跨组别PK啊，学姐，要不要去找学长组队啊？”
　　“不去。”这次林芷回答得干脆。
　　“那好吧，”苏米看林芷要开始看书了只好作罢，“明天还有早操，别睡太晚。”
　　“好。”林芷看着苏米白嫩嫩的小脸，没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晚安。”
　　“晚安，学姐。”
　　帐篷里的灯渐次熄灭，林芷看了眼带着眼罩熟睡的苏米，悄悄放下书走出帐篷，有人还在学习，有人也已酣眠，林芷抬手揉了揉酸软的脖颈，恰巧路瞑也站在那里看月亮，察觉动静，他转头看向林芷。
　　隔了几顶帐篷，隔了几盏灯，林芷朝他的方向用力挥了挥手，大着口型，无声地喊，路瞑没有反应，林芷就又比划着动作让他明白。
　　路瞑笑了，同样朝她无声地说，他听到了，“晚安”。
　　~~~~~~~~~~~~~~~~~~~~~~~~~~
　　一早围着帐篷区跑了两圈，从食堂回去就见简易的比赛场地已经搭好了，专业组都是参加过辩论或是专门学习过辩论技巧的大神，场次，辩题，评委，队伍阵容规划得一丝不苟。
　　相比之下，业余组就更像是随便聊聊，连辩手序号都没有，想发言，举手就可以，只要把对方说到无言以对，就算是胜利。
　　业余组和专业组是分开的两边，林芷到的时候，两边都已经热火朝天地开始了，和苏米一起去专业组旁听了一小段，两个人为人家的精彩论断惊叹地不行，在观众席却比辩手更激动。本以为从专业组挤出去会很难，没想到人群都向对面涌去，顺着大部队，两人就在人挤人间
　　被渡向那边。
　　“快快快，听说有个超好看的小哥哥。”
　　两人对视一眼，行了，谜题破解，越过乌压压的人头，是路瞑。
　　果然，红颜祸水啊。
　　“学姐，不去宣告一下主权？”苏米暗戳戳地看林芷。
　　“宣什么宣，”林芷回瞪一眼，“不过，倒是可以去看看。”
　　说完，林芷拍拍苏米挎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背，神秘莫测地笑了一下，径直就穿过人群往中央走去。
　　“切，学姐个口嫌体正直，还是去了吧，我要不要去他们贴吧刷个帖子啊，应该会火，”
　　想到这，苏米就掏出手机开始录像，林芷终于穿过重重人海到主持人那里去了。
　　“这算什么标题？为爱穿越人海？好的，各位，我们现在可以清楚地看到林芷学姐已经去报名了，好，通过了，她走向了比赛席，观众开始鼓掌……额……”
　　苏米的声音渐渐微弱。
　　她，她走向路瞑对面了。
　　这要怎么说，因爱生恨？会被乱棍打死吧。
　　辩场中央，路瞑饶有兴味地看林芷大大方方地在对面落座，还有空朝他挑衅般微笑一下。
　　这是表明了要和我打擂台啊？
　　事实证明，林芷的目的达到了，几分钟过去，场上基本只剩两人一来一往说得痛快。
　　两人虽不专业，但胜在条理清晰、论据新颖，观众也渐渐被吸引其中。
　　坐在路瞑身边的庞越一脸茫然地想：“冥哥说的对啊，芷姐说的也没毛病啊，”一个辩手活活成了一株墙头草。
　　“不对啊，冥哥刚才不还不情愿嘛，”
　　正想着，路瞑推过一张字条，字迹潦草：
　　“我挖好坑了，她旁边的，你搞定。”
　　啊？我也来？果然对面一个男生站了起来，像准备了很久，说的也很有道理，坐下修整的林芷已经有些累了。
　　路瞑决定快速结束，故意让庞越引开那个男生的注意力，自己直击林芷。
　　林芷本来就是抱着好玩的想法上的场，再加上已经和路瞑较了这么久的劲，能想到的素材也所剩不多，就不由自主地跟着路瞑的想法走，拼上最后一点感觉，真是应了她要维护的“无畏前行”，路瞑倒是自在从容，在“安分守己”的论题下缓慢渗透。
　　庞越把男生逼问到哑口无言，林芷也近乎无力反驳，合掌示意评委，路瞑在掌声和惊叹声里结辩，“安分守己，缓慢前行，对方辩友，已然死局。”
　　下了场，林芷朝路瞑挥挥手，“考虑专业赛吗？”
　　“行了，别笑我了，也就能跟你打打嘴仗。”路瞑看林芷心服口服却又放不下面子的傲娇样子，不禁扬起嘴角，挺有意思，没白来。
　　林芷带的学生会活动完成的差不多了，可以提前离开，但奥赛组还有一天的课程。
　　下午的车回校，林芷吃完午饭就开始收拾行李，这次来还是有很多收获，自己在校时间不到一年，但还是认真做了笔记，准备回去交给下一届学弟学妹。
　　正收拾着，一个没想到的客人来访。
　　“梁络？”林芷看到洋娃娃一般的梁络还是小惊了一下，这是趁我没走，再来反击一下？
　　“我，我就随便转转，”梁络拧着帐帘支支吾吾地说。
　　“那……”林芷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你先坐这箱子上吧，裙子好像不太方便。”
　　梁络看着林芷推过来的箱子，涨红了脸，“那个……对不起，”“啊？”林芷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这话，按照剧情发展，她应该再来宣告下主场，说“你等着”之类的才对吧。
　　“就是，之前误会你了，所以才一时冲动针对你挑刺。”梁络扭过头不看林芷。
　　“噗嗤，”林芷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梁络疑惑地看向林芷，却先见到一只白皙的手，修长的四指并排直立，“我接受。”林芷笑得灿烂无比。
　　握过手，梁络明显就放松了许多，甚至还和林芷互留了联系方式，果然是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更让人开心，梁络走后，林芷看着未动的零食，给苏米留了两包，就循着记忆中的位置找到路瞑他们的帐篷，把剩下的一股脑塞进去，心满意足地拉着行李离开。
　　路瞑完成测验，又被老师留下聊了一会儿，回到帐篷，已经是要吃晚饭的时候了，操场上已经少了好几顶帐篷，路瞑扫了一眼，林芷的也已经拆了。
　　接到电话去给打球的庞越送件衣服，结果一拉帐帘，几包零食赫然垒在一起，薯片是林芷吃的那种，其他的也都是差不多的包装，把它们整理到一侧，路瞑才发现自己的行李箱上还多了个果冻，她果然很喜欢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