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平阳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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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镇虽为镇，但所占地却足足顶上好多个村子拼在一起，面积虽不及城，却也算是这边相对富裕的地界了。
镇上人来人往，车马如龙，有一条街专门用来摆摊，平时这边是不允许有太多摊位的，只在固定的一天才允许出摊，这就是所谓的赶集。
薛檀兮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集市。
尤记得她幼时，恰逢薛府上下出去赶集，江桐带着薛婉兮早早便出去了，她在陈静秋随薛甫诚出门时苦苦哀求，可陈静秋却只回了她一句话：“今日的书若是背不下来，晚上不许吃饭。”
当时的薛檀兮还把希望寄托于父亲身上，可薛甫诚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话里自然是向着陈静秋。
“檀兮啊，听你姨娘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出去。”
可自那以后，薛檀兮名声鹊起，陈静秋不喜她太过惹眼，便很少让她出去凑热闹。
深闺里的少女从未涉世。
她感受着这人间烟火气息，仿佛已置身其中。
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群攘攘，薛檀兮看见有妇人因为一条鱼同商贩讲价，谈话间眉飞色舞，嗓门洪亮，相当接地气，对此她竟有种不真实感。
从小到大，她在府里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泛泛鼠辈，那些人脸上带着恭维的笑，他们像是墙头草，谁势头盛就往谁那倒。
到阮家村后，她也并未见到村民的淳朴热情，只有在背后乱嚼舌根的长舌妇，许多人都对她有着深深的恶意。
哪里像这儿的人，热情淳朴。
几人脚步未停，沿着集市的这条街往前走，前方有个卖首饰的小摊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站在那里，见到薛檀兮一行人后，拿起摊上最显眼的那支簪子，伸出布满皱纹的手，递到薛檀兮的身前。
薛檀兮看见这位婆婆的手仍在抖，手背被冻得发紫，她低头扫了一眼，这摊位上的首饰色泽已经有些发暗，看上去都老旧了，像是很多年前时兴的款式。
“姑娘，买一支簪子吧。”
老人沙哑沧桑的声音传入耳中。
薛檀兮于心不忍，下意识想接过来那支与她并不相称的簪子，却被另一只大手抢先一步。
她抬眸看去，孔嘉已经将那支簪子重新放回了摊位上。
“抱歉，我们不买。”
孔嘉眼疾手快，隔着衣服一把握住薛檀兮手腕，将她拉出了人群。
这男人深知礼数，还不待薛檀兮发作，便迅速松开了手，后撤一步，同她拉开距离。
孔嘉俯身作揖。
“薛姑娘，孔某失礼了。”
薛檀兮才从方才的局面反应过来，手腕上还保留着男人掌心的余温，她一时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然，对孔嘉的动作觉得莫名，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问道：“孔大夫为何突然将我拉走？”
孔嘉闻言却是笑了，目光示意薛檀兮重新朝那位婆婆的首饰铺看去。
只见摊位前又站了一位小姑娘，看她穿着打扮也像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那位婆婆故技重施，又随意拿起摊上的一支步摇，颤颤巍巍的朝那姑娘伸出了手，那姑娘付了同那支步摇完全不吻合的价钱，然后摊前又来了一位姑娘……
“这……”薛檀兮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所以她差点就被唬住了？
孔嘉见她不可置信的样子，却是轻声笑了，那笑声轻轻柔柔的，如同潺潺溪水，直淌过心间。
薛檀兮不禁心想，这人若是生在京城大户，说不定会成为那群闺秀们的梦中情人，他这模样与举止，可深受那群姑娘喜爱。
孔嘉不知薛檀兮心里的这些想法，他目光看着那人来人往的摊前，同她说道：“薛姑娘，有时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未必为真。”
“你看那位婆婆可怜，可你不知，早在我到阮家村后，先后来了平阳镇许多次，已经不知有多少的姑娘花了冤枉钱。”
“方才孔某只是不忍看薛姑娘那所剩无几的银两花在这上面，所以才特意将姑娘从人群里拉了出来。”
薛檀兮笑着同他道谢。
一直走在二人身后的小武听见这话跑到孔嘉身前，小小少年忍不住拆他的台：“孔大夫，你嘴上说着耳听未必为真，明明刚刚还在马车上拐弯抹角的揣测她来阮家村的原由……”
见孔嘉面色一黑，小武立即躲到薛檀兮身后。
对上薛檀兮的视线后，孔嘉尴尬的扬起一抹笑，在心里恨不得骂了小武一百遍。
云何本来默默的陪在薛檀兮身侧，见状却是一时没绷住，掩唇笑出了声。
感觉到暗含锋芒的目光，云何头皮发麻，偷偷瞄了孔嘉一眼，果然他面色不虞，正幽幽的盯着她，云何立即收敛了笑容，也同小武一样，挪到了薛檀兮身后。
孔嘉长长叹了一口气。
“先前孔某多有得罪，还望薛姑娘大人有大量，不与孔某多做计较。”
“孔大夫，这就对了。”
没等薛檀兮说话，小武这孩子先给了孔嘉一个肯定的目光，孔嘉二话不说走到薛檀兮身前，在她错愕的目光下，拎着小武的后脖梗子将他拽了出来。
“孔大夫你要打人吗？！”
“我今天就要打你！”
这一大一小竟是打闹在了一处。
云何看得直愣愣的，不禁同薛檀兮感叹：“原以为孔大夫是个深沉的人，没想到啊……”
薛檀兮脸上没有半点意外，甚至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云何。
“我从第一眼就觉得孔大夫不是很着调的样子。”
“是吗？”云何一愣，紧跟上薛檀兮的步伐。
几人在这里耽误了太长时间，赶去置办年货的时候摊前已经站了许多人，买猪肉的队伍排成了长长的一串。
屠夫刀工了得，手上动作飞快，只能看清模糊的影子，却不见那双手的实体，刀光掠影间，众人一时看花了眼。
云何站在薛檀兮身后，同她低语。
“小姐，咱们买了猪肉回去，也没法子做啊。”
云何这话倒是提醒了薛檀兮，她们主仆三人没一个会做饭的。
“那你们怎么突然说要置办年货？”
“奴婢忘记了……”
云何羞愧的低下头。
“算了，那就买点宣纸回去剪些窗花吧。”
她们不会做饭，买来也是浪费，与其花冤枉钱，倒还不如不买。
孔嘉和小武排在她们前头，见还有一阵才能到他们，薛檀兮先拉着云何出了人群。
“咱们先去别的地方看看。”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平阳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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