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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苍陵比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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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韶太后的密信,武灵司凌准这才收拾好行装,准备离开湖心岛回和渊。受韶太后的指示,他已在移幻师府上住了三日。这三日中,萧遥没有再出现头痛之症,每日除了督促巡视下选徒们的修习,再就晨间到后山竹林中练剑,其它时间都在书房中呆着,凌准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上一次,他同古清浅一起去南烛国,寻到木堇荣曾经的住处时,还是扑了个空。左邻右舍只知道他早就搬走了,杳无音讯。那晚他看到的跟遗子一起的女人更是打听不到是谁,凌准没看清他们的面容,一个被抛弃了的遗子独来独往地活在世上,谁都不知他从哪儿来去了哪里。这个萧遥究竟知不知道?
按理说,倘若木堇寒临死前真的把他哥哥藏身在七国之中的秘密告诉了萧遥,或者哪怕萧遥想起了什么,要做到如此深藏不露掩饰得没有一点痕迹,似乎不太可能。可是木堇寒在世的时候,不也一直都相安无事吗?当年那个坠崖的奶母必死无疑,木堇荣侥幸存活了,但一个孩童又会记得什么?也许自始至终都是他们的杯弓蛇影罢了。
无论如何,今日就得同萧遥辞行了,若他再不走,太灵司问起,他总不好答复,必须赶在太灵司回和渊前赶回去。他看看时间,辰时未过,不用去他处,萧遥一定还在竹林中练剑。
清晨的日光暖暖地透过竹枝叶梢在萧遥身旁撒了一地的影影绰绰,已经练了有一个时辰剑的他额上微微涔出了汗。他有些累,却又不想将冰清剑收回,杵在原地失了神。平日凛冽的剑身映着黄澄澄的光,他回想起祭祀大典上那一瞬的过去,他师父木堇寒、义王,还有古陌辰和金幻师左云乔用四大灵宝开启虚境影门的景象,他看到这些的时候,恰恰是冰清剑归位的那一瞬。
自那日起,原本如冰面般滞留无息的记忆突然间像被凿开了一个窟窿,每一次练剑,那窟窿就变得越来越大,粼粼的水光闪闪烁烁,过往浮上来又沉下去。而今日,这些拼拼凑凑冷冰冰的记忆,倏忽之间开始变暖了。林中的风吹得树叶飒飒作响,萧遥屏气凝神,忽听得一个声音夹在其中来回游荡着,“我把冰清剑过去的神智提前叫醒了,它记得的,我记得,你师父也记得,至于你,是否要取走这份过去就看你想不想要把它记起了。”
是空尘的声音,是他的心感灵,原来是他,萧遥顿悟。冰清剑在他手中发出瑟瑟的声响,若非空尘,它的这份不安稳也是迟早的事吗?如果遗忘是一种缺失,记起才是完整,那他现在应选后者才对不是吗?此念即出,冰清剑在他手中又鼓噪起来,拉着他一个飞身刺向空中,剑锋如震颤的羽翼,瞬时青绿竹叶簌簌而下。
“好剑法!”身后不远传来赞叹声,萧遥落地回身望去,一看原来是凌准,放下了戒备。
凌准看他正舞得酣畅淋漓,遂问道,“萧玄主,肯与我切磋一二?”
萧遥手中的剑跃跃欲试起来,于是爽朗地应道:“好!”
凌准旋即从背部抽出双刀迎将上去。一阵刀光剑影,灵动的步伐时而踏起地面的沙石落叶,叱咤的剑气刀煞掀起的旋风吹皱了二人的衣襟。眨眼间,凌准一跃而起,挥舞的银刀从半空劈将而来,萧遥一个侧身翻滚,顺势转动剑身,如长蛇般吞噬了银刀,“当当当”,银刀在剑锋转着圈子,凌准单手伏地,眉头一皱,立马抛出另一银刀,萧遥一个躲闪,又见它从身后回转而来,说时迟那时快,抽剑斩截,银刀却如影擦过,萧遥再站定时,凌准虽被剑气击退,却已是双刀在手。
“承让了。”凌准收了刀,双手握拳道。
萧遥心中佩服,也是一番赞叹。他看着眼前这一男子,额间生辉,眉目冷峻,髯须齐整短悍,颇具威严,恍恍惚惚间蓦然记起了这张脸。那日开启虚境前,和他师父一起比试箭术的不也有他吗?那时的他们有着相仿的年龄,大好的年华,现如今,他师父业已仙逝,而作为离族人的凌准,这张脸虽添了些许沧桑,比起当年却并无甚岁月的痕迹。他心中不免叹息,他们巽、震两族生于这天地之间,纵是能呼风唤雨,万般神通,然在他们离族人眼中,如此一生岂不如白驹过隙一般?诚然,万法之中,谁都逃不过这生死,可是活百年是何滋味,活五百年上千年又是何等滋味?
凌准看他一副神游的模样,刚刚的比试也似有些心不在焉,自知他有心事不便对外人道,于是说明了来意,向他辞行,“叨扰了数日,族内还有些事务,随从们已在河岸等我多时,即刻我便启程了。”
萧遥客套了几句,执意相送,两人便并肩往河岸去。路上,凌准见他脸上愁云未散,便故作随意地问了句:“萧玄主有什么心事?”
萧遥回过神,方觉有些失态,“哦,只是想起了我师父……”
“你师父?”凌准警觉了一下。
“这冰清剑曾是他的灵宝,如今我却未能继其所长,有负其所托。”萧遥自叹着。
“莫要妄自菲薄,你可知我们离族中既然有能操控四大灵宝之人,却为何要交予你们两族的玄术师?”
萧遥思忖片刻,何至于此,他师父曾跟他说过,离族中,两大灵司以及有皇族之血的御灵使,四大灵宝都能使得,譬如现如今的太灵司孟义慈便是其一,亦是唯一。而普通的一等御灵使或灵司通常也是可以操控一两样灵宝的。凌准可以做到武灵司,想必操控两样灵宝不在话下。只不过,他却从未想过他们离族人自己为何不将其据为己有,便请教他:“还请武灵司解惑。”
“灵宝只有同玄术相结合,方显其威力,留在我族岂不是埋没?你同我比试,玄术无法与剑合二为一,你只能单凭剑术,故而打个平手,不过你师父剑术奇古,我却不及,但既然他选了你,冰清剑也选了你,相信只要加以时日,你的剑术功法定会有更高的造诣。”
萧遥心中豁然,点点头。都说武灵司自小是个孤儿,冷漠无情惯了,连儿女情长都不曾见他有过,刑罚惩处也一向严苛冷酷,故而大家见了他都颇有些惧怕。然而,几日的相处,在萧遥看来,他只不过是有些古板,又不苟言笑罢了,刚刚的几句话听起来就如同兄长般的鼓励,他总觉得他并不像大家说的那般,只是不善也不喜迎合众人,可惜对他无甚了解,即便心有疑惑,也需拿捏好了再问,便试探地问道:“原来师父在时,武灵司也曾与他交过手?”
“你没听你师父与你提起?”
“师父很少说起从前。”
一阵沉默。半响,凌准才喃喃地说:“哦,我们也只是有过几次切磋比试,但都是大战之前的事情了。”
萧遥嗯了声也没再多问。两人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无关痛痒之事,各自憋着心中所疑,一直走到了湖岸。不过,萧遥心中的疑问在送走了凌准之后终于敞亮了,冰清剑或者说木堇寒想要让他记起的,竟然在与凌准的一场比试后变得越来越清晰。萧遥目送着船悠悠地越走越远,而过去的景象却随着这湖中漾来的清波越靠越近。
那时的木堇寒也如萧遥这般大,刚得了冰清剑不久,第一次带着灵宝开启影门,心中不免遐想万千,激动不已。他手执冰清剑,身着玉色华服出现在苍陵城外自家的校练场中时,硬是抢走了在他前面两大玄术师的风头——他的父亲火幻师木思涯,还有金幻师左云乔。
比试的原本有六人,站在正中的两人是离族的一等御灵使,一脸杀气的便是凌准,一脸仙气的就是尚王的弟弟孟义慈了。那是第一次尚王将他这个王弟正式介绍给众人。谁人不知,尚王人至中年身体欠佳,却仍无子嗣,又一向对他这个唯一的王弟宠爱有加,隐秘的“兄终弟及”之说早有传言,如今见了其真身,又是个御灵使,那更是让人高看一眼。他两人身旁,一边站了巽族鼎鼎有名的时幻师的大弟子空尘和一个面如白玉名叫薛七的小师弟,不过一个瞎子,一个弱不禁风,看起来倒像是来垫底的;另一边则站了震族木幻师座下两个高徒,男的高大威猛,女的长相奇异,阵势明显占了上风。
木堇寒不在其列。这场比试,只因时幻师空逸刚从北面的苏次国中回来,身负了重伤,故要寻一个合适的人选替他操控凌云弓开启虚境影门。木堇寒一不是离族人,没有那御灵使对灵宝的天生灵感,二不是木性灵石,与凌云弓只有三分灵缘,固然在离国中小有名气,不被选出一同比试却也是情理之中。
此六人比试最是合情合理,但为了以示公允,尚王又问了一句来了的七大玄术师是否还有举荐之人。大家都心知肚明,虚境本是外界七国的影子,四大灵宝是集万物之灵气锻造而成,少其一也就意味着虚境的四维之中少了一维,不甚平衡,虚境之设也就难成圆满。要选个有资格用凌云弓开虚门的人看似不难,但能担此重任之人还需得到多数人的认可,举荐不好坏了事,那岂不是自讨苦吃?况且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御灵使们这次也被安排其中,费这等周章,那这场比试断然不比寻常。拿得下凌云弓是意义非凡之举,可拿下拿不下一看凌云弓,二也要看尚王的旨意,所以大家都没敢轻易举荐,只待静观其变。
木堇寒坐在他父亲的身边,给木思涯使了无数个眼色,他就是无动于衷。本来嘛,他儿子有了冰清剑,凌云弓今天爱给谁给谁,他根本不在意。可是这世界上最听他父亲话的是他,最不怕他的也是他。尽管木思涯一脸的厉色不许他去,木堇寒还是自告奋勇地窜到了人前,振振有词,说什么他自知凌云弓乃木灵宝,一要看箭术,二要看灵气,箭术高,方能得其青睐,灵气通,适能发其神威,他非木性灵石,固不敢同他六人妄言求胜,所求只为痛快一决,直言陪战。
“陪战?”
“陪战?”
“木府的公子要陪战?”
在场的人都被他说懵了,先是有人忍不住大笑起来,继而开始议论纷纷。这也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才敢这么大言不惭,说的一套一套的再好听,可这么重要的比试又不是过家家。他父亲脸上挂不住,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左云乔也委婉地站在木思涯一边表了态,心幻师古陌辰当时也在,看热闹不够,还推波助澜地在一旁替木堇寒说了几句赞美之词。木堇寒才不领他的情,冷眼看着他,心中不快,更是执意想战。他的意图很难被人理解,人家比试都是冲着凌云弓,他的蠢蠢欲动也有对它的好奇之心,另一方面更是冲着孟义慈。他俩相识近四年,舞剑弄枪,琴棋书画,两人偶尔也会切磋一二,但孟义慈从不跟他认真比试,总有理由把他搪塞过去。时间久了,他俩感情再好,可他这颗争强好胜的心总好像落下了个病根儿,三尺剑,六钧弓,他总是在某个时候忍不住忖度他们二人究竟谁更厉害。坏就坏在他那天一看到孟义慈在六人之中,这病说犯就犯了。
好在尚王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坐在一旁的魏王后见他一表人才,这场比试又是在他们青铭域火幻师的家门口苍陵城,总该给木思涯一个面子,便替他圆了个场,准了他陪战的请求。只是提前跟他讲明了,他已有冰清剑,所以,无论结果如何,都无法予他凌云弓,但只要这场比试他表现非凡,日后在对七国的事务中自会有他的用武之地。木堇寒欢天喜地地谢过,便随他六人一起去准备马匹。
时值青铭域的五月,风吹得和和缓缓,校练场中郁郁葱葱,远山淡影如一幅泼墨画,隐在九天云外,让人看得不甚真实。牵马过来的时候,木堇寒见空尘同他的小师弟在一旁说着话,他以前同他父亲去驭龙山时曾与空尘有过一面之缘,于是上前打了个招呼便走开了。孟义慈骑马追上来,嗔怪了他几句自作主张陪战之举,看他心不在焉,也不反驳,还总是不住地打量空尘他们两人,以为他又在轻敌,便提醒他空尘虽是个瞎子,但御风术、辨风术颇有修为,他的师弟只要跟他稍加描述周围的环境,凭他现有的灵力,出箭的一刻开了双目射准目标并不是难事。
木堇寒原本还因为孟义慈消失了数日,不跟他透漏比赛之事心中颇有埋怨,听他说出还有这般的灵力玄术后,一脸惊叹,眼里尽是垂涎三尺的羡慕,早把气抛到了九霄云外,问他:“御风术、辨风术有何神奇?”
孟义慈笑答:“世有八维风,凡风动者,皆可辨其疾缓、远近、温凉、炎烈,他既可辨亦可御,你说那箭矢能有何选择?”
木堇寒倏忽之间觉得那自东向西吹来的风像长了腿脚有了气息,刹那间如醍醐灌顶。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问:“他不是巽族吗?怎能控风?”
孟义慈看他问题多多,对手都没有搞清楚就草草自荐,一脸无奈,摆摆手叹着气道:“他是空灵儿,日后再跟你解释。”说完,跟上了等他的凌准。木堇寒还想再问问他那个师弟薛七是何许人也,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熟,是不是也是个厉害人物,可一抬头,他人已归列,骑射场外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正了正色也赶紧快马上前,站到了凌准身旁。
第一轮比试,单比骑射。外围一跑马道,场中四个箭靶子,间隔约百八十步,两近两远,规则简单,要四个靶心全中。木堇寒脸上不屑,简单至此,又如何决出胜负?正想着,过来七个小童分发箭矢,各端着不同色箭羽分到了七人手中。每人只有三支箭。
“哈,这下才有意思。”木堇寒嘴角一瞥,把玩了两下,三支箭中四个靶心,他心中已有了对策。
场中击鼓鸣乐,众人欢腾鼓舞。木幻师的两个弟子先飞身上马,看起来胸有成竹,一身腥红锦袍更显得威风八面,他二人皆使了同样的木幻术,取了树枝附上了灵力,摇身一变化为木灵箭。最终女者四箭皆中靶心,男者最后一箭却偏了小半寸。
空尘继而出列,坐于高马之上,神情凛然,静默不动,马蹄下匍匐而来的尘土一层一层渐起渐高,待到风声盖过了乐鸣,他驾马飞驰,拈弓搭箭,霎时双目如墨灌入,“嗖嗖嗖”,三箭迎风射出,正中靶心,又是一个背身回躺,迅猛开弓,一道金光生于弦上,拖着燕尾般的羽翼直插入最远处的靶心。众人一片叫好,木堇寒在一旁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居然能够直接用灵力化成实箭,比前两人高深了太多,可见功力相当。空尘驭马回来,同他的小师弟耳语了几句,该他上阵了。木堇寒想恐怕这小子灵力再好也不能像前三人一样可以御风纵物,莫名其妙地居然为他捏着一把汗。
眼见着风缓了,众人屏住呼吸,由远及近地似乎传来一阵阵鸣笛声,亦或是哨声。马背上的薛七刚射出一箭,遥中最远的靶身,晴空中立马直飞而下一褐色山鹰,如闪电般叼了箭掷与他,紧接着又是三箭脱弦,其声如鸣。
尚王派人将比试过的人都唤到了近前,过后,拾箭小童报来,有一箭未中靶心。他脸绷着略显愠色,问薛七:“那山鹰你唤来的?”
薛七一脸沮丧,低头回了个是。尚王正要再质问他什么话,魏王后拉了拉他的衣角,他在嗓子眼儿哼了哼又把话收了回去,不悦地挥挥手,让他们都退到了一旁。
木堇寒心中纳罕,推断尚王肯定也看出他能唤来山鹰,使的绝不是木性灵石之术,空逸派出这样一个弟子,简直毫无道理,似乎是笃定胜算都在空尘一人身上,难道是为此才有些不悦?真是王意难测。他弓身拍了拍自己的马,小声念叨着:“乖乖,别怕,你只管好好跑,这次跑好了,你以后再喷我口水我绝不打不骂。”马儿似是听懂了般,欢快地踢着蹄子。
大约拖延了半刻,那边才示意他可以开始了。只见木堇寒身子前倾,双腿将马身一紧,驾的一声冲了出去,他左右开工,还在马上耍了个花样,连射两箭,双双中的,再射一支周身裹着冰气,不费吹灰之力穿透了箭靶,继而打了个回旋儿从另一箭靶的后身中了靶心。场中一半的人都是火幻师府上的,见此情景,一片吆喝声四起,他也压不住内心的兴奋,遂在场中英姿飒爽地跑了一圈才下来。归了列,他望了望他父亲的脸色,也是春风得意,心中不禁更是洋洋自得起来。再看看孟义慈,还是一脸的从容不迫,他心中疑惑着,这御灵使二人又不会玄术,三支箭该如何射中四个靶心?尚王这样比试不是难为自己人吗?木堇寒实在想不通,真的有备而来?
另一边候着的两个一等御灵使青袍护甲,一个似神一个似仙。先上前一步的是凌准,他跟拾箭的小童要来了木幻师二徒用过的木枝,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下,挑了一支插入撒袋之中,回身跟孟义慈恭敬地点了点头示意,便擎着弓绝尘而去。看他一身彪悍,却是身形矫健,四箭即出,矢无虚发,快准力狠,就连那没有箭头的木枝,竟也没入那靶心三分。此时在座所有人一片热血沸腾。孟义慈和着众人的欢呼声迎势而上,两箭并握于手中,第一射,命中正前靶心,旋即侧身,飞奔中再一射,“嘣”一声,再次中的,整个骑射场就只回荡着这一声,目不暇接中,他再次张弓搭箭,在奔驰的马身上颠簸有律,驾箭瞄准了近处箭靶,只待它与另一箭靶成一直线,怒气开工,一箭射穿两个靶心。风骤然间停了,鸟儿也不飞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那最后一箭上,黄色的箭羽颤巍巍地晃着,透着天蓝草绿的幻美之色,嗒嗒嗒的马蹄声又引着众人将孟义慈目送到了尚王跟前。
“好啊!”尚王大悦,“不愧是我离族的一等御灵使!”众人皆俯首称是。
如此,第一轮箭术胜出者为:木幻师府上的女弟子,空尘,木堇寒,凌准和孟义慈五人。尚王命人请出了凌云弓,四人合抬着放置到了场中空地的一方筑石高台之上。
第一次见凌云弓的木堇寒诧异极了,自言自语着:“怎么这般笨硕?”
孟义慈脸一偏,难得讥笑他一番,道:“我看你是越来越孤陋寡闻了。”
凌准瓮声瓮气好意回他:“这东西因人而变,见什么人给什么脸,它主人空逸不在,今日忘形了。”本是一句俏皮话,他却僵硬着脸,说得字正腔圆,直惹得听到的人强忍着笑意。
第二轮比试,那就要看他五人能不能开得了这弓了,开不了就是凌云弓不乐意,开得了那也要看它乐意几分。凌云弓在场中时而发出刺眼的星芒,似是在耀武扬威一般,震耳的雷霆之音从那高台之上带着威慑席卷而来。
萧遥不觉往后趔趄了两步,这声音从过去而来竟欲将他推倒,他有种不祥之感,这第二轮比试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