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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鱼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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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鼎沸,夜晚的娱乐场所才是真真热闹的地方。
秋池拉着一条长绸在帷幕落下的一刻缓缓降落,脸上带着一张轻纱,诱人赤红的唇瓣若隐若现,粉红色的霓裳羽衣偏偏飘飞,出尘如仙,随着管弦之音徐徐唱起,脚趾轻点木质地板,他身上的一串银铃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水袖挽起半遮住面庞,腰肢纤细轻微往后仰着,曼妙的身姿带动着贴身薄如蝉翼的布条,时而如微风中飘飞的蝴蝶,时而又像夜晚茂密林间浑身散发着亮光的精灵,飘逸、灵动、若仙、似雨。
音乐除了叮咚泉水的平缓还有高尚流水的高调,舞曲到达高潮,秋池将手中的长绸随意甩出,抛出一阵沉香,台下一片喧哗,高喊着一些肉麻的情话,脸红心跳着往台上扔去随身携带的碎银子。
秋池光着脚,宽大的裙底遮住了身下的所有视线,他躲不开避不了,既是脚心踩在坚硬不平的碎银上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咬着牙先跳着。少顷,脚底突如其来的有一种陌生的悬空感,他好像站在一片云朵下,身体也变的身轻如燕,步步生花。
江翎看的出神,却也看出了舞台上的端倪,低声呢喃说:“怎么回事?”
……
秋池舞步的中心移动,手里的长绸也跟着往他转身的一边飞去,好巧不巧的落入江翎的手中,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来,像醉人的酒,江翎愣神,心跳的极快,下意识的紧紧抓着手里那张宛如霓虹的长绸久久不肯松手。
怎会回事?
台上,秋池微微蹙起眉头,手上的动作滞住,而后盯着江翎着急的拽了拽。
也不知着孩子哪来的这么大力气,跟头牛差不多,拉都拉不动。
突然耳边响起楚淮的声音,他问:“怎么了?”
秋池先是“啧”了一声,随后道:“快去叫江翎松手。”
台下,楚淮往后瞥了一眼,立马起身往江翎那边去了。
他们两个人挨得本来就不是很近,这里人多的要命,在他走过去的这个时候台下的抱怨声越来越大。
“怎么不跳了?”
“刚才不跳的好好的吗?”
“谁知道?”
“……”
秋池实在等不了了,在楚淮拽住将领的手的时候他已经重起舞步,转了好几圈之后直接将整张长绸扔了出去,这长绸也算是他衣服的一部分,如此取舍他的上半身只留下一个抹胸和一串挂满全身的身体链。
好好的惊鸿舞一时间被他跳成了脱、衣舞。
一曲终了,秋池做完结束动作之后端端庄庄的行了一礼。
台下一片喧哗,大多说的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姑娘我爱你,今晚过来陪我吧。”
“我出最高价!姑娘还是和我一起共度良宵吧。”
……
秋池表面迎合,心里却不知道有多恶心。
忽然,人群中站出一人,那人一身粗衣,不紧不慢的走上台去,不言一语,对着秋池就是一个单挑眉。
秋池:“………………”
“有病”这两个字差一点就脱口而出。
这时,那人又开始做着一些小动作,从打着补丁的衣袖里掏出一根金条毫不在意的扔在地上,而后又是一根,陆陆续续十几次后,他摊开手对着寂静无声的台下说道:“这些钱够不够买姑娘一个良宵。想要出价的都快点,我奉陪到底。”
“这是谁啊?这么嚣张?”
……
这些人都只是敢议论,说到出价却没有一个人敢举手。
这也可以理解,谁会闲着没事花这么多钱来嫖、娼。
那人道:“如果没人出价的话,这个小美人我可就带走了。”
他是先有的动作最后才下的通知,秋池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人抗在了肩上。那人一边带着他往楼上走一边邪魅的笑着说:“美人别害怕,我会很温柔的。”
秋池心道:什么牛氓发言,恶心的要死。
二楼一间装典得很有情调得房门被那人一脚踹开,“啪”的一声,那人居然打他的屁股,还在组织语言期间,一阵天旋地转,他已经被那人随意的摔在了床上。这床就是为出价最高的人布置的,很软很舒服,秋池在落下去之后还丧心病狂的被弹起来了两三下。
既然这人能这么轻易的就找到那间房是专门准备的,那他应该经常出入胭脂泪这个风月场所,然而近半年来胭脂泪已经很久没有成功的完成过花魁的拍价,那么……
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就是凶手,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色胚子。
而且就在他走上舞台的那一瞬间秋池就察觉到了他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隔得远那种味道若隐若现,他也是刚才在那人身上的时候才确定那股味道到底是什么——尸臭。
高度腐烂的尸体散发出来的味道,他只是沾染了些许,平常人更本闻不出来,还有他这一身寻常人得打扮,走在人群中根本不会有人很觉得他身上有什么可以之地。
总结,确实是一个会隐藏的家伙。
秋池感觉这几下都给他摔出脑震荡了,他晕乎乎的坐起来,那人突然抓住他的手,半跪在地上,指腹轻轻的摩挲着他的手心以及手背。蓦地,他站起身,面上笑着,手上却在瞬间甩出一把利剑,擦着秋池的侧脸过去,漂亮的金属光泽将秋池表面上的恐惧之色收入囊中。
做戏就要做到底,秋池抱着头尖叫出声:“救命!”
没等到屋里那人的嘲笑,反倒是脑中楚淮的声音抢先响起:“发生何事?!我马上过来!”
秋池立马解释:“等等,我没事,他在试探我,浅装一下。”
“……”楚淮的脚步顿了顿道,“没事吧?”
秋池道:“目前没事,你们那边怎么样?”
楚淮道:“这里一切无异你不必担心。万事小心,我在屋顶上。”
“……”秋池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另一边早已没了声响。
“害怕?”
那人仰着脖子看他,眸光中全是讥讽之意。
秋池继续扮演着娇滴滴的美娇娘,声音颤巍巍道:“奴家没见过这种场面,刀光剑影换了谁谁不怕?”
“哦?”那人的语调中带着几分玩味,“是吗?”
秋池道:“当……当然。”
片刻,那人突然哈哈大笑,而后神情又立马变的阴鸷:“那我不吓你了,我们来喝酒。”
他勾着酒壶走过来,连杯子都没拿一个,秋池隐隐觉得不对,下一秒他的脖子已经在别人的手上了,那人扼住他的脖子,发了疯似的将酒灌入他的口中:“喝,给我喝!我买了你,今晚你就是我的宝贝!”
怎么办!
冰凉的液体堵着呼吸道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他整个人都被那该死的窒息感压制着,临渊躁动不安,他犹豫着要不要出手,那人却丢掉了手里的酒壶,乐呵呵的坐到桌旁。
这人是不是有病?!
秋池咳嗽着,他埋着头,心里是一阵低骂,他怕他一抬头会忍不住给那人一记眼刀。
“这身子骨也忒弱了吧,一点酒就咳嗽成这样,一会到了床上你该怎么服侍我。”
“………………”
“不想死就立马爬过来,取悦我。”
忍无可忍,秋池嘴里念着一串口诀,周身却没有一丝的灵力波动。
怎么会这样?!
他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怎么就突然用不了灵力了?!
“呃!”
那人捏着他的脖子,得意洋洋的道:“是不是用不了灵力了?”
秋池惊愕的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那人轻蔑的笑着:“实话告诉你吧。刺青的事是假的,我骗你的。”
“为了抓住我你们可真是煞费苦心啊,狸猫换太子的戏码都用上了。可惜,你们还是太蠢了。”
他招了招手,原本飞出去的剑重新回到手中,他审视着秋池,像是看手下败将一样看着他:“既然输了那就去死吧。”
他还没下手,楚淮立马破窗而入,手握问秋挑开他手中的剑,左手抱起秋池又与他较量了几招。
每一招问秋几乎都要见血,他退至墙角,勉强站立时手脚都在不断往地上滴血。
楚淮将他的手筋和脚筋都挑断了,甚至还斩断了他的右手。
秋池拍了拍他的右肩,低声道:“你先将我放下来。”
楚淮用余光看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将他放下。
那人揉了揉头,变态的笑着:“好功夫啊,居然能断我一臂。”
那人往前走了几步,身上的伤口陆陆续续不管严重与否全都愈合如初。他道:“对我的右手这么大的敌意是因为嫉妒我打了他的屁股?”
“!!!”秋池炸毛道,“你是不是有病!”
他看了眼楚淮,这人已经握着剑冲出去很远,问秋与地面摩擦劈里啪啦的弹出一路的火花。与那人交手的一壳刻那人以极快的速度躲开了,路过他身旁时在他耳边耳语低语道:“你可真好骗啊。殿下。”
楚淮停住,转头是那人站在秋池的后面,死死扯着秋池的头发,像炫耀一般道:“我买了他的初夜,今夜他是我的。不管死了没死明天一大早我都给你送过来。”
言毕,他桀桀怪笑着,身后的墙壁扭曲成一片,无数的铁链缠绕着秋池的手腕,在他一声令下那铁链便迅速收缩,将两人拉出了这间灯光略显昏暗的屋子。
“秋池!”
楚淮在最后一秒抓住了秋池的裙边,同他们一起被拉进了胭脂泪后面的深河中。
听到声音珊珊来迟的周迟衍等人破门而入是这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只剩下一片废墟。
……
冰冷无光的水中,三人越沉越深,河底疯涨的水草如同一根根紧实的枷锁,死死的拉着楚淮的脚,明明他已经拉住秋池的手了,他们谁也没放手却还是分开了。
深不见底的河水当中他再也看不见秋池的身影,只能依稀听见铁链伸缩时悉悉索索的响声。
水地没有任何方向,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他此刻的内心也是这般,那种无力与愤怒在他的身体里左冲右撞,他着急,这乌黑黑的水压得他喘不上气,脚踝上的水草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无论他挥剑斩断多少次它们都会重新又长回来,难缠至极。
突然,这些水草开始往回生长,拽着楚淮一直往河底去。
穿透一层结界,一层薄膜隔开了水与陆地,水草在陆地上是不能生存的,在遇到空气的一瞬间它们便如同碰到了克星一样,伸回了结界的另一边。
挟持秋池的那人从天而降,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换了身衣服,脸上还多了一个面具,他道:“怎得现在才过来,你家那个实在闹腾的,不但闹腾,身子骨还弱,我就打了他几巴掌就昏过去了。”
楚淮的眉尾动了动,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攥得很紧,一个眼神的变化他立马冲了上去,问秋驰驱却很轻易的就穿过了那人的身体。
那人道:“别总想着杀我,现在的我又不是真正的我,杀了也没用。”
楚淮:“………………”
那人白了他一眼,双手一挥,无数张装有床帘的木窗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一直延申出去很远。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只要你能在当中找到他那你就可以带他走,但如果你找不到他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他是怎么一点一点的完完全全属于我。”
“你只有三次机会,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他现在很被动,但是在前面等着他救的人又不是别人,为了他他愿意被牵着鼻子走,既使结局是死亡。
那人甩下一根点燃的香,站在一旁无所谓的看着,道:“你可没有多少时间。”
楚淮冲进其中,第一张床上秋池被铁链拴着双手手腕,整个人昏迷着跪坐在床底中间,不仅是这一张,这里的所有木床摆设都一模一样,光用看根本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他的嘴唇微动,温声道:“怀清?怀清。”
第一次只是试探,第二句却隐隐有些苦涩。
这么多木床一炷香别说找人了,他连看都看不完。
这就像一道没有答案的一道问题,出卷人明明就不想让你拿分可他还是给了你一道题。
那人明明就不打算放过他们却还是在绝境中给了他一个没有希望的希望,然后自己站在一旁乐呵呵的笑着他们的执着。
……
“你还有一半的时间,要抓紧了。”
楚淮停下,冷冷的问他:“只要能找到他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是不是?”
那人道:“你要是能用其他方法将他找到那也是你的本事,当然可以。”
楚淮盘腿坐下,十指结印,一圈强大的法阵落在他的周围,他合上眼,之后便在无动静。
那人摸了摸下巴,啧啧两声道:“没想到你们已经到了浸染神识这一步了,只是他现在的神识已经被我锁在了心境当中,你要如何才能找到他呀。”
楚淮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他和秋池可不只是简单的神识浸染,而是神识浸入。
只要是修行的人在开了灵根之后都会同时拥有神识和心境这两样东西,神识是一个形态,有人的雏形,其实也就是住在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而心境就不同了,它只是一种抽象的东西,仅仅是自己心里的另一个世界。
两个人如果其中一方的神识侵染上另一方的神识气息就可以通过神识悄无声息的交谈,神识侵入是基于浸染之上的,它需要两个人的肢体在一定程度上又接触,如此主动接触的一方便能在灵力的辅助下即便相隔万里也能通过被接触的人的视角看到被接触者所看到的一切,在浸入之上的还有神识交融,不过神识交融这种事都只有道侣之间才会去做,因为它需要的不仅仅只是气息这么简单,而是需要两个人一夜的鱼水、之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