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刺青 ...
-
他狠了心，站在空落落的房中，拈着兰花指跳起了那段婀娜多姿的惊鸿舞曲，举手投足，优雅妩媚，只是与别人所跳的惊鸿舞不同的是他从小练剑，早就形成了肌肉记忆，骨子里那种刚硬劲不是想改就能改的了的，如此刚柔有力到给这本该妖艳的青楼舞曲添加了另一种韵味。
忽如间纱衣广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丝丝的沉香。
他就像一只轻飘飘的蝴蝶，晶莹剔透的翅膀犹如濒临破碎的裂纹水晶，振翅起飞间洒下许许多多的耀眼的冰碎。
一曲终了，衣决飘飘，他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如花、似梦。
当事人还没给出反应，飞羽却不知何时进来的，她道：“跳的不错，不过不行啊。”她围着楚淮转了两圈，双眼微眯着，打量着他，道：“他都没什么反应，这就说明你跳的还不够惊艳，不够动人。”
什么叫他都没反应，秋池插了一句，问道：“他要有什么反应？”
或许他应该问“他应该有什么反应”才对。
飞羽转身又到踱步到他的身边停下，长长的戒尺轻轻地落在他的肩上。她道：“当然是红鸾心动、一见钟情的反应。”
秋池主打一个听不明白，主要的还是震惊：“这都是些啥反应。”
说的这么文绉绉的不就是看着美人流哈喇子吗。
他的所思所想都写在脸上，飞羽一眼就看穿了，她啧啧两声道：“我说的和你理解的不是一个意思。”
这会儿，楚淮破天荒的开了口，他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飞羽得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她转身真对楚淮，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道：“我的意思就是……看见他跳舞你会脸红，或者心跳加速，更多的是觉得离不开眼睛。”
她问：“刚才你有这种感觉吗？”
楚淮：“………………”
他不说话，他怎么可能说话。
这压根就是送命题，“有”和“没有”看似简单的答案，直接吐口而出也不是什么费力的事情，只是二选一的话他能选哪一个？
说“有”的话就代表什么？代表直白地说“我刚才对你心动了”，这句话无论是他还是秋池都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对对方说出口，并不是因为这句喜欢说不出口见不得光，而是怕好不容易挽回的一些遗憾会因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变成他们之间一辈子的隔阂，如此得不偿失的事情换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都不会铤而走险。
说“没有”的话不就是在说秋池跳的不够好，还不足以打动他的心。
杀人诛心，杀的是谁他不知道，诛心诛的一定是他的。
惊鸿舞，一舞惊鸿，林内皆安静，唯有一鸿鸟独飞。
他不说话飞羽大底也明白了，说真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事有些物，旁观者都门清。她说：“你再来一次吧，他给你反应了今个你们就可以走了，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秋池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换做是其他人他还有一定把握，可现在这人可是楚淮啊。
看惯了他不苟言笑的样子似乎对他整个人都有滤镜了，他就像那皎皎明月，清冷遥远不可及，不沾尘世烟火，及时身处凡俗他也任然不染尘埃。
在飞羽的注视下他又跳了一次，后来直接看乏了她也慢悠悠的离开了，就此这屋子里又只剩下二人。
……
第五次结束，秋池实在是跳不起了，没那力气也没那心情，他躺在地上，手肘枕着后脑勺，慢悠悠的喘着气，抱怨道：“累死个人了。”
楚淮在他旁边坐下，手抬起又落下，欲言又止，却听秋池道：“她不就是强人所难吗？你这么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月亮怎么可能这么轻浮，随随便便就对别人什么红鸾心动、一见钟情，况且我还是个男人，这不是扯淡吗？”
抱怨着，秋池坐起身，双手撑着地板俯身靠近他，在离他只有一个巴掌远的地方停下，目光赤城又热烈的盯着他：“这舞难跳，这都六遍了，腰实在疼的很。一会你悄悄用灵力把自己的脸变得红一些，这样我也好完成任务啊。”
楚淮：“………………”
他不说话，眼神涣散，像是在发呆。
秋池拉了拉他的衣角，笑魇魇道：“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楚淮刚一回神，还没来得及回忆他说了什么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秋池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将那刻骨铭心的惊鸿舞演绎了一遍，还没跳完一半就听见门口处传来了拍掌声，飞羽说：“停下吧，反正再跳一次也是多此一举。”
“？？？”秋池停下，“什么意思？”
飞羽说话都不带委婉的，她道：“你跳的已经很好了，要怪就怪你带来的人是块榆木疙瘩。”
不经意间他好像还看见了飞羽大大的白眼。
………
秋池：“………………”
她说的已经很简言意骇了，楚淮不可能听不懂，只是他不说话，哪怕连一点动静都没有，神色平静的像是无风是的水面。
飞羽直白的话一茬接着一茬，秋池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生硬，后来实在没办法了，他推搡着楚淮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道：“那个……既然不用跳了那我就先走了。多谢这几日飞羽小主的授课之恩，今日未备薄礼他日定厚礼相谢！！”
踏出门槛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渐渐消散。秋池扶着额头道：“飞羽这张嘴也是真够快的，拦都拦不住。”
整句话的尾音都已经要在嘴里，秋池意识到说错话，立马捂住嘴，有些心虚地看着楚淮，然而这人还是那种一丝不苟的样子，压根没被他这句话影响。
少顷，楚淮开口：“先回去吧。撒豆成兵的局部布置需要不少时间。”
为今夜努力了这么久，成败在此一举。
陈娘子早些时候就已经遣散了胭脂泪里的姑娘，楚淮画了许多撒豆成兵的符咒，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青楼当中不可缺失的人都补上了。
色胚子好伤人性命，那何不来个狸猫换太子？
是夜，周迟衍他们安排好了一切，各自守着自己的阵营不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秋池换上了早之前陈娘子给准备的舞衣，坐在镜前由着楼里的妆娘为他添妆，修尔，有人敲门，秋池能明显的感觉到，装娘的手颤了颤，她是在害怕，毕竟这楼里的事情她也是知情人，会死人的事谁不怕。
秋池盯了他一眼，也明白，看着镜子里已经快收尾的妆容对那妆娘道：“你就先回去吧，我这也用不了你了。”
“谢谢仙师。”那妆娘火速收拾东西，原本害怕到铁青的脸瞬间变得红润起来，一溜烟的就冲出门去。
回想起光彩的敲门声，秋池往门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来着不是别人而是陈娘子身边的侍从。秋池问道：“是陈娘子有事吗？”
算是他猜对了，侍从点头，出声道：“陈娘子让我告诉仙师，胭脂泪的花魁后背上都会有一块花草刺青，是她疏忽大意，忘记告诉你了。”
我当是什么大事，秋池心说，而后道：“去告诉你家陈娘子我知道了，一会画一个就是了。”
“不可。”侍从说。
秋池道：“为何不可？”
侍从道：“那妖怪奸诈狡猾，刺青真假分的很清楚。前几次陈娘子请来处理这件事的人也用过这种方法，可那妖怪压根就不会上当。”
还有这么一说，真是小道那屁股开了眼了。
不过秋池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他问：“这件事为什么从没听你家陈娘子提起过？”
对于他的试探，侍从也不慌不忙，口齿清晰，回答的也有理有据：“我家娘子这几日为胭脂泪的事整日都在忙碌，这才忘记提前与仙师说明。”
“……”秋池沉默良久，再次开口，“好，我知道了，那你去帮我找个会刺青的人过来吧。”
侍从出去，秋池趴在桌前，静静等待回刺青的人过来。
窗台前放置着的一本书本被风吹得翻了一页有一页，秋池支着脑袋阖目养神。
“啪嗒”一声，什么硬、物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秋池睁眼，通过镜面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抹白色。他先是有些惊奇而后又是不解：“怎么是你来？”
楚淮走近他，道：“你要找会刺青的人。”
秋池狐疑：“你……会？”
楚淮点头：“会的。”
秋池感觉冥冥之中自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他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技能。”
他只是淡淡笑起，铺开手里的工具，对着他道：“坐过来。”
“哦。”秋池起身，身上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发出声响，寂静的屋子里这声音如同雷霆乍惊，很是突兀。他笑道，“这衣服有些碍事。”
楚淮笑而不语，左手抚上他的后背，将那本就轻薄的衣物又往下扯了扯，白皙的肌肤暴露无疑，风一吹过还有些许凉意。
那冰冷的手指没有任何阻挡的直接触碰他的躯体，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只手似乎还蹭了蹭。
楚淮道：“你想纹些什么？”
“既然是刺青那就一辈子也洗不掉了，总要纹些喜欢的。”秋池道，“不如就纹樱花吧。色如桃红，芳香四溢，我很喜欢。”
闻言，楚淮蘸取了些许红色的颜料，左手撑开那雪白的皮肤却久久没有落下。
“？”秋池问，“怎么了吗？”
楚淮道：“刺青……很疼。”
秋池倒是不以为然，他道：“皮层之疼谈何叫疼，碍过了穿心之痛难道还忍不了这个？”
楚淮明白，穿心之痛是在南城造下孽，血溅三尺怎会不痛，与区区刺青相比他确实只是冰山一角。
他眼中显露出心疼之色，却也不在多说，续上手上的动作，将那鲜艳的颜色一点点送进那白皙的皮肉。
为了能快些弄好楚淮将身子弯的很低，受伤的动作十分娴熟，每一针都恰到好处，将樱花的形象勾勒的惟妙惟肖。与此同时他的呼吸也由远及近，近的就连落在秋池的后背上时都是热的，每一次均匀的吞、吐都是对秋池定力的极大考验。
背对着的隐、忍很是小心翼翼，就生怕一不小心就漏了陷儿。秋池的耳根已经红了一片，身上也不自觉的发热，他感觉下一秒他就要热化了。
真的是……
……
屋里一直沉默，楚淮微微皱眉问道：“你有些烫。”
什么虎狼之词！秋池呵呵笑着：“有吗？”
“有。”楚淮道，“是不舒服？”
“不是不是！”秋池有些慌张，他连忙摆手道，“应该是天气太热了，我这是热的。”
楚淮看了一眼外面深秋夜晚的天空，星星都没有一颗更别说热了，他知道秋池在扯谎却也没有去揭穿而是将他按回桌面，温声道：“坐好，还差一点皆可以结束了。”
谢天谢地，终于要结束了。他心里说。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刺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