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3、忆似琳琅人各一方2 ...
-
景南浔还未能从林幺初的话中脱身,蒙笛和兰萝便一同出来迎接了。
他们下马,兰萝扑上前:“王妃你今晚怎么回来了!”
蒙笛亦是满眼离不开自己的主子:“主公你可算回来了,圣上一早宣你进宫,有什么要紧事吗?”
“你先去寥萧斋等我。”
“哦好。”
偏就算是夜已深,几人还未曾往内走,冯可柔还是知晓了二人回来的动静,殷勤现身。
她穿着桃粉的诃子裙,微露出光滑的胸口,外披了件兔绒带帽斗篷,头发都已散下了,就以这样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出现了。
林幺初并未去注意她,问兰萝:“思允睡了?”
兰萝见到自家王妃便欣喜,一直带着笑:“小公子睡下了,王妃用完膳了吗?我去给你打水沐浴啊?”
林幺初眉间隐着正色,却不忍拒绝她的好意:“去吧。”
兰萝便去了。
冯可柔直奔景南浔:“泆哥哥!妍妍两天没见你了!”
(还这么高兴,看来,邓春芸忙着为自己布置后路,还没顾得上你这个侄女呢。)
“泆哥哥,你累不累啊,去军营是去练兵的吗?泆哥哥,你理理妍妍嘛!”
景南浔连正眼都未给她,牵着林幺初的手往府内走,可冯可柔娇娇滴滴的跟着他们,也不知避嫌。
景南浔心想,既然邓春芸该死,冯可柔也不必继续留在府上碍眼了。毕竟之后的几个月,林幺初不仅见不到自己,还要日日与这个恶心人的堂妹住在一起,自己会心疼。
他头也不回对身后道:“给你一个晚上考虑,你是要回你的冯宅,还是被我丢到大街上。”
冯可柔不知所措:“你在说什么啊泆哥哥,妍妍为何听不明白?”
“我只说一遍,听不懂滚回你的西房好好想。”丢下这句话,他便带着林幺初回了内院。
他将行囊放下:“我先去寥萧斋,你在这等着我。”
林幺初乖乖点头。
兰萝在外敲门:“王妃,水好了。”
林幺初开门让她进来,拉她坐了下来,兰萝觉得有些奇怪,自家的王妃今日,好像有心事。
“王妃,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幺初便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大将军府]---
“夫人!”蜜心进去对邓春芸汇报道。
邓春芸拉着她:“怎么样,官府那怎么说?”
“晚些官府又派了人过来,奴婢叫守卫拦下了,只是称您病了。夫人,您是大将军夫人,他们不敢轻易拿您的。”
邓春芸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下来,瘫坐到椅子上。
“那就好。对,我可是这大将军府的主母,他们岂敢拿我?只是我姐姐的婢子为何会找到珠翠?”
“奴婢不知,她在狱吏面前闭口不提这件事。只不过夫人,我们留在衙门的探子说,今日看到是蒙笛送那老婢子进的官府。”
“蒙笛?”
她心中揣测,立马汗毛立起:“这么说,泆儿他是知道了?”
蜜心摇头:“这就不知了。”
“珠翠是在那婢子面前挑断了动脉,看来,珠翠是与蒙笛见过面了。”
她低估了珠翠对她的忠心,她甚至从心里从来没想过珠翠会为她守住这些秘密,甚至从一开始她就觉得,珠翠一定将所有的事全都告诉了蒙笛。
“泆儿要是知道他生母的事,绝对不会放过我。”
(哼,你现在才知道要慌。)
她轻声盘算,无人能听清:“我总不能连他都杀了,泆儿是我最大的荣耀……”
“夫人,珠翠她死了,怎么才好呢?”蜜心只是心疼同为奴婢的珠翠,她为邓春芸做了那么多事,这一次,却为了她而死。
珠翠死了,邓春芸只是少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奴婢,可她却是欣慰的,至少这些事,除了她自己,再没有旁人能够知晓全部了。
“死了就死了,什么叫怎么办才好?怎么,你是怪我没能护住她,还是怨我太狠了不将她的尸首带回来?你若是心疼她,那你也去陪她好了!”她双目凶狠,死死盯住蜜心犹如一匹母狼在盯一只小羔羊,吓得蜜心连连后退了几步,跪下磕头。
“夫人是奴婢不好,奴婢对夫人绝无二心,若奴婢被官府抓去,奴婢…奴婢定会守口如瓶!”
邓春芸逼近几步掐住她的脖子:“我要你守些什么?你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她掐的不算紧,但能让人困在她的手掌心,蜜心只得流着泪惶恐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门外有下人报:“夫人,老爷回来了。”
邓春芸这才松开她。
她压低声音警告她:“记着你的身份,你的命在谁那。”
蜜心疯狂点头,连气都不敢喘。
邓春芸整理了衣服,面不改色的出去了。
(珠翠啊,你看到了吗,你舍出性命相保的主子,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忠心的。)
(若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不会选择从一开始就不帮她?)
景宏德召集了麾下的腾越军,将一切整顿好后才回府。
他满身重甲,腰悬佩剑,将邓春芸吓了一跳。
“你……老爷今日怎么这个样子回来了?”
邓春芸本就为珠翠的事焦头烂额,忧心自己的下半辈子该如何去面对,一天下来,坐立不安想不出对策,现在又看到景宏德这副样子的回来,甚至有些害怕见到他。
不过她一想,景宏德一早便进了宫里,到现在才回来,根本没有机会得知官府的事,便大胆出来了。
景宏德脱下狻猊兜鍪交给三石,一身疲惫地坐了下来,长舒了口气,才拍着邓春芸的手背道:“春芸,我要出征了。”
“怎么,去打哪的仗?”
“去户照,温绍起兵造反。他也是气不过,自己将十多岁的女儿一个人送进宫,从户照到燕京,一路跋山涉水,是我我也心疼。到如今好不容易快抱个孙孙了,陛下还没能护得住,唉。”
邓春芸的注意却不在这,她心中想出了一个法子,或许能暂且保住自己的命,她像是又有了根救命稻草,抓着景宏德的手:“泆儿去不去?”
“去,泆儿带北骑营十万兵马去,我也带十万腾越军,加上本要部署在西南的五万禁卫军,打温绍足够了。”
邓春芸踯躅了。
景南浔也会去户照,那么自己留在燕京,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她乍一想,自然是离景南浔越远越好,可她脑中突然浮现昨日,自己那看似乖巧温顺的儿媳的脸。不知从何时起,林幺初看自己时,似乎不够尊敬了,甚至有几分审视的意味。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与偏见,现在想想,恐怕,自己抱过来的儿子,这个养在自己身边二十几年的狼崽,早已与他的新妇心连心了。
这个临安王府出来的小嫡女,绝非没有心计的善人。
她一阵后怕,便觉得京城绝不能容得下自己。
若继续留下来,便是等着林幺初来找自己,她定会用尽一切手段,惩办了她丈夫的仇人。可景宏德不在,没有人能救得了自己。
所以,燕京城不能留,自己,也必须和景宏德绑在一起。
实际上,她想的不错。
景宏德见她魂不守舍,还以为是在担心自己,便安慰她:“你不必担心,这一仗打的下来,你在家安心呆着便是。”
邓春芸盘算好一切,决定孤注一掷:“不行,你带我一起去。”
(你说什么?!)
景宏德愕然:“你去做什么?”
“我不管,你必须带我一起去!”
景宏德站起身:“春芸,你去了危险啊!家里怎么办?一个做主的都没有?”
邓春芸也起身,见软的不成,便眼疾手快拔出他腰间佩剑,横架在自己脖子上,逼迫他:“你不带我去,我立马死在你面前!”
(你!)
景宏德惊慌失措想拦下她:“好好好,我带你去,带你去,把剑放下,这剑快得很,要伤了你。”
邓春芸不放心:“你当真带我去?”
“带你去,真带你去,把剑放下。”
邓春芸这才将剑还给了景宏德。
(呵,好手段,知道你最后的靠山在哪,知道哪是安全的。)
(不过,你一定,逃不掉的。)
景宏德将剑插回剑鞘:“你怎么,如今非要当个随军夫人了呢?”
邓春芸仍旧没能缓过神:“别管我……既然明天就要走,早些安置吧。”她双目空洞的走出去:“三石,伺候老爷。”
三石道:“是夫人。”
---[顺安王府]---
景南浔回到卧房,林幺初已经与兰萝交代完,兀自看着兰锜上的祭思走神,直到景南浔的手搭上自己的肩才注意到他回来了。
“都准备好了。”
“嗯,现在你想做什么?”
景南浔没有多言,从兰锜上取下祭思,将怀中的剑穗取出,他顿了顿,又故作轻松道:“夫人帮我挂上吧。”
林幺初欣然答应:“好。”
她将剑穗小心的挂到剑首,金色的铜铃和绛红的红绳竟十分的搭配通体玄黑的祭思,让本就充满杀气的利剑更有了几分额外隐藏的功力。
“好了,你看看。”
景南浔直接拔出剑拿在手中挽了个小剑花,称心如意。
“这么好看,我还有些舍不得带上战场,沾染了污血,就不干净了。”他将剑身熟练的收回剑鞘,放到了桌上。
“不必舍不得,上战场哪有不沾血的。好了,不如早些睡吧。”林幺初便要去解景南浔的衣带,可景南浔拦下她的手,包在手心。
“今晚,我定是睡不着的,我看着你睡就好。”
林幺初一笑,感叹着自己与他的默契:“真是巧,我的确也全无睡意。”
“那我们……出去走走?”
林幺初知道他想去哪,她想,或许自己足够了解他了。
她将手抽出来,却又主动牵住了他,笑吟吟道:“从密道去祠堂吧,再去给母亲上柱香,你要出征,也该告诉她才是。”
景南浔的心跳慢了一拍,又狠狠跳动了一下。
他抑下蓬勃涌动的惊喜,只是“嗯”了一声。
二人从密道通达祠堂,在满堂澄明的烛光前,彻夜长谈。
(或许徐尘音看到自己的儿子与儿媳这样的恩爱,也会很欣慰的吧。)
直到夜将拂晓,他们才又从密道回到了王府。
大堼天不下雨,云雾皆少,今夜更是月明星稀,长夜万里。
月色慷慨的布下来,内院的那棵木绣球,开着几月不凋的白花。景南浔日日叫人打理,故而白花依旧洁白如雪,没有瑕疵。
林幺初与景南浔携着手,此刻心境平和,淡淡的,好像已经成婚了多年。
她带着笑:“我总忘了它们是缠花而非真花,以至于险些记错绣球真正的花期。”
景南浔亦是一同看着:“我知道燕京城哪里的绣球开的最早,待明年绣球花开,我带你去看全燕京的第一朵绣球。”
林幺初突发奇想,想着手做一件事。她抬头:“在外等我一会儿。”她便暂时与景南浔分离,进了屋。
景南浔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兀自在月色下等着。面对即将开始的战事,他其实早已习惯,上战场,不过是他身为骠骑将军的职责,哪怕是死在刀剑下,也是他既定的宿命,可现在,他怕死了。
从前,他觉得文死谏,武死战,自己死在沙场上无所憾,为了百姓,为了大堼,为了太平,是死得其所的。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牵挂,他舍不得抛下林幺初。以她的脾性,决不愿因此改嫁,必定要为自己守一辈子活寡,如此,哪怕九泉之下,自己也不得安心。
耐心等待了片刻,女子推开房门,却是一身绫罗红衣。
(阿溆你从未穿过红衣。)
景南浔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的的确确,便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夫人。
她走下台阶,衣袂飘飘,步伐沉稳,手中,还握着一把油纸伞。
伞上燕脂红的樱桃果实,配上景泰蓝的燃料,伞上金色的烫金在渐渐褪去的月光照耀下亦在盈盈闪光,她撑伞,走至景南浔身前。
“我此生,从不穿红衣,为你破了两次例,一是成婚,不得不着红色婚服,再者是现在,是我自愿的。践行酒,在你的北骑营喝过了,方才在祠堂,你戏言没见过我跳舞很是可惜,此刻,我便穿着这一身,给你跳支舞,好不好?”
她眉目舒展,令人动容。景南浔点头:“若不违你愿,便是我的荣幸。”
少女不多言,转身赴舞,腕间使力,便使得那如画的油纸伞上下翻飞,与人融为一体,红衣热烈像火凤凰,衣裳上还有金丝绣花,更似浴火涅槃,步履轻盈如羽,有感人心性,扣人心弦的力量,起舞弄清影,一舞倾城,一眸倾国。
难怪林幺初得了“京城十大闺秀之首”的称号时,其余世家没有人出来反驳,恐怕那些真正见过这女娘倾城一舞的老爷夫人,也无颜叫自家女儿出来比试,争夺那第一的称号了。
可偏偏,林幺初并不需要这个噱头。故而,她不喜穿亮色,不喜在人前出彩,她想要的,只是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
她舞的,是在斜桥村,那些小娘子们教她的舞蹈,犹如山间的小鸟一般,虽比不得京城韵味,磅礴大气,却最是衬如今的氛围,将那离别斑斑伤感,化成了一缕清风,拂动在山涧之中。
今夜有风,吹乱了起舞的发丝,但连发丝的飘动都像是设计好的,配合得恰切。最后一刻,林幺初突然奔向景南浔,犹如飞鱼,衣袂翩似玉蝶,她松手任凭油纸伞掉落在地,冲上去的一刻,双手紧紧环住了他。
她应该也不会是跳累了,但小喘着气,须臾,她才在景南浔耳边道:“我担心你。”
二人紧紧相拥,景南浔抚抚她的背,融着万般柔情,却仍然是带着少年如初的傲气:“不必担心,我打过的仗太多了,就是忘记如何吞咽,也不会忘了怎么拿剑杀敌的。”
(你是大堼最令人骄傲的将军,没人比你更清楚如何打仗。)
她松手,从袖中带出一张契据,便是秦苌要给林梦素的地契,是伏岭古道的:“将这个带去,定会有大用。”
“秦裕安一共给了四块伏岭古道上的地契,我看过,其实只要掌握了散涯口的这块就足够了,关闭散涯口,衢州和庐陵便断了最大的沟通,届时你们到榆林卫执掌军政,便可通过散涯口的开关把握民心,只要户照没了衢州和庐陵的粮草补给,便仅剩西壤的塘州,至于塘州还能给户照多少的粮草,不必担心,良庾是塘州的粮草中枢,自赵尚书从良庾回来,那里的百姓爱戴至极,自发为他树了牌坊,赵尚书又提拔了信任的人代替良庾那些赃官的位置,我想,只要赵尚书一声令下去,良庾便不会再给户照提供粮草和渔船。切断了户照这三处补给,这一仗会好打得多。”
景南浔心中称叹她的智谋,思虑周全,洞察明晰,只是未免为她多想了一步:“这是秦裕安给你阿姐的东西,若他知道我们动用了,恐怕要怪你。”
“放心好了,他要杀要剐,我也有办法。”
景南浔便无话可说,他自是相信她不会做无把握之事,便将地契收下了。
林幺初看着东方大白,便知时间所剩无多,再次对他道:“你一定一定要平安回来,景南浔,听到了吗。”
“我知道。”
她仍是不放心:“你若是死了,我就是小寡妇了,你不想你夫人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吧?”
景南浔一笑,摸了摸她的头:“怎么舍得,我还要带你游遍天下呢。”
“话是这么说,可你每次许诺时都那么轻易,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认真的在承诺。”
“我是许诺的很多,可夫人,但凡我亲口答应你的,我都一一做到了呀。”
“我会平安回来的。”
林幺初整个人投入他的胸怀,享受着这最后的一点温存,久久不愿松开。
直到一声清亮雄阔的男音:“景泆!老兄来送送你!”
二人回头,却见是一身甲胄的杜昀。
(杜昀也来了。)
景南浔宽慰一笑,竟还觉得他这个老兄特意来送自己一趟,很有些肉麻。
杜昀走到他身边:“王妃。”
林幺初屈膝行礼:“杜将军。”
杜昀一拍他的肩膀,玩笑道:“这次圣上派了北骑营没叫我的南陵营去,我可是不满啊。”
景南浔:“龟儿子,你要是也这么想,我可要骂你了。”
“你才是儿子,爹跟你开个玩笑。”
景南浔白他一眼:“去你的。”
杜昀又认真道:“老子真想伪装成你身边的小兵,跟你一块去杀敌。”
“得了吧,好好在燕京待着,把我夫人保护好,我回来,要见到她人好好的,她若伤了一寸一毫,杜子义,我要跟你急眼。”
“去,老子上不了战场,还得给你看媳妇。”
景南浔伸出一只拳。
杜昀一笑,伸拳对碰,就算是答应他了。
“送你到长殷门。”
“怎么不多送两步?”
“再往前,我怕我收不住要跟着你走了,别废话啊。”
“好,准备走了!”
另一侧。
蒙笛正在穿戴盔甲,他已收拾好行囊,准备出发。
兰萝想着,自己一定也要送送他,便亲自来找他了。
“蒙公子。”
蒙笛出来见到是兰萝,有些惊喜,却很快是不舍:“兰姑娘,我要出征了。”
兰萝点点头:“我知道,蒙公子,这个给你。”她鼓起勇气,将亲自找人打的一对护肩送给了他。
蒙笛惶惶接过,仔细看了看。
“你肩头的伤还未痊愈,好在眼下天冷,哪怕闷着也不易起脓,戴上这对护肩,可以保护一些。”
“多谢兰姑娘留心,兰姑娘,可否现在就帮我戴上?”
“可以吗?”
“姑娘的好意,我自然感激,一定随时戴着。”
兰萝便亲手替他戴好了。
“此番去西南,不会太快,姑娘也要保重自己。”
“嗯,我会在府上,等着公子平安归来,公子在外征战,亦是要以安全为重,千万当心。”
“我会的。”
另一边的景南浔几人即将到马厩时,碰上背负着行囊的千羽别。
(你背着东西这是?)
她见到景南浔便率先直身跪了下来,几人皆是不明所以。千羽别道:“事发突然,将军,在下有一事相求。”
景南浔倒想看看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何事相求?说来便是。”
“请将军任在下为行军军医,在征途医治伤员,在下愿随军进发,只为救下更多的人。悬壶济世是在下夙愿,请将军成全。”
(那你答应阿溆的事呢?)
她刻意回避林幺初的目光,林幺初明白,她是选择先实现自己的一桩心愿,她知道,千羽别行医多年,早已有执念,在自己有生之年,救更多的人,军队伤亡众多,便是她实现心愿最好的地方。
景南浔却是看向林幺初,林幺初点点头,愿意成全她。
“既要做军医,性命我无可担保。”
千羽别视死如归:“生死我自负。”
“跟上大军吧。”
千羽别见状起身,以军礼相拜:“是,将军。”
四人各自从马厩牵了马,在府门口上马,迎着东天的曙光,踏上了出城的路。
到长殷门,北骑营十万军队已列成长队,等待着他们的将帅,景南浔最后再回头看了杜昀和林幺初一眼。
林幺初一袭红衣,骑在白马上,晨风吹拂起她的衣角和如瀑的长发,肤白胜雪,红衣胜枫,有一身的坚毅,眼底却是无痕的恋念与牵挂。
千万言,好在昨夜已经道尽大半,此刻,她只是将剩下未说的,凝成两个字:“保重。”
景南浔一双剑眉星目,咫尺之遥的看着她,他不敢流露出不舍。
杜昀也道:“老景,保重,到时候,我为你接风。”说完,他伸手一推,将景南浔推向了前方浩浩荡荡的军队。
这位年轻的将帅,领着十万大军向南出发了。
(景泆,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