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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符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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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吧”常烛添伸出手,“我恰好带了些鱼片可以喂给他。”
兰易锦有些犹豫,十五一直有些害怕常烛添。可想到若是抓破后十五闻到血腥味应当会反应更为激烈,便只好先试探性地将十五递到了常烛添手中。
幸好,许是之前在缘剑镇已经被抱过的原因,十五并未闹,在常烛添给它喂鱼片后,眼神也渐渐软了下去。只是虽是吃着常烛添喂的鱼片,两只蓝眼睛却仍旧直勾勾地盯着兰易锦,像是生怕他抛下自己离开。
兰易锦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方才应当只是试音,鼓声之后便只是一些更没那么响亮的乐器试音。
戏剧嗓音嘹亮,兰易锦有些担心一会正式唱起来十五反应会更加剧烈,想了想,还是张口想说不如他先带着十五回去好了。
他本就不愿同常烛添来,十五的反应也正好给了他一个离开的合理借口。
可尚未等他开口,他就看见常烛添本是在乾坤袋内摸索另一个装鱼片袋子的手,突然摸出一个红色的香囊来。
常烛添看那香囊顿了下,像是在思考这个香囊为何会出现。半晌,许是仍未想出来,看向兰易锦问道:“少主可见过此物?”
兰易锦眼神自看见那个香囊时就变了,但仍旧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
常烛添见他否定,又仔细看了看,“那此物怎会出现在我乾坤袋内。”
兰易锦也想知道,这香囊明明早已被自己随着换下来的衣衫放在房中衣柜内,怎会在常烛添手上。
香囊小巧,不过半个手掌大小,被常烛添手指捏着,更显秀气。
“我想起来了”常烛添又盯了一会,紧皱的眉头霎时松开,“上次你喝醉后我将你扶回床榻,将你外袍收入柜中后不慎将柜内香囊碰落在地。我见它沾了灰,便捡起想收拾干净再还给你,怎料后来太忙竟是忘了……”
兰易锦默默听着常烛添说了一长串,但这一长串,在他眼里和常烛添只说了“我故意的”四个字没有任何区别。
也不是他多疑,只是自从看破房内书籍异常,现在常烛添不管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别有所谋。
是以,赶在常烛添没来得及做别的之前,他先一步伸手想将香囊收起,怎料常烛添却是没给,反而抬起凑近鼻尖闻了下。
好了,兰易锦大概猜到常烛添想做什么了。
只见常烛添闻了下后眉头立时皱起,似是怀疑自身判断,简短思考后再次闻了一下,等再次拿远后他看向兰易锦的眼神已是变了样,他瞳孔深深,“少主当真对此物没有印象?”
兰易锦很想说没有印象,但眼看事情已经进行到这步,那很明显不管他怎么否认,常烛添也不会放弃将这场真正要上演的戏演下去。
于是他恍然大悟般睁大了双眼,讶然道:“常长老这么仔细一问,我倒是记起来了,此香囊是我参与仙门逐鹿时佩戴的,后因换了衣衫,便随着换下的衣衫一并收入了柜中。”
常烛添脸色依旧不太好,沉声继续问道:“那此香囊你是如何获得?”
兰易锦猜到了他要这么问,面不改色道:“此香囊是我大哥赠予,他知我怕狼,特意去找了狼不喜靠近的草木碾碎装在其中。”
常烛添双眸微眯,直直看向手中香囊,“可若我未记错,你之所以摔下悬崖,便是因着被狼群追赶。”
“或是草药不够,未能发挥想象中的效果。”兰易锦仍旧有些不死心,试图将事情圆一下带过去。
可下一刻他就见常烛添直接将香囊撕开了,并从中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纸。
很好,兰易锦眼神闪烁了下,今夜注定又是不平静的一夜。
常烛添将猫递还至兰易锦怀中,双手将符纸展开,扫了一眼,张口超前方喊道:“魏屹骓。”
此言一出,本安稳坐在前排等着戏剧开场的魏长老背影一僵,反应过来后未再拖沓,快步走至常烛添身侧,道:“常长老有何吩咐?”
常烛添站起,“将戏改至明日,同时召集所有人一刻钟内赶至断事堂。”
魏屹骓没想到常烛添会突然这般安排,表情明显有些惊讶,但并未表示疑议,只很快应下,“是。”
见魏屹骓走至台前安排事宜,常烛添看向兰易锦,“我们也走吧。”
兰易锦没反抗,沉默踏上他的佩剑跟着他往断事堂飞去。
两人路上都没说话,断事堂并不远,常烛添御剑没一会便到了,可他却未停,而是径直擦肩往前继续飞去。
没等兰易锦询问,常烛添先解释道:“等下人多十五容易害怕,我们先将它送往兰沐黎那。”
“好。”兰易锦应道。
兰易锦敲门时兰沐黎还在勤勤恳恳地抄书,开门时手中还握着支笔,见他们站在门口吓了一跳,以为又怎么了,紧张道:“怎么了?”
“没事”兰易锦说,“就是想拜托你帮忙照看一下十五,人太多了它有些害怕。”
只是帮忙看猫,兰沐黎舒了口气,一口应下。
兰易锦将猫递给他,便再度踏上了常烛添的佩剑。魏屹骓动作迅速,加上本就因观看戏剧的原因许多觅川弟子都聚在戏厅内,乍然听要去往断事堂便很快就成群结队赶去了。
两人到时断事堂已是聚了不少人,常烛添走在前面,守在门口的侍从殷勤向他行礼。托他的福,跟在他身后的兰易锦,也得到了数个有生以来最标准的行礼。
断事堂很大,可将整个觅川人员尽数容纳其间,常烛添带着兰易锦直接走至左侧最前桌椅坐下,等着人员逐渐聚齐。
半晌,魏屹骓行至常烛添身旁,“觅川内除外出及闭关弟子外,尽数聚于此地了。”
“好。”常烛添站起身,走至最上方。
觅川大部分弟子都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见到往日里声名赫赫却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长老,一时都很激动。虽是碍于其威严不敢放声讨论,可彼此间激动的神情却是掩也掩不住的。
兰易锦抬眸看向最上方的常烛添,他依旧是身着那身祥云藏蓝长衫,如竹般站立着。墨发三千只是随意用木簪半挽也丝毫不减其气度,冷淡凤眼所及之处皆让人情不自禁畏惧。
“此次召各位于断事堂,是有一事需要查明。”常烛添嗓音沉稳,说话间将香囊中取出符咒高举,为防止后排看不清还特意用留影石录下后展现在后方墙壁上。
眼见所有人都可看清,常烛添才再度开口,“现在,可有人看出此符咒用处?”
他这般一问,台下人不明所以,只以为是常烛添在考他们,立时响起小声议论。常烛添也不急,只站在原地,时不时瞥一眼坐在左边最前方的兰易锦。
半晌,终于有一蓝衣弟子站了起来,声音虽有些小但仍能从其眉眼看出其对于能回答上常烛添提问的自得,“常长老,我在一本书中见过此符咒。”
常烛添眼神一扫,勾唇笑了下,“那书中可有说,此符咒有何作用?”
那蓝衣弟子本有些瑟缩,担心说错惹来责罚,但见常烛添笑容便立时受到鼓励放松不少,声音也大了些,“书上说,此符咒可用于吸引狼群靠近。”
听清的刹那,兰易锦敛下眼眸,香囊中藏有符咒一事他自然知晓,只是前世都未曾计较的事,如今重来一事更是懒得计较罢了。
“好”常烛添转而又拿出一香囊,道:“此符咒是在此香囊间发现,经询问,此香囊为兰莘明赠予七少主。”
他语气一直不紧不慢,眼神却在此时突然锐利了几分,冷冷看着台下一脸惊疑的兰莘明,“不知对于此香囊,你欲作何解释?”
万千视线聚于一身,兰莘明扶着座椅站起,满眼不可置信,“此香囊确为我赠予小锦,可其中符咒,我从不知情。我所修为剑道,向来不通符咒,此事小锦也是知道的。”
兰易锦心底叹了口气,也跟着站起,看向常烛添道:“大哥自小对于符咒之术只略懂一二,或许其间有何误会。”
然兰易锦虽是这般说着,但他心里也明白,纵使再不通术法,兰莘明身为觅川大少主,找位能人代劳也并非极难完成之事。
他都明白的道理,常烛添自然也早已想到,站在台前,他冷声道:“自己不会,并不代表不可找人代劳。”
兰莘明张了张口,似是想要继续辩解些什么。可又似乎觉得说什么都只是徒劳,最后只看向兰易锦,眼眸深深。
而兰易锦早已垂下了眼眸,他自然可以继续说相信兰莘明,可是常烛添特意费心思将觅川这么多人召集在一处,显然不是他一句相信便能轻易结束的。
况且若是坦白讲,兰易锦对于这件事情的所谓真相也并不了解,他前世并未去查清,或者说不敢查清。
他虽心底一直保持着怀疑,却依旧不愿去亲手打破这份自小相伴的情分。是以,即使在面对死前那杯毒酒时,兰易锦也一直固执地认为兰莘明只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给他下毒,而非自他十五岁时便想将他除去。
而今日,常烛添要亲手将这层纱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