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契同人之向阳花开》风过潇然

2、第二章 家人

　　“你可真是心大，你的地位已经完全被他抢了好吗？”
　　神龙章轩的回归，在端木家引起了巨大的波澜。其他人不好说，秦诗瑶已经打翻了醋坛子。
　　可惜鬼和人不能共情，杨敬华才不会介意，他现在正是对章轩的热恋期呢。先是一起毁了坤日环解除了天罚，然后借着司徒律搞事直接开了把大的，端木熙不仅半跟毛没有被伤到，还顺手把丢失乾日环的黑锅甩到他头上，简直爽歪歪。端木熙身边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全心全意为他好，还是好的这么有效率的人，他都想拜师学艺了，见了面只想喊爸爸。
　　可惜这些话完全不能和别人说。
　　“你看他还摸我熙的头，我都没有过。”
　　呵，女人。别说摸头，他跟端木熙亲亲抱抱举高高什么没做过啊，大惊小怪。
　　梨花树下，主仆俩第一次坦诚了二人之间的血缘关系，端木熙感叹杨敬华情意的珍贵。
　　章轩闻言迟疑的提出疑问：“少掌门觉着，我是因为血缘关系才对你好的吗？少掌门觉着我们之间像家人？”
　　端木熙一愣：“难道不是？”
　　阳冥司与普通人不同，他们接受的教育是量身定做的特别。想想二小姐啦大夫人啦，章轩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对家人的误解。此刻的问题是，他要不要纠正这个误会？
　　“那少掌门，我现在可以以家人的身份和你说说话吗？”
　　“当然可以。”
　　端木熙一脸迷茫的答应，下一刻便被章轩抱了个满怀。
　　“啊啊啊啊啊。”不远处，秦诗瑶摇晃着杨敬华开始吐魂。
　　“我…早说…了嘛。”他俩一个床上睡觉，一个碗里吃饭才是常事，你嫉妒的过来嘛。
　　“熙儿。”
　　“呃…”
　　第一次被章轩这么称呼，端木熙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难道他要回一声“舅舅”？
　　“不做阳冥司了好不好？”
　　“什么？”
　　“不要管杨敬华了好不好？”
　　“啊？”
　　“平平安安上学不好吗，为什么要管其他人的是是非非呢？”
　　“章轩，你怎么了？”端木熙被搞得一脑袋问号，差点怀疑抱着他的是个哪来的冒牌货。
　　“眼见你才成年就要离开，我怎么和你死去的爹娘交代啊。”
　　“交代什么？”
　　“你死了太奶奶怎么办，她已经失去好多亲人了啊。”
　　“她…”
　　“你还没娶媳妇儿啊，你还什么都没见过啊，可怜的孩子。”
　　“章轩？”
　　“熙儿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我…”
　　突然福至心灵，端木熙蓦然瞪大双眼。
　　在乎自己的儿女超过别人的儿女，顾忌自己的父母超过别人的父母。没有缘由的爱护伴随着蛮不讲理的占有欲，这才是家人。因为长期生活在一起，会自然而然建立亲密关系的存在。当冠以家人之名时，自私，包庇，袖手旁观，得寸进尺……这些负面的词汇仿佛都有了温度，柔和而温暖，可以给与对方勇气与力量，激发潜藏于内心的智慧，克服人生的艰难与困苦。
　　章轩放开少年，面容透着淡淡的哀伤。当其他小孩子理所当然享受这一切的时候，他的小主人却被隔绝在以大义为名的牢笼里，居高临下的评判其间的是非对错。理智公正的思维模式让他不会怨恨任何人，可也永远不可能完成心与心的交流，得到真正的家人。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家人，原来是这种感觉，我都不知道……”
　　刚刚成年的阳冥司落寞的垂下头，他自小失去了父母，后来有了太奶奶，有了岚姨，有了师傅，有了好几个弟弟妹妹，还有，章轩……却原来这些都是他以为的么，原来他什么也没有得到过啊。
　　“少掌门。”章轩换回了原称，也再次把少年揽入了怀抱：“我与你是天生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可我自出生起，就已经放弃了对亲人热忱的爱。神龙家与端木家一样，把守护苍生视做生命的最高准则，我们以祭祀系统为生存原则，兢兢业业，从不懈怠。”
　　尽管现在这个系统已经被他们亲自证实并非完美。章轩拉着端木熙坐在长椅上，两个人搂在一起，互相汲取着温暖。
　　“因为是亲人，所以要对他好的这种情绪，对我们两家来说，都是不存在的，甚至有时候，是不允许的。”
　　想起兄长还曾为此特意警告了他一番，章轩一瞬间恍惚。已经从杨敬华口中知道他们曾看过自己的黄泉之境，他的言行举止越发大胆。
　　“少掌门，您曾经说过觉着我离您很远，就是这个原因。我们之间，被苍生大义，职责本分占据了太多空间，自己本身的情感当然就不会被满足了。”
　　“原来如此。”
　　有些遗憾，又有些释然，端木熙不会自怨自艾，却不由得更加坚信杨敬华的难得。他不是端木家的人，不是神龙家的人，甚至不是灵媒界的人。他来自民间，来自普通家庭，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却没有贪婪，憎恨，冷漠等极端情绪。他是他见过的最乐观豁达的灵魂，能在人生的最后时间里遇到这样一个人，是端木熙之幸。
　　“少掌门，我曾说过，我一旦死去，就立刻转职做您的影灵，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什么？”
　　“我曾经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但我从没有哪怕一秒，想过要离开您。”
　　一次必然的阴差阳错，别说章轩，便是端木熙自己，又何曾想过会有杨敬华这样的人闯入他的生命里，短短几个月就成为他最重要的人。
　　“我从没怨过你。”他确实曾有过诸多抱怨，诸多不满，那也是因为对方是章轩。因为在意，所以才会介怀，可责怪，却是万万没有的。
　　“只有成为影灵，我才能彻底斩断对家族的责任，摆脱规则对□□的束缚，我才能彻底属于您，给您绝对无法动摇的不离不弃。”
　　看向远处不断打闹的秦杨二人，便是坚强如神龙章轩，此时也克制不住自己的羡慕，但他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端木熙无言以对，他想起太奶奶说的，关于责任与自由的选择。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外物没有要求，对身边人也几乎没有索求。却原来，他给章轩出的难题，逼的他放弃生命也求而不得，他对他的索求才是如今局面的导火索。是他害了他，却又掐断了他唯一的路，是他，都是他的错！
　　“咳咳咳，哈，呼呼……”
　　突然端木熙大口大口的喘起气，呼吸停顿。
　　想起看到的资料，章轩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什么，大叫出声：“杨敬华，快拿香烟来！”
　　“你没看他连气都喘不上了吗？这时候要什么烟，他的烟早就被我扔了，怎么回事啊……”杨敬华瞬间飞过来，两句话的功夫，又瞬间飞出去找医生。
　　章轩一阵心梗，却是把端木熙抱起来，口里又唤出另一个名字：“秦诗瑶！”
　　秦诗瑶跑的飞快，立刻吩咐下人去找，很快拿着打火机半路点着插进端木熙嘴里，在呛人的烟雾中，他终于缓和了脸色。
　　“你们退下吧。”直接把人抱进了房间，章轩示意所有人退下。杨敬华担忧道：“端木到底怎么了，你们都不检查一下吗？”
　　“不用，敬华，你也退下，章轩陪着我，没事的。”端木熙靠着被子坐在床上，吸烟的姿势像个十足的老烟民，对他的笑容却一如既往的温和。
　　这一刻，杨敬华第一次有了秦诗瑶所说的地位被取代的感觉。不是端茶倒水这种小事，明明是章轩让他这么难受，此时却仍然只想和他在一起。他看向章轩，见他站在床边，眼里只有端木熙，整个人都快被担忧淹没了，却仍只是安静而立。端木熙一副心烦气躁的模样，却没有要他出去，也没有像对他一样出言安抚，负面的情绪肆无忌惮的展露给章轩。
　　“放心吧，我没事，我不会多抽的。”见杨敬华迟迟没有离开，端木熙立刻向他保证道。
　　“我就是好久没见你吸烟了，哈哈，哈哈。”挠了挠头，这回杨敬华迅速闪了出去。
　　半晌，安静的房间里才响起章轩轻轻的提问：“是因为我吗？”
　　“不是。”
　　回答太过干脆，反而让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