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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楚辞 ...


  •   莫寿庄陶然亭。
      沈醉一个人倚靠着漆红的柱子,他的身影有些寂寞,庄中兄弟虽多,交谈甚欢的却少之又少,更遑论交心者。
      他忘了有多久不曾如此闲适、如此惬意,于从前的他,安静的思考都是一种奢侈。一切的一切,恍如隔世,唯有身上的伤痕昭示着现实的残酷和世态的惨淡。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是否正确,也不知道自己的退让是不是一种软弱,他更不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权利、财富、爱情、亲情?这些,他都曾拥有,也曾失去。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一个人如果没有对人生无所求无所需,那他活着究竟是为什么?那活着又有何意义?
      他想起了他的启蒙老师阮瑒,阮瑒出生寒门,怀有济世之才,当年破蛊案,铲除无邪教,名满天下,官至二品,却是未及弱冠,何其壮也?巅峰之时,正值壮年,却毅然告老还乡驾车离去。沈醉落魄的时候曾经派人寻过他,却是未果,他想自己或许是羡慕阮瑒的,毕竟,阮瑒可以做真正的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生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究竟是幸还是不幸?或许,他早该觉醒,与其退让逃避,不如利用己身条件搏一搏,哪怕不是为了自己。

      “公子”,有人轻轻呼唤,那声音不太熟悉,却是很灵动。
      沈醉回头,有些愕然, “是你——”这个少年,他是见过的,在楚府,楚老夫人的寿诞上,少年作为一个琴师出现,艳惊全场。
      “是我,”少年丝毫没有下人立于主子面前的拘谨和惊惧,他甚至有些自若,毕竟,沈醉是个很让人放松的人。换句话说,沈醉本身就不是个讲规矩的主子。
      少年抬头看着沈醉,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位落难王子,久闻他足智多谋、心怀天下,实乃兼济天下大济苍生的文武奇才。如今看起来,他和普通读书人也没什么区别,一眼看去,少年反而觉得他很秀气,就像晚春时节的溪水,明澈干净。可是,仔细端详,却感觉他更像是江河,深不可测。因此,他不想撒谎,也没有必要撒谎,“是他派我来的,”他的语气,他的神态,很是真诚,让人不忍质疑。尽管他没有挑明他是谁,沈醉却是明白少年口中的他便是他的外公——权倾朝野的护国公楚临。
      “我知道。”沈醉定定望着远方,他的眼睛很有神,眼中的色彩甚至没有改变。少年抬头,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朵朵白云,果然很美。只是,他究竟在看什么?或者,他的思绪到底飘飞在何处?他的神色,如此淡然,却隐隐有纵横天下的霸气。
      “你不是楚府的琴师!不可否认,你的琴,的确弹的好。”沈醉转目看着少年,他的语气很肯定,“或者,你不甘心做楚家的奴才。”
      “我——”少年很吃惊,脸色有些惨白,他料到沈醉认出了自己,毕竟,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他的真正身份,他如何知道?或者,他只是试探?
      沈醉淡然一笑,身形一动,待到少年反应过来时,他的下颚已经尽在沈醉手中。少年觉得他的手很大,却不柔软,甚至有些粗糙。沈醉的动作并不粗鲁,甚至还有些轻柔,一如他这个人,温文如玉,但给人一种席卷天下、囊括四海的压迫感。他内心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眼前的这个人出手太快,他毫无招架之力。
      原以为,以自己的能力,是可以自由出入莫寿庄的。哎,他在心中微叹,自己到底是年少轻狂,目中无人。且不说这莫寿庄还隐藏有多少高手,单是沈醉一人并足以废了自己。只要他想的话,自己就会莫名的死去,在不自知的时候死于人手。
      “你究竟是谁?”沈醉微微敛起了眉,却仍然很客气,也没有不耐烦。
      少年定了定神,望着沈醉的眼睛,“其实,我是谁并不重要,”他滞了滞,用手指着自己的胸膛,郑重道:“关键是心向着谁!”
      “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沈醉的话说的不快,在吐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收回了手。他本就是试探少年,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也没有必要树敌,何况,以后他们会是合作者。而且,他看得出,他是个有野心能忍耐的少年,这样的人,既然有心相投,何不加以利用。只是,他不知道游刃于官场的护国公,精明如斯的楚临怎么会任用这样的人,他的背景似乎很复杂,他的话似乎不可尽兴,哪怕他是个才貌兼具的琴师,哪怕他的语气神态是如此的真诚。
      少年仍然惊恐未定,他不知道沈醉的这句简单话语中,究竟有几分揶揄、几分真诚、几分试探?他只是点点头,不可置否。
      沈醉转过身子,负手而立,“你叫什么名字?”
      “楚辞”

      ——————栗子和团子的分割线——线上栗子线下团子——————

      “楚辞?是什么人?”邢如玉拧着眉,极不情愿地挪了挪身子,从一臂外的方凳上扯过外衣披在肩上,慢吞吞地站起身往门外走。

      他是寿莫庄的大总管,就算不做运筹帷幄的大事,也不能干讨好送上门的奴才的事。沈醉别的都好,单单对莫名奇妙的人太上心让他很不舒服。

      沈醉捧着杯热茶,喝了几口才抬头看邢如玉。想着楚辞的事不宜让他知道太多,便笑了说:“不清楚,反正庄子里不嫌人多,白送上门的不留白不留。”

      “不清楚?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他当大爷供着?”邢如玉走到门口,听了沈醉的回答硬生生停了下来。

      沈醉交待要好好安置楚辞的时候,邢如玉以为这家伙来头不小,虽然明里说是到庄里谋生,但很有可能是楚大相爷的亲信。邢如玉也知道,虽然楚临放手将寿莫庄交给沈醉,但那老头是不会甘心把肥肉送人的,所以派个人监视也极有可能。

      当时碍着楚辞的面,有很多话都不能说明白,邢如玉心中万般疑问也不好直接向沈醉问个明白。但楚辞被沈醉支着去了解别庄地形之后,邢如玉话还没出口就被逼着去布置客房,他自然是不情不愿起来。

      沈醉眯着眼,眼角处满满的都是笑意,手里的茶杯晃了晃,将底下几片茶叶漂浮起来,才冲着邢如玉笑道:“我又没拿他当菩萨供奉,你嫉妒什么?”

      “当菩萨才好,菩萨是泥雕的塑像,是死物。”邢如玉咬着牙瞪了眼,却回头蹬蹬走回桌边,一把夺过沈醉手里的茶杯拍在桌上,一手按着他的肩恼道,“有什么事情连我都要瞒着?楚辞,是不是相爷府上的人?”

      “都知道了,还问我。”沈醉扯着嘴角无聊地笑着,一双眼眨着在邢如玉身上乱看。

      自李恕为寿莫庄解围但邢如玉却违约不认祖归宗起,沈醉觉得这个哥哥倒是没认错。虽然是个莽莽撞撞外加小鸡肚肠,但在邢如玉心里最重要的始终是他,就算是受点小苦也值得。有了这样的认知后,沈醉也不时地撒撒娇、耍耍赖,将以前没享受过的一并给补回来。

      邢如玉狠得咬牙,瞪了几眼之后蹭蹭地跑了出去。沈醉乐得趴在桌上笑,手里仍旧拿起那个缺了口的茶杯玩。十八九岁的少年心性,这般看起来才比较像样,也正好戳中了邢如玉的软肋。

      邢如玉跑出去不久,沈醉拨弄着茶杯在桌上滚了几圈,听见刻意压制的呼吸声极快地进了院子。沈醉凝神一想,忙将茶杯端正地放进托盘,整了整衣襟正经地坐好,等着那气息靠近窗口停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楚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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