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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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之扬不再理她，埋头重新在书札上落笔。
这一边，季山楂抚摸着一排书籍，选了一本《大唐疏议》
岑之扬不知她选了什么，余光里倒也能察觉到，她从书架上拿了本驼色书皮的书籍，慢悠悠回到楠木椅上坐好。
就这样，书厢内恢复了安静。
季山楂翻动着手中的书页，书页夹着一股陈旧的味道，悄然爬进她的鼻尖，她连翻了数页，只觉得眼前的每一页板印是密密麻麻的字儿，不过会便觉看困了。
也不知是起早的缘故，抑或是淋了雨，还是说这疏议的排版让人看倦了，她竟然无比的困。
季山楂抬头望向窗外，想向窗外分一分神，借一些精神回来。
窗外，夏雨沱洗着窗外的每一寸土地，她看向泥窗外地上那片扎根生长的绿草，似乎能闻见雨后刷洗着青草的嫩叶子味。
天际依旧昏沉，乌黑厚云几乎遮掩了上空，几乎看不到边际。
瓢盆大雨的拍落声虽响亮，却也成了一段不烦人心的旋律。
季山楂凝视着面前的沆然雨景，不多时，眼皮缓缓而落，视线化作一片混沌。
她的脑袋，轻轻磕在书簿上，梦周公去了。
不知过了有多久，那边，岑之扬不急不慢搭放下软毛笔，合上手中的札礼，习惯性的抬头往季山楂的位置望去。
只见窗边下，背对着他的小人不知何时起，匍在台面上，一动不动。
雨天下，光从窗户透了进来，映在了楠木桌上的那道身姿。
他还以为是她趴着身体看书，正弯了弯唇，一笑作罢。
直到他见她的背影良久都未有动静，便起身走了过去查看。
他走到了楠木桌的附近，这才发现他的师爷原来是睡着了。
岑之扬走近的动作很轻，也带了一阵风在季山楂的脸上掠过。
意识涣散间，季山楂觉得脸蛋痒呼呼的，习惯性伸手给自己挠了挠，转了个头向另一边，剩了个后脑勺留给岑之扬。
岑之扬被她的小动作逗笑了，嘴边漾起一道无声的浅笑，他顺着桌子，走向另一边，重新观察着季山楂的睡相。
季山楂睡着时，睡姿很乖巧，一向灵润有泽的双眼眯成缝，剩下睫毛，卷长且且茂密，伴随着她的睡意轻轻晃动着。
岑之扬看得很认真，始终没察觉自己嘴边牵着淡淡的笑意。
似乎眼前睡着的季山楂，有着往日没有的恬静。
往日的季山楂是如何的呢，岑之扬忱着下颚慢慢回忆。
面对自己时始终伶牙俐齿，进退有度，对待旁人时，圆滑周到。
似乎有季山楂的地方，就不会平淡。
无论是眼前的季山楂，抑或是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季山楂，他似乎，都喜欢。
是从何日起，他眼里一向野蛮的女子，竟成了习惯的存在。
想到此，岑之扬终于发现自己噙着持久不消的笑意，他慢慢的伸出手，拇指指腹轻轻落在了她的侧容之上。
门外传来一道异响，他连忙收起笑容，抬头看了过去。
门槛外，空空如也。
隔着一堵门，他隐约能看见一人的轮廓，躲在了门前。
按照那人的轮廓，岑之扬大致猜到会是何人，他轻步走到门边，从门槛一迈，便与偷看的人迎了个正面。
“哥……”岑祯满脸花容失色，说话的舌头也不利索了。
就在不久前，她路过这边，本想顺眼往书厢里一看，不料却撞见自己的哥哥静静的站在季山楂边，凝视着季山楂。
从岑祯的视线里，季山楂应是睡着了，岑之扬才会这么大胆的看着，甚至甚至伸着手抚摸着季山楂。
她哥，岑之扬，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笑。
她的记忆里，岑之扬从来都是面色平静，神色不惊。
可以说，方才的观察中，她甚至怀疑眼前人是不是她亲哥。
本想偷偷溜走，结果反而脚跟撞在了门槛边发出了声，急得她果断藏在门后，没想到瞒不住她哥。
岑祯重新对上岑之扬的视线，这一回发现他已经静静的看着自己。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我只是路过。”岑祯咽了咽，在岑之扬面前，她如同做了亏心事。
虽然，她刚才确实是看了些不该看的，但也是无心之失。
这一次，岑祯认真对上岑之扬的瞳仁。
眼前的脸蛋没有方才对着季山楂露出来的浅笑，岑祯颇为认可的点点头。
她，似乎发现了他哥的心事。
“没事你心虚什么。”岑之扬睨了她一眼。
岑祯闻言鼓嘴不语，某人似乎比她更心虚，甚至不惜在自己暴露声音时飞速窜了出来。
“哥，你的心思，山楂知道吗？”
她一说完，便察觉自己不该这么问，从方才的情形来看，这应该只是她哥的单独心意。
“哥，娘亲一直都想为你铺张亲事，是你一向不紧张，若哥哥你心有所属，和娘亲提便是了，娘亲向来疼爱你，她会给你做主的。”说到此，岑祯卯了个头往里面看着那道背影，有意无意暗示着眼前人。
岑祯若不是窥见岑之扬有这一面，还不敢和他说这么些话。
似乎撞见了亲哥对着别的女人痴笑，才算认识了岑之扬的另一面，岑祯有种莫名和亲哥拉近了距离的感受。
“我自己有分寸。”岑之扬轻咳了一声。
倒是岑祯似乎想起了什么，问起岑之扬，道：“哥哥，年少时爹爹曾带着你和我游历浔阳，当年你和爹爹起了争执，一人独行，结果失足落水你差点被大水带走，是位同龄少女识水性，把你救了起来，听爹爹说，你这些年在周游时到处打听救命恩人，找到了吗？”
“没有找到。”岑之扬看向岑祯道：“倒也没有到处打听，是你夸张了。”
“我夸张了吗？我是听爹爹说的。”
闻言，岑之扬垂下眼眸，陷入浅思。
当年他不过年仅十二，在游历浔阳时不慎坠入九江，不熟水性的他呛了几口江水，转眼便被水花拍晕。
岸上的人赶了过来，却不敢贸然施救，岑祯吓得当场大哭。
众人眼见着他被将被激流冲入下游，是一名少女跃入水里将他从水中救了过来。
他还记得，少女轻拍着他，喊着他让他醒过来。
睁眼时，他发现自己在少女怀里，江面上的日照成了道泛着的粼光令他眩晕，他难以看清少女的面目，只记得少女两鬓染湿，前额上的青丝沾着的水滴成雨，落在了他的脸上。
风一吹起，他便感觉到全身寒意，轻颤着身体。
少女似乎有感应，将他抱紧了。
他永远都记得少女在他耳边，温柔的安慰：“没事了，别怕。”
一句简单至极的安慰，让他哭出了泪。
那是死后余生的幸存感。
经历了不久前与父亲面红耳赤的争执，经历了坠江时，任凭狂恶的江水将自己吞噬却无法自救的无力感。
历经生死的恐惧，终在少女的一句安慰里，全部化作了眼泪。
岑之扬嚎啕大哭，让抱着他的少女微微一愣。
少女一片茫然，从未见过能有如此能哭的同龄人，她身边还站着一名同龄男儿，声音软软喏喏的问：“怎么办啊。”
“你的糖葫芦，给我。”
“不要。”那名同龄男儿奶声奶气的答。
“待会给你买十串。”
“好呀。”
紧接着，岑之扬原本哭出声的嘴便被糖葫芦堵住了。
他湿润着眼睛看向少女，少女嫣然施笑，唇畔挪动：“别哭，你吃糖葫芦，吃了这世上最甜的甜食，就不许再哭了。”
岑之扬的哭声化为了哽咽，伸手将嘴里的那串糖葫芦拿起。
阳光下，手里的糖葫芦的里面串了接连数个山楂鲜果，每一个都胖乎乎的，山楂外面，裹了一层透亮微黄的冰糖。
似乎，眼前的这串糖葫芦，便是世上最甜的糖葫芦。
他还记得身后传来人声，大家往这边跑了过来，抱着他的少女见有人过来了，便抽身跑开了。
只剩他一个人，靠着滩涂边的石块，疲惫的发不出声音，却想努力睁开眼记住那道倩影。
这么多年了，还是会记得少女像只灵活的蝴蝶，从他的面前扑腾来，扑腾去。
蝴蝶旁边，还有个笨拙的身影，也不知是少女的哥哥，抑或是弟弟。
而他自己，看着手中的那串山楂糖葫芦，视若珍宝。
山楂，糖葫芦，季山楂……
想到此，他惘然的眨眼，转向着书厢内那抹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凝视了一会。
季山楂，似乎也是浔阳人。
说起来，他和浔阳，当真有缘。
“哥哥……”岑祯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怎么了。”岑之扬回过神来。
岑祯抿唇，道：“你还说我夸张了，这一回，你都想得出神了。”
“……”岑之扬免得费口舌解释。
岑之扬知晓，人与人之间交谈时会将自己关注的事情无限放大，像父亲，知道自己有意寻找救命恩人，便向身边的人无限放大这件事情，过度渲染。
至于真实的情况，不过是他在外求学兼游历时，在有机会逗留在浔阳时向当年的事情多了几份打听，好让自己对救命恩人多一份念想。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13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