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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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师爷以后可是知道这书厢怎么走了，那岑祯先离开了。”
“岑小姐也不用喊我季师爷，我也不过是在你哥哥底下混口饭吃，喊我山楂就好。”季山楂摆手道。
虽说听惯了身边的人喊自己季师爷，但如此近的接触一名比自己小一些的女子，还要听她称呼自己为师爷，季山楂真是说不出来的不自在。
“好，那也请山楂莫喊我岑小姐。”
“好，祯祯。”季山楂没想到能在岑家府结识一位畅谈的女子为友，这人还是岑之扬的亲妹妹。
在厢门前送走岑祯，见岑祯原路返回，季山楂这才扭头看向岑之扬，正要等他吩咐呢，没想到岑之扬嘴边淡淡的笑着，道：“你和小祯还挺熟。”
她翘着嘴角，笑出了声，道：“也不是很熟悉。”她想起岑祯方才与自己探讨岑之扬的话，没想到此时岑之扬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关心岑祯。
细品岑之扬此话，季山楂也不难得知岑之扬的真实意图，他应是不想与自己与岑祯有过近的接触。
毕竟以刚才与岑祯的接触，季山楂不难得知，岑祯骨子里透露着温婉大方与温润纯良，定是在这岑家府浸润了多年，才生得这些名门望族的气性。
而自己嘛，在岑之扬的眼里难免是一届靠着嘴舌的圆滑女流，岑之扬定是担心自己离岑祯太近，有意无意影响岑祯。
想的深想的细，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
或许，如岑祯所言，她真的比岑祯要了解岑之扬。
季山楂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那套楠木桌椅，问话岑之扬：“可是临时配给我的？”
得到了岑之扬的点头，她欢喜的跳着步到自己在这书厢里专属的楠木椅上坐下。
她的位置很巧妙，抬头能对着窗外的绿植，光线又能自然落在她的桌上，窗外榕树成荫，遮蔽着大半个荷塘，满池的荷花，尽收眼底。
一副由窗格框住的景象可是养眼得很。
唯一的不足，便是问话岑之扬时需要转个身。
此时，她正扶着椅子的扶手，扭了半边身，看向沉香木桌上的男人，问道：“岑大人，你昨日说我们私媒留下的烂摊子，哪儿呢。”
她的记性可是好得很呢，岑之扬瞥了她一眼，嘴角隐约一抽，慢慢的说：“本想巳时去西街的陈家府看看那陈老爷说的是什么情况，不料天公不作美，今日你便待在这里，若是下午停雨了，我们便起身出发。”
“好。”季山楂正自喜自己能悠闲的在这听雨发呆。
岑之扬似乎能听见她的心声，果断掐断，道：“别以为没有事情办，架子上的那些书，记录了历朝婚姻律例，除了历朝律例，还有大宋以来我岑家世袭长安城官媒期间，从我祖上到如今所记下的民间婚姻瓜葛纠纷，趁有空，你把这些都读去。”
“啊？”一声幽怨的哀叹，季山楂揉着自己的脸，向岑之扬做了一副鬼脸，佯装疲惫，凄厉般哀求道：“大人，能不能不看呐。”
“不可，日后和我穿梭街头，面临不少百姓家的纷争，你是我师爷，看了这些律例与旧案，也能泰若自然的处理。”岑之扬郑重其事。
又是一声叹气，季山楂向他提醒：“可是，我这师爷也做不久，看这么多也是无益。”
“谁说这些无益。”岑之扬不疾不徐的说道：“你们这些做私媒的，更是需要看这些，日后才能减少为别人搭错线，乱拉郎配。”
“好吧。”饶是不情不愿，季山楂还是起身到书架上，漫不经心的寻着能翻摸着每本书册，想起岑之扬口中的拉郎配，赔笑道：“原来大人也会说乱拉郎配这些民间的词儿。”
“为何不会。”岑之扬抬眸看她。
季山楂没迎上他的目光，随手拿起架子搭放的一本厚度适中的书簿，走回自己的师爷椅上坐好，嘴里笑道：“不符合你。”
一向不世故的岑之扬，竟能说出这些寻常百姓家的词，季山楂觉得怪别扭的。
季山楂的座位正好侧着背对岑之扬，此时在岑之扬的眼里，她匐在台面上，意志较消沉。
也是，让一向活泼好动的人儿静下看书，实在是难为了。
想到此，岑之扬嘴角漾起了半个弧度。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低头翻阅着台面的札礼。
在他的余光里，窗边楠木椅的小人重新振作，翻动着手中的书簿，他便知道季山楂要沉下心思阅览，自己便收回余光，在书札上记下自己的笔迹。
书厢内，除了窗外传来的淅沥雨声，便剩下两人翻着书页时纸张间的摩拭声。
说不出来的心安，岑之扬只觉得，此时此地此人，恰到好处的让他留恋。
在他心神驰宁放松时，一声毫无预料的愤懑的哼声，惹得他一个手滑，手间握着的笔头接连一抖，书札上原本将要呈现的字迹多了一道划痕。
看着那道划痕，他无声的咽了咽，抬头看向发出这声音的主人。
“何事。”他的视野里，季山楂在自己的座位上叉着腰，似乎不用看她正脸，他也能猜到此时季山楂抿着嘴，一副气鼓鼓的小脸。
“气死我了！”说出这番话时，季山楂几乎是切齿痛恨，她拿起台面那本书籍转向岑之扬。
她手中握着的书籍，岑之扬看清是他高祖父编写的《庆元二年长安婚姻纠纷录》。
这本婚姻纠纷录岑之扬不久前读完，记载了数件婚姻纠纷，全是他的高祖父于庆元二年主持官媒一职时，长安百姓里发生的婚姻纠纷。
纠纷录上详细记载着每件婚姻瓜葛的详情。
想起这本纠纷录的大概，他大抵知道为何季山楂此时如此气愤，缓缓的说：“是不是不理解。”
“何止不理解，简直是不可理喻，不通情理，不可容忍。”激昂的语调被她从喉咙伶俐的调了出来，岑之扬略有一怔，她这副抓狂的模样，是他第一次见识，像头一向温驯的狸花猫，此时被逼得张着獠牙，尤为有趣。
“这些人真应该下阴曹地府！”季山楂面向岑之扬，还以为他没读过手中的书，简略的解释道：“你的先祖记录的婚姻纠葛，竟然会有人酗酒时将自己的孕妻打至小产！”
起初她在读这簿《庆元二年长安婚姻纠纷录》时，先是看了第一份笔录，里面记载了男子在发家后抛弃患病的糟糠妻，更载明了当时的岑官媒如何从此事中调解。
她在看到这份记录时，心里对着那个臭男人骂了几声。
历朝历代，这样的男子常见不少。
本就让她心生怒意的她在看到下一个记录，更是火冒三丈。
第二个记录记载了男子嗜赌如命将发妻押上赌桌，当年的媒官以自述的口吻交代了此事的来龙去脉，看得季山楂又愤怒又心凉。
能为了赌将妻子的余生都押给别人，简直悲哀，简直离谱。
她以为第二个记录以及足够令她发指了，直到读到第三个记录，男子酗酒时将孕妻打至小产。
季山楂也在看到第三个记录时气得发抖，这才气愤的叫了一声，引起了岑之扬的注意。
岑之扬看她那一向精致的脸蛋，此时五官都要乱飞了，看来真是气到了，顺着她的心意到：“你手中这本婚姻录，我也看过，确实极其恶劣。”
季山楂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回复：“真是应了那句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若还有天理，这些人真不应留在这世上活着。”
“万物负阴而抱阳，人也如此，世上有良人，自然也有恶人，你所说的都是空话，是不可能实现的。”
“不愧是文人，岑大人这话从哪看来的。”季山楂扁了扁嘴，她当然知道都是空话，只不过是气头上才这么一说，没想到还被他反驳了一番。
“道德经。”回复她的声音清澈沉凛。
季山楂张了张嘴，考验般的问下去：“下一句是什么。”
“冲气以为和。”岑之扬看着自己的书札上那道横空多出来的墨印，再度抬头看向季山楂，念念有词：“你们私媒一向不堪，你们做媒时顾着喜钱，全然不谨慎，未有盘查清楚两家的背景和熟悉新人气性，贸然拉了郎配，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多的悲剧。”
他见季山楂哑口无言，继续说下去：“这便是让你看这些历朝疏议与婚姻录的缘故。”
“拐弯抹角嘲讽我，行吧，我也不得不听大人的规劝。”季山楂感叹一声，拿着手中的婚姻录，起身走到书架边。
岑之扬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走动，薄唇微动，道：“看完了？”
他通读了一个时辰的婚姻录，季山楂不应该这么快看完。
“没有，这本婚姻录看得我心烦，破坏我的心情，换一本读。”
岑之扬看她一本正经的解释，嘴角忍不住一抽。
季山楂见岑之扬目光幽幽，挥袖摆手，道：“我可是你的师爷，若是心情不好，哪能好好行职呢，大人你看我的话在不在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12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