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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开普勒第一定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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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冬。
明城比玄洲偏北,冬天是那种干冷的风刮在身上,明岄生活了大半年还是没有习惯这里的气候,换季时候染上的鼻炎到现在也没有好全。
她匆忙收拾了书包准备出门,看了时间,离晚上的组会还有十分钟。
魏语安挑了时机从床帘里探出脑袋,撒娇卖萌:“明岄姐,开会去呀,回来给我带份夜宵呗!”
她和魏语安之间是有些奇妙的缘分在的,魏语安从宁远结束实习,就来到明大读研,只不过比明岄早一年,算起来也算是明岄的师姐了。当时俩人聊到同在宁远共事过的经历,魏语安惊呼世界真小。
“行,我要赶紧出门了。你要吃什么微信发我。”明岄顺手拿起挂在门口立架上的围巾,随意的裹了两圈,最后检查了一遍准备的材料,“哦,对了,萱萱说她没带钥匙,门我就不关了,估计你不想下床。”
魏语安比了OK的手势。
小跑着到会议室,大部分人都到齐了,好在导师临时有点事会晚几分钟,她挑了后排的位置落座,坐在她旁边的正好和她同届,叫段西,是个外向开朗的男孩。
“明岄姐,你差点迟到了,导师最不喜欢别人迟到了!”段西调侃说。
因为明岄年纪在这群人中偏大,所以大家都会叫一声明岄姐表示亲近,她把书包打开,掏出上个礼拜魏语安给的牛肉干扔过去:“收买你了,闭嘴吧!”明岄扫了个眼风警告。
段西乐呵呵接了。
明岄当时考研上岸选的导师是明大文学系的大牛,老师德高望重,业内也享有盛誉,最喜欢的就是召集学生一起开会聊天,从时事文学聊到个人生活,每周还会要求一位同学分享读书体会,这次正好轮到明岄,要不是昨晚加班加点找材料,她今天也不会迟到。
这次组会还算顺利,九点不到就结束了,明岄去食堂给魏语安打包了一份凉面,因为是最后一份,阿姨加了超多的黄瓜丝和豆芽,连几块剩的里脊也免费加进去了。
到寝室的时候黄萱也回来了,在阳台和男朋友打电话若有若无的谈话声从门缝里传出,听着像在吵架。
明岄把凉面递给魏语安,对阳台使了使眼色。魏语安接过放到书桌上,无奈的耸耸肩。
“气死我了!”黄萱刚从阳台回来就是这句话。
“吵架了?”明岄把书包放下,把交流会的材料笔记拿出来,这次导师对她提了几个建议,还推荐了两本书,她打算明天去图书馆看看。
“他,我要跟他分手!”黄萱一噘嘴,眼泪刷的留下来。
明岄和魏语安赶忙安慰:“怎么了?怎么好好的要分手了!”
“他爸妈给他安排元旦回去相亲,他竟然答应了!”黄萱越说越生气,抽噎着控诉:“不就是怕我到时候毕业不跟着他回他老家,赶紧给他找好下家吗!”
“分分分!这种男人不分留着过年吗?”魏语安听的火大,狠狠的咬断凉面仿佛咬断渣男的脖子。
“但是我跟他都谈了两年多了,我舍不得!”黄萱眼里还有泪花,想到这又下不定决心。
明岄递了一包纸巾过去,毕业分手,大概是每对校园情侣都逃不开的话题。
“可别这么说,萱萱你可别心软!”魏语安一副过来人要发表演讲的架势:“舍不得男人是咱们女人悲惨的开始!”
“你谈过恋爱吗?”黄萱无辜的望着她,问。
"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魏语安要为自己正名,她搬了个小板凳,一脚敲在上面,一手反撑,探过身子,语重心长:“就说我们家最近遇到的一个事,我姐他老公,当初也是俩人校园情侣修成正果,结果这结婚才多久啊,那男的就勾搭下属出轨了!”
明岄越听这故事越耳熟,没想到魏语安下一刻就点了她的名:“不信,你问明岄姐,那男的,就叫康华,当时还当过她领导呢,长得人模狗样的,谁想到背地里干这事。”她气愤的拍拍大腿。
真的是他们,一时间明岄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好像是早就知道康华会有今天的结局:“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我姐在他们公司那个年度会议上大闹了一番,那男的丢大脸了,然后就辞职了。”魏语安说到这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她不忘补充两句教育黄萱:“所以说你那男朋友,他现在能背着你和别的女人相亲,等到真的结婚,还不得背着你找小三?所以还是及时止损的好!”
黄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魏语安来了兴致,又继续分享她的恋爱小故事,明岄这时接到了钱茴茴的电话。
“岄岄,我这周来玄洲开livehouse,你来不来玩!”
阳台正对着明大的腊梅林,昨天刚下过一场雪,积雪还未消融,点点浅粉映衬其中,这场景似曾相识,明岄有些恍然。
“岄岄?”那头钱茴茴没听见声响,疑惑的喊了两声。
“嗯,我在。”明岄回过神:“好呀,你把地址给我,我一定去。”
周六,明岄一个人打车去东山,钱茴茴这次巡演的地点在东山景区前的露天草坪,哪怕离开场时间还有很久,检票通道处也挤满了人。
钱茴茴特地出来接她,带她走员工通道进了后台,演奏的仪器领队正安排工人搬上舞台,他们这会倒没什么事。钱茴茴给她介绍乐队的键盘、主场、吉他,轮到鼓手的时候,她直接跳过。
“诶,你们贝斯怎么公报私仇啊!”鼓手穿着一身红色机车服,头上束菱格发带,斜倚着舞台前的立柱,轻哼调侃。
钱茴茴伶牙利嘴的反驳:“什么私仇,谁跟你有私!你又不是我们乐队的,我干嘛要介绍你!”
鼓手拍拍手,拉着钱茴茴的拳击辫往后拽,借力站起来,和明岄打招呼:“你好,我叫樊漱,是钱茴茴的....”他停顿了一秒,看着手下那颗企图逃离他控制的小脑袋,漫不经心的笑说:“同事。”
“岄岄别理他,原来的鼓手生病了,他就一临时工,不需要认识他。”钱茴茴向后踹了一脚,逃离樊漱的控制,飞快的的拉着明岄往后台走。
“他是谁呀?”明岄和钱茴茴到休息区领了两盒盒饭,坐在露营椅上吃。
“谁?”钱茴茴装傻。
“就那个呗?”明岄朝不远处那道火红的背影努努嘴。
“哦,大概是本姑娘那死不回头的前任中的一个吧。”因为晚上有演奏,钱茴茴只吃了五分饱,她漫不经心的擦擦嘴,装作洒脱的说。
“哦~那看来是最后一个吧!”明岄点评。
钱茴茴听出明岄话中的调侃,立马反将一军:“你呢?读研都大半年了吧,有没有找几个年轻的弟弟玩玩?”
明岄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神情瞬间变得落寞。
“你....还在等他吗?”钱茴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小心翼翼的问。
明岄点点头,那个名字已经在她生活中消失很久了,但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乐队表演的很顺利,明岄被安排在前排的vip区,视野极佳。舞台的灯光暗下又亮起,人声鼎沸,躁动的鼓点把情绪推向高潮,她拿着荧光棒为钱茴茴欢呼,和陌生的观众一起摇摆,音乐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它对所有性别、种族、出身的人类一视同仁。
第二天,明岄没由得心慌慌的,起初她以为是livehouse的后遗症,可是这个症状一直到午觉起来还未平复。她给王春花和明威打电话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王春花在打麻将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明威在监考也只回了短信。
晚饭后,明岄还有一堂选修课,上课的老师给他们放欧洲哲学史的纪录片,明岄因为自己看过一遍,于是拿起手机刷微博,热搜第一条是关于流星雨的信息。百年一遇的天马座流星雨将于今晚十点左右降临,整个明城都是最佳的观赏点。宿舍群里黄萱和钱茴茴兴奋的讨论着遇到流星要许的愿望,明岄对这些不感兴趣只简单刷了刷其他的娱乐新闻。
下课后,学生三三两两往外走,明岄准备给自己买份夜宵,跑到食堂的时候没想到夜宵摊已经关门,她略感失望,盘算着能不能找魏语安要桶汤达人泡面。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来,明城下雪是很平常的事情,几乎整个冬天地面都被白雪覆盖。脑袋里想着事情,她没注意走到了腊梅林,梅花是一簇簇的的点缀在枝丫上,只有被路灯照亮的地方才看的真切,枝干不粗挂不住雪,连带着几朵梅花瓣都被打下。
漆黑的夜幕没有云层覆盖,天离的人很远,有一道亮光滑过天际,明岄后知后觉,那是新闻报道的天马座流星雨。
她感慨自己运气极佳,收回视线,在梅林深处,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男人穿着深蓝色的长大衣,围着黑色的棋盘格围巾,缓缓向她走来。
她双脚不受控制的往前,终于,在目视距离内,她看清了男人的面庞,是那个她朝思暮想的对象。
“你?”她率先开口,可是不知道说什么,欣喜超越了所有疑问,她颤抖着抬起手抹去眼角的泪痕。
“明岄。”江沨的声音很虚弱,但眉眼温柔如初,他走向她,继续说:"用平行宇宙理论来说,如果无数个宇宙中有无数个江沨,我唯一能保证的是其中没有哪一个会比我现在更期待你的答案。”
“明岄,我喜欢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暗号,跨越七百三十个日夜,把两个本该陌生的灵魂连接。
这一次,她毫不犹豫的冲向他,拥抱他,选择他。
无论我离你多远,我总会被你吸引。你是太阳,我是行星。这是不变的开普勒第一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