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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摇钱树 ...

  •   一年一度的明星之夜在明城会展中心举行,受邀艺人横跨影、音、媒各界,热闹非凡。主办方专业造势,不仅大v网红、名流记者纷纷转发宣传,还有自媒体频道、地方娱乐频道现场转播点评。

      会展中心位于明城市区,地理位置极佳。会场正前方是一片绿植草坪,主办方在上面铺了长长一道红毯,红毯两边放置了高瓦数的射灯和花卉装点,沿着红毯最前方是明星之夜的展台,四边聚集了拍摄的媒体。

      红毯西南角是原先会展中心的室外停车场,此时停满了一排排保姆车,化妆师、助理穿梭其中,明星们做着最后的亮相补妆,按照顺序等待依次进场。最角落的一辆黑色面包车无人在意,钱茴茴套着铆钉夹克窝在后座补觉。

      急促的铃声打破车内的平静,秀眉不耐烦的微蹙。她闭着眼睛,左手从车座下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懒洋洋的回了一声喂。

      “呦,大小姐,你怎么在睡觉呀,这么大的一个颁奖礼你还睡?”电话那头是一个焦急的男声。

      钱茴茴单手伸了个懒腰,满不在乎的说:“拜托,我可不想参加这劳什子的颁奖礼,老娘昨天编曲到凌晨,就被你们推过来了!”她撇撇嘴控诉:“凌哥,你没有心!”

      凌雨辰尴尬的呵呵笑:“这不是花姐她身体突然不舒服吗?”

      凌花是凌雨辰的姐姐,也是他们不知名乐队的领队,之前各种大小的公开场合都是凌花代替乐队成员参加,可惜这次临出发前她急性肠胃炎发作,这才拉了钱茴茴来顶替。

      “那你、深哥、冯哥还有云山呢?你们怎么不来参加?”凌雨辰、曲深、冯竹、狄云山是乐队的键盘、主唱、吉他和鼓手。

      “那不是咱们哥几个都有家室吗?这大周末的不得陪陪女朋友,陪陪老婆孩子?”凌雨辰理直气壮的解释:“谁让你孤家寡人一个,正好到外面露露面,认识认识新朋友。我这是给你机会!”

      钱茴茴还想反驳,突然车窗传来清脆的敲击声,她把玻璃放下,一张稚嫩的年轻面庞露出来,怯生生的说:“老师您好,我是咱们走红毯的执行导演,马上就到音乐组走红毯了,您看您要不要先到前面候场。”

      “不跟你说了,我要出发了,回去再找你们算账。”钱茴茴最后对电话那头放了句狠话然后挂断。

      凌雨辰听着滴滴滴的忙音摸摸鼻子,脸上丝毫没有惧怕和抱歉,笑眯眯的转头对正在画画的女儿说:“乖宝儿,爸爸来陪你玩啦!”

      钱茴茴不想为难打工人,对站在车外的女生打了招呼:“你先喊其他人吧,我这边三分钟就出来,不会耽误进度的。”

      执行导演感激的点了点头,然后跑到下一辆保姆车叫人。

      钱茴茴把夹克外套脱下,里面是一条天蓝色流苏抹胸燕尾裙,还好材质轻盈才没有起皱,从前座拿出临上车前凌花塞给她的鞋盒,打开是一双镶钻水晶的银色细高跟,她换上鞋子,打开车门,小心翼翼的扶着座椅走下去。

      同一时刻,车旁边的白色SUV车门也被拉开,钱茴茴听声抬头,下一秒表情僵硬在脸上,心中只有快速逃离的冲动。

      对面的男人穿着一身酒红色的西装,领带是菱格拼接的花纹,刘海全梳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眉目细长,薄唇高鼻,眼下有一颗不易察觉的泪痣,平添一种疏离的冷感。

      如果只是一个陌生人的话,钱茴茴一定毫不吝啬的夸一句帅哥。

      樊漱也看到了钱茴茴,今天的钱茴茴和往常并不一样,不是她常配的穿衣风格,抹胸裙很贴身,掐出盈盈一握的细腰,肩颈线条流畅没有一丝赘肉,再往下是白皙笔直的腿。他神色一暗,喉结滚动,刚想打招呼,就发现对方又想故技重施般忽略他。

      樊漱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钱茴茴,我很恐怖吗?干嘛不和我打招呼?”他另一手叉腰,唇角上扬,说话带着不易察觉的落寞。

      钱茴茴立马甩开他的手,后退两步贴近车门,警惕的上下打量樊漱:“我们是朋友吗?打什么招呼?”

      “前.....朋友,不也是朋友?”樊漱反问。

      钱茴茴记得执行导演的话,只想赶紧到指定地点集合,不愿和他过多纠缠,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脸上还是挤出职业假笑:”hello~你好~?????~たわけ~好了,我用所有我会的语言都和你打过招呼了,该让我走了吧!“

      樊漱看着钱茴茴那双狐狸般精明的眼睛,轻笑两声,戳穿她的小心思:“たわけ,说谁白痴呢!”

      “谁听懂就说谁呗!”

      “幼稚!”

      “两位老师...”一道女声打断了二人的斗嘴,是刚才的执行导演,她双手交叉放于身前,神色局促,小心翼翼的询问:“咱们红毯时间要开始了,我这边,要不要安排二人错开顺序?”

      执行导演是今天临时被抓来的志愿者,早就听闻有明星之间私下不和在后台大打出手的八卦,所以看到樊漱和钱茴茴剑拨弩张的样子才赶紧上前阻拦,提出备选方案。

      钱茴茴愣了一秒,没听出执行导演话中深意,但她天生不喜麻烦人,于是摆摆手婉拒:“不用,就按原先的来。”

      樊漱也跟着点头。有外人在场,俩人没再继续拌嘴,安静的走到红毯的候场区。

      十分钟后,终于轮到钱茴茴,出乎意料的,樊漱是她的红毯搭档,而樊漱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他看钱茴茴一脸迷茫的神情,忍不出调侃:“红毯的嘉宾名单你没看吗?”

      嘉宾名单,那是什么东西?钱茴茴下午刚起床就被拉起来化妆打扮,然后被送到这里,其他全部一无所知。确认了她真的不知情这一事实,樊漱垂下眼睫,那个隐隐期待的答案被否定,他自嘲的笑笑。

      红毯的过程是全程直播,一台高清的移动摄像机架在红毯中央,匀速缓慢往前移动。镜头下每一个细节都会被无限放大,钱茴茴虽然没见过大场面,但她素来胆子大,哪怕那么多双眼睛聚集在她身上,她也神色淡然。

      走完红毯后,主办方在后台安排了各类娱乐活动,打麻将、斗地主、狼人杀应有尽有,供到场明星消遣时间,等待晚上颁奖典礼的开始。钱茴茴对那些无感,她出道时间不长,也没什么熟人,干脆一个人坐在餐饮区的沙发上吃甜点,她左手拿了一个甜甜圈曲奇,右手捧着手机无聊的刷着微博。

      微博热搜上全部是今晚明星之夜的内容,什么[四美十年首同屏]、[明星之夜红毯]、[美炸了]之类的,清一色营销的狂欢。钱茴茴直接跳过继续往下刷,末位一个热搜头条吸引了她的注意。

      点进去是一张明星之夜的路透照片,照片上的主人公是她和樊漱。她走在前面,下巴微抬,身穿一袭浅蓝色流苏长裙,跟在后面的男人微微弯腰,骨节分明的右手提起了她燕尾裙的裙边,追光灯此时恰好照过来,整个画面只剩下光影下的他们。

      樊漱有帮她提裙吗?钱茴茴走红毯的时候只顾着赶紧完成任务,丝毫没有察觉。

      剧透照片的微博配文是:谁懂啊,这俩也太有公主和骑士的画面感了!一分钟内,我要这俩的全部消息!

      下面是热心的网友七嘴八舌的发言。

      [貌似男方是新晋流量叫宋嘉,演了一部小成本网剧的男主。看侧脸挺像的,我不是粉丝哈,我就是觉得像。]

      [抱走我家宋宝,不要什么人都来碰瓷。宋宝在剧组拍戏哦,期待一下三季度《长公主殿下》。]

      [美女姐姐贴贴,这姐姐到底是谁啊,当红小花有这颜值的一个都对不上。有没有认识的赶紧科普科普。]

      接下来几楼都是没有营养的美貌刷屏。

      再往下用户gdhdjdjd_hjkk发言:[笑死了,我们漱哥还要碰瓷别人?咱们可靠才华不靠颜值,不认识的朋友走过路过介绍一下,照片里的男方是樊漱,hiband第一季总冠军乐队most的鼓手,拿过世界级的金奖,架子鼓水平一流。另外,欢迎大家买票来看most的夏日巡演啊,绝对物超所值!!!]

      [顶顶,顶顶,hiband不愧是小糊综,但咱们真的不稀得碰瓷,女方是hiband第三季总冠军不知名乐队的贝斯,叫钱茴茴,姐姐比较低调哈,但真的美才兼俱,会创作,入股不亏。]

      [我认识!钱姐和漱哥,但没人觉得奇怪吗,他俩虽然一个公司,但平常没看出认识啊!樊漱提裙的动作看起来两人关系不错吧!]

      [我知道,我知道,上次不知名乐队鼓手生病就是樊漱救场的,当时我就在现场!说实话,我早就觉得他俩有猫腻!凭我磕cp多年的直觉!相信我!]

      钱茴茴翻到这条评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群网友可真会脑补,明明樊漱救场那天,她在舞台上半个眼神都没看过他!

      她退出这条微博,没想到热搜广场的评论更是五花八门,两个乐队的粉丝好不容易逮着个出圈的机会,疯狂刷图安利,从音乐推荐到搞笑视频,更有甚者给她和樊漱开通了cp超话。

      救命!谁能告诉她“摇钱树”cp是什么鬼。

      摇钱树超话还只有几千的关注量,镇楼图就是明星之夜的剧透照片,最新一条超话发文她竟然看到老熟人。

      凌凌凌_雨辰:我正在申请微博认证,认证信息为“摇钱树超话主持人”。请@不知名云山@冯竹@曲深QUSHEN转发此条微博帮我确认身份。

      ......

      凌雨辰在搞什么,钱茴茴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果不其然,因为凌雨辰的骚操作,“摇钱树”的热搜一下冲到了前十。

      [哈哈哈哈哈,大家快来看,还有人不知道我们家键盘是小学生吗,竟然真的有人磕自家队友cp,我说凌雨辰内娱第一活人没人反对吧!]

      [号外号外!不知名乐队内部不合实锤!键盘霸凌贝斯!粉丝快来看乐子!]

      [拜拜摇钱树,今天发财明天暴富;磕磕摇钱树,财神爷快到我家住!]

      与此同时,钱茴茴的微博粉丝蹭蹭往上涨,才不过半小时,就涨了一万粉。她想了想,果断点开个人信息编辑,把主页简介改成了:美女独美。接着翻出凌雨辰的微信,直接发了一通语音电话。

      对方没接,钱茴茴冷哼一声,发了个[扼住小猫咽喉]的表情过去表达愤怒,不一会,一条10秒的语音发送过来。

      点开来,是一个软萌的小女生声音:“茴茴姨姨,爸爸知道错啦,你就原谅他吧~”语音停顿几秒,接着童声说:“爸爸我这样说对吧!”

      凌雨辰每次都用这招,推出女儿来卖萌求乖,偏偏钱茴茴最喜欢凌灵,这会火气全被小女孩安抚下去。

      颁奖典礼即将开始,导演通知进场,钱茴茴跟着指引来到自己的位置,不出意外,她位置旁边坐着的是樊漱,二人背景属性相似,主办方安排到一起也能理解。

      不过就是刚在后台看了太多网友的发疯言论,这会见到樊漱,钱茴茴没由得心虚。她目不斜视的坐下,正襟危坐。

      “你...在参加仪态大赛吗”樊漱一如既往毒舌:“坐那么直干嘛?”

      钱茴茴看他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好像对热搜上“摇钱树”的讨论一无所知,不过据她对樊漱的了解,虽然人混娱乐圈,但一向不关注娱乐新闻。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谁知道樊漱下一句话就是:“还是上了热搜人有包袱了?开始注意形象?”

      钱茴茴被噎的说不出话,反应过来又开始后悔,是无聊网友给他们拉郎配,她干嘛一副心虚的样子,弄的像她炒作营销似的。

      整个晚会,钱茴茴没再搭理樊漱,安静的等着台上主持人cue流程,最后她代表不知名乐队拿了年度新人乐队奖,樊漱则代表most拿了年度最佳乐队奖。

      两人在领奖台上的合影又在超话里火了一把,钱茴茴下定决定要闭关半个月,和樊漱划清界限,那群网友没有新的物料磕肯定就会换墙头。

      只不过,她没想到她和樊漱的下一次见面来的那么快。

      “不要,no,我拒绝!”钱茴茴苦着一张脸,双手比叉疯狂摇头:“上周那个颁奖礼我就替你们去了,这次我绝对不去了。”

      凌雨辰坐在对面,手里拿了一份行程单,语重心长的解释:“这可不是派个代表去的事,咱们乐队都得去,公司年会你还想逃?”

      这周五是天方娱乐的十周年庆典,不知名乐队从hiband夺冠后就签到了天方娱乐旗下。

      钱茴茴不死心的望向坐在另一头的凌花,追问:“花姐,是这样吗?”凌花点点头,凌雨辰这时候贱兮兮的凑过来说:“茴茴,你不想去参加年会,该不会是不想见到樊漱吧。”

      钱茴茴终于能把白眼当场送给凌雨辰,她一拍桌子奋起控诉:“还不是你,在网上带我节奏,你不看看现在那个超话都排名第几了!”

      凌雨辰摸摸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哦?看来你挺关注摇钱树的嘛,嗨~炒炒cp罢了,你也不看这几天你涨了多少粉丝!”他深谙新时代变火的套路,一点也没有把队友卖了的惭愧。

      凌花出来打圆场:“好了,你们俩都少说一句吧,我听的都脑袋疼。”她用食指按按太阳穴,对两个人小学生式的吵架无奈叹了口气:“这样吧,等这次年会结束,我给大家放大假,都好好休息休息~”

      天方娱乐的十周年庆典声势浩大,从公司内部管理高层到名下各类演员、歌手都齐聚一堂。凌雨辰作为社交恐怖分子,一入场就四周找人聊天八卦,到典礼开始的时候才姗姗回到座位上。

      典礼的流程无非是领导致辞,接着各家表演节目,不知名乐队也按着顺序上前唱了一首最新的主打歌。

      中场的小游戏,主持人另辟蹊径,邀请各家乐队派出代表混搭一起表演个节目。钱茴茴缩着脑袋装与我无关,凌雨辰使坏,背后推了她一把,在她要吃人的眼神下,把她哄上舞台。

      “好了,那让我们欢迎钱茴茴、樊漱、阿迪丽、彭彭、兮兮五位上台!”主持人一说话,台下立刻捧场的鼓掌。

      钱茴茴偏头望,most乐队的位置就安排在他们隔壁,樊漱好像也是被队友推出来的,他细长的丹凤眼里全是无奈。

      “好啦,那这次的表演咱们得玩个花活,怎么说呢?各位乐队代表必须选择非自己的位置进行表演哦,大家赶紧上台吧,先到先得!”主持人继续发话。

      钱茴茴和樊漱在舞台同侧,他们不紧不慢的上台,到舞台中央的时候,只剩下鼓手和贝斯的位置没有被人选择。

      “哦~那看来场上只剩下两个位置了,咱们的贝斯手钱茴茴和鼓手樊漱得位置交换啦,二位可以吗?”

      钱茴茴点点头,然后径直走到架子鼓前,她和樊漱谈恋爱那会,逼着樊漱教她敲过一阵的架子鼓,当时美名其曰多学个技能,以后讨饭也能多讨点。

      作为交换,她也逼着樊漱学贝斯,他音乐天赋高,学起来比钱茴茴当初新手期要顺畅的多。也不知道现在他还会不会?钱茴茴调整了座椅,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正好站在她前方的樊漱,不同于之前走红毯的西装,他今天一身利落的黑色运动衫,整个人有种野性的张扬。

      其实说起来当初她和樊漱谈恋爱这事身边没几个人知道,分手的原因也不是什么狗血的事情,只不过是毕业了,她必须回老家赚钱给老钱还债,而樊漱有他自己的音乐梦想要实现。

      钱茴茴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唯爱情主义,对她而言,有些时候创作灵感枯竭需要一点刺激,爱情就是调剂。

      她也从来不会和前男友做朋友,每次分手都是相忘于江湖,甚至之前的几任也不是她这个圈子的人,和樊漱开始是一个意外。

      大学毕业钱茴茴提分手的时候,樊漱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她从不喜欢别人对她死缠烂打,但是第一次被这么直接的接受分手提议,她倒是失落了一阵。

      回到玄洲以后她偶尔也会想起樊漱,她知道他加入了most,还参加了hiband。她给自己的恋恋不忘解释为樊漱本人算一个高质量的伴侣,遗忘需要点时间。

      后来她遵从长辈的推荐去参加相亲,见识了各种奇葩操作后,下定决心封心锁爱,爱情不如搞钱。

      那个时候,樊漱已经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她和明岄介绍樊漱为死不回头的前任,其实那句“死不回头”也是在提醒自己,她不希望自己低下头做主动的那方,那会丢失她的尊严,她钱茴茴从来不是什么非谁不可的人。

      回忆太扰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表演已经开始了,她迟疑了一秒,跟上大家的节奏。就这一秒,却被樊漱敏锐的捕捉到,他转头看她,看她将他教授的技巧运用,看她和他一样会在停顿的间隙反抛转鼓棒。樊漱眸色深沉,眼中情绪暗涌,指尖飞快的跳动,流泻出低沉浑厚的伴歌。

      一曲毕,台下掌声雷动。

      钱茴茴退到后台,准备从西侧的走廊绕一圈回到观众席,这时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在黑暗中抓住了她的手腕。

      “谁?”她警惕的回头。

      “是我。”樊漱声音沙哑,带着隐忍的情欲。

      “什么事?”钱茴茴环顾四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到这个鬼地方,都没见着其他人的身影。

      “我们复合吧。”不是询问,更像是命令,樊漱双手插兜,直直盯着钱茴茴。

      “你在说什么?”钱茴茴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我们都对彼此有感觉不是吗?”樊漱笃定的反问。

      钱茴茴轻哼一声:“我从不吃回头草。”

      樊漱慢慢向她靠近,把她圈进在一个狭小的角落里,他微微低头凑近钱茴茴,能轻易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栀子香,他轻笑一声:“你没否认?”

      否认什么?对彼此有感觉?

      钱茴茴像一只被惹恼的羞愤刺猬:“那又怎样?”

      下一刻,他的唇毫无征兆的印上来,撬开她的牙关,掠夺她嘴里的空气,吮吸着舌尖的甜腻。他感到她的身体一瞬间变得僵硬,他收拢放在她腰上的手臂,把人拥进怀中。

      他掌握着接吻的节奏,感受着她从被索取到迎合的变化,他一下一下轻轻重重的咬着开合的唇瓣,用舌尖描摹每一寸内壁的神经。

      片刻后,钱茴茴率先推开他,她呼吸急促,双颊泛红,唇角是惹人遐想的印记:“你不会以为接个吻就能怎么样吧?看在你有点姿色的份上,我也不亏。”

      她毫不留情甩了一巴掌过去,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后台,心口砰砰不止,陌生的情愫在身体中翻涌,再晚一秒,她就要沦陷在樊漱的温柔陷阱中了。

      回到观众席,凌雨辰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看台上的节目,他随口问道:“怎么这么晚回来?”

      “路上有事耽误了。”钱茴茴敷衍回。

      下一秒她感觉凌雨辰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她抬起头,发现他的眼中是不可置信的震惊。“你...你的嘴?”凌雨辰仿佛发现了大秘密。

      “哦,路上吃辣条耽误了。”钱茴茴面不改色的继续胡扯,她猛灌一瓶放在桌边的可乐,继续表演:“太辣了,太辣了,以后不能吃了。”

      凌雨辰看钱茴茴小丑般冷笑,眼里是“我信你个鬼,我是傻子吗”的愤怒。

      钱茴茴真诚的回了一个“你是”的眼神。

      庆典之后,钱茴茴开始放假,她回了一趟玄洲,老钱出去旅游了没见着面,她孤家寡人只能全程打扰明岄。好在江沨这段时间出差,她跟着明岄住在他们小情侣租的二居室里也不觉得别扭。明岄研究生还没毕业,只不过找了玄洲的实习单位,这学期很少回学校。为了钱茴茴的到来,她特地准备了吃喝玩乐一条龙招待。

      玄洲今年大搞地摊经济,圈了好几块地方专门给临时流动摊贩做生意,玄洲一中旁的一个废弃停车场就成了其中的一个定点,这几个月下来,人流量越来越大,成了远近闻名的网红夜市。钱茴茴和明岄在夜市里吃了椰奶芋泥冰、东北烧烤、铁板里脊....几乎所有的品种都吃了个遍,吃饱喝足后明岄提议去唱歌,二人又打车到了玄洲最大的娱乐会所开了一间KTV。

      这么多年,明岄的五音还是没有长进,不过胜在情绪到位,也没那么难以入耳。几轮下来唱的口干舌燥,钱茴茴主动说要去前台买水,明岄还沉浸在歌曲的氛围中,只摆摆手表示快去快回。

      这家会所年初才刚刚装修过,钱茴茴不怎么熟悉路,七拐八绕下来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她准备往回走,耳朵却率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好吧,你们问吧,我选真心话。”

      不能怪钱茴茴对樊漱的声音这么敏感,主要是她做音乐的确实有一点声控,而他的声音是最符合她喜好的。顺着声音往里看,透过一块狭长的玻璃,她看见樊漱翘着二郎腿,斜倚在皮质沙发上,神情散漫,眼里有些许疲惫。

      他旁边的全是她熟人,这会她回忆起来,前两天大学社团群组织聚餐,因为她准备回玄洲所以私戳了群主请假,后来也就没关注群里的消息,原来他们是在这儿办的聚会。

      “那我们问了。”说话的是他们当时社团的社长,特别会来事儿,现在在一家音乐公司做产品经理:“请说出你最忘不了的一个前任。”这个问题得到全场一致起哄。

      钱茴茴本来想走的,听到这个问题却忍不出停了脚步,实在因为她也好奇的紧。自从庆典后台樊漱突然吻她之后,俩人再也没见过面,她揣测过他的意图,却没办法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樊漱也没主动联系她,所以她把这些行为归结为欲擒故纵。

      她把身体贴在门上,尽量不要错过里面的声响,她听到樊漱清冽的嗓音缓缓说出答案:“最后一个。”接着是众人的哄闹:“说名字啊,漱哥,不厚道!”他气定神闲:“那是下一个问题了。”

      最后一个?钱茴茴看过樊漱出道后的采访,他说他大学毕业以后再也没有谈过恋爱,那也就是说那个忘不了的前任是自己? 这个认知让钱茴茴有些恍惚,她不知道樊漱的话几分真几分假,里面开始聊其他话题,她悄悄离开,脑中还是忍不住盘算那人的心思。

      如果说樊漱对自己念念不忘的话,她更觉得这是一种征服感作祟,因为当初是自己主动提的分手,在他看来会觉得是被抛弃了,所以他耿耿于怀又不想显露,才会做这些反常的举动。

      在她转身后,樊漱掀开眼皮,唇角微勾望向门外:“我去趟洗手间,你们接着玩。”

      钱茴茴心里想着事,走路也没看牌子,又走进一个死胡同,她有点懊恼自己的反常,转身预备离开,一抬头,就撞进了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中。

      他双手插兜,拦在她面前,不给她虚假寒暄的机会:“你听见了?”

      “嗯?”钱茴茴这人最会伪装,哪怕刚才确实被他的答案弄得心烦气躁,这会在正主面前也能装无事发生似的:“是啊,你装什么深情人设?”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常,就像是斗嘴调侃一样,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期待对方回答什么。

      “我不是装深情人设。”樊漱站直身子,他把手搭在钱茴茴的肩上,强迫她正视他的眼睛:“那是我的真心话,是最后一个,也是第一个,从始至终都是你。”他的下嘴唇还有上次接吻时钱茴茴报复性咬的伤口,血痂的颜色比唇色深,但好在位置隐蔽也没那么显眼。

      这个答案倒与钱茴茴的认知不同,樊漱大学的时候一直被戏称为多情浪子,头衔有些中二,但至少反应了他的情感状态,据她知道的绯闻女友就有三四五个。

      “那个金融系学姐?播音系师妹?还有刚坐你对面的副社长?”钱茴茴都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自己还能把樊漱大学里的绯闻女友脱口而出。

      “只是别人瞎传的。”樊漱认真的看着她解释。

      “那你有毛病啊,没有还不澄清,就....就连我们在一起了之后也不说。”

      “我澄清了,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让钱茴茴沉默了三秒,在这三秒里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大学时的择偶标准,答案应该是否定的,那个时候的她不喜欢找没有感情经历的对象,她需要一段成熟的关系不给自己增添任何负担。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钱茴茴绷直脊背,手心攥出冷汗,声音有些颤抖但被她压下,她抬起高傲的头颅直视他,眼里是不易察觉的波动。

      “我不否认你和我提分手的时候,骄傲让我没办法做出挽留你的举动,而且那个时候的我籍籍无名也没办法承诺些什么。但这些年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和你重新开始的想法,我承认我忘不了你,所以,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钱茴茴很难相信这是从樊漱口中说出的话,或者说他在她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寡情冷淡的,甚至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少说些表露心意的情话。他们会因为原始的冲动而接吻,但他们也可以众人面前没有一丝破绽地伪装成陌生人。

      钱茴茴一直认为,他们都是爱自己胜过爱对方的人,所以毕业的分手才能如此不拖泥带水。可是现在他低下头颅告诉她不是,自私且骄傲的从来只有她一个。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还没等钱茴茴明确心意,樊漱出车祸的消息就在微信群流传开。她看到的时候双眼一黑,反复确认今天不是愚人节,明岄发现她的反常的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

      明城第一医院vip病房,most的主唱老阳坐在病床旁,手上不停的削着苹果皮,嘴上碎碎念:“你说你,就这么点时间非去玄洲干嘛,你那个什么聚会就这么重要?好了现在腿撞折了吧!”

      樊漱很困,他从昨晚到现在只睡了三小时,老阳的话就像蚊子嗡嗡嗡围着他脑袋转,晕乎乎的整个人格外烦躁。

      他把被子蒙住头,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哑着嗓子道:“我不吃苹果,我钱包里有钱给我买草莓,我睡觉了。”

      老阳轻哼一声,知道这小子讲究,三下五除二把苹果啃干净,随手把苹果核丢进垃圾桶里,接着拿出手机给领队汇报情况。“他人没事儿,虚惊一场,现在睡觉呢,我得给他去买草莓,矫情死了!”他边说边往外走,顺手带上病房的门,转身之间没有看到走廊尽头钱茴茴的面色惨白。

      钱茴茴听说了樊漱出车祸的消息后,立刻向凌雨辰打听了他的医院病房。连夜开车赶到明城,一口没休息爬上五楼,却在病房前听到他们乐队的主唱说什么“死了”。

      死了?一瞬间,全身的血液回流心脏,钱茴茴手脚冰凉,四肢麻木,她艰难的撑着墙边的扶手挪到病房前,轻轻推开那扇门,她看见他全身都盖在纯白的被单下。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所有在路上设想的一切都轰然倒塌,她痛恨自己的犹豫,让两个人的关系永远停在了遗憾的节点。“对不起,对不起。”她瘫坐在地上,双手扶在床边喃喃,“为什么你还没有听到我的答案你就死了呢?都怪我,都怪我,明明喜欢你,忘不了你,还那么别扭的等你先开口,这是不是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钱茴茴抽噎着继续进行自我批判:“和你分手以后我一直关注你,我知道你加入了most,我知道你们拿了冠军,我羡慕你,也为你高兴,就是因为你太优秀我这些年总会想起你。其实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还对你有感觉,偏偏我就是嘴硬不肯承认。”

      樊漱因为认床所以睡得很浅,他能感受到老阳出去的动静,也能察觉门再一次被打开,他以为是那家伙没带钱包。但好像并不是,他似乎听见钱茴茴的哭声,他感觉自己是魔怔了。他又听见钱茴茴的声音说些她从来不会说的话。她好像误会了什么,她哭的很伤心,伤心到他觉得他再不醒来她就要跟着殉情了。

      樊漱掀开被子,反手抓住钱茴茴的胳膊,在她震惊失色的慌乱中,轻柔的抚上她的面庞,他双手拖着她的下巴,倾身而下,从眼角开始,吻尽未干的泪痕。

      “你...?”钱茴茴这会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确实冲动了,哪有人死了尸体还放在病房的,也许是关心则乱,在樊漱的死讯下她的思考能力全部作废,不过“他还活着”这个消息让她宛如新生。

      樊漱将自己左手无名指的素圈取下,轻轻用力,素圈巧妙的一分为二,那是一套莫比乌斯环的男女对戒,对戒内圈刻着他们的姓名首字母“Q&F”。

      “所以,可以吗?”他眉目舒展,眼角含笑,郑重的向她发出邀请,那个六年前没有勇气说出的承诺现在终于能够实现。还好他们都没有往前走,他们都给了彼此一个从头开始的机会,那是惊喜也是日日跪拜的祈求。

      一周后,“摇钱树”的词条再一次登上热搜,点进去是钱茴茴和樊漱的互相@,配图是两张鲜红的结婚证和一对素圈。

      网友奔走相告,奶奶,您磕的cp结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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