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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两方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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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罗氏叫了富灵阿来与索嬷嬷见礼,“嬷嬷也看见了,这孩子还没开始学规矩,恐怕要劳您多废废心了。”
索嬷嬷侧身避过了这一礼,到底是未来的主子,人家给脸面她也得心里有数,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就是这个道理了。
她上前一步两手扶起富灵阿,脸上是和善的笑容,“格格客气了。”
又端详打量着,转头对着觉罗氏说话,语气是极亲切的,“福晋倒不必担心了,依奴才看,格格行礼虽还不够标准,这一身的气度却是足够了,既有小女儿的娇憨可人又不失矜贵大方,这才是最难得的。”
“说句不恭敬的,主子们寻常哪里在乎你蹲的是不是标准的高度,看着不差便也是了,最要紧的是这份落落大方,叫人见之心喜才是最可贵的。平日里学规矩求得也就是这一份气度。”
这话听得觉罗氏心里痛快,为人母亲的,最乐意听见的就是别人夸赞自己的女儿。
倒是富灵阿被索嬷嬷夸得羞红了脸,害羞地点点脚,哪里有嬷嬷说的这么好?又不能像以前被亲戚夸奖时那样躲到妈妈身后,只能紧张地捏捏手帕,垂着头不好意思看人。
看的觉罗氏和索嬷嬷失笑。
当天觉罗氏走后,索嬷嬷就开始教富灵阿福身、叩首、走路的礼仪。
除了累人些,富灵阿倒也没觉得有多难,一时间倒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今天早上听完觉罗氏说了那么一大串要学的东西,富灵阿看着虽没有什么表现,但她心里确实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她除了识字,其他的都没学过。
如今跟着索嬷嬷学了一点儿东西,倒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
怀着这份小雀跃,富灵阿午睡醒后轻快地进了书房准备听先生讲课。
乌拉那拉家亲的先生是一位汉籍女先生,本姓薛,闺名不为人知,大家便唤她一声薛先生。她家里原也是耕读之家,本事家中独女,无奈时运不济,招婿招到了中山狼。
这位先生也是极果断的,当机立断与那中山狼和离,拿了和离书自立了女户,如今给高门大户的女儿做先生。
薛先生看了看一日未见的学生,心里叹息世事变化无常,想着觉罗氏与她的交代,便将原先教的女四书放到了一边,这些东西原也只是弄来糊弄女子的。
“打从今儿起,咱们学《三字经》,倒不必将东西学透了,一时要将字认全,二是要能明会其中大意。”
还算福晋这个当额娘的有些见识,做皇家妇该学的可不是女四书那些东西,若不是时间不够,这孩子认字的进度慢,她最想教的是史书。
一翻开书,富灵阿懵了,她…她怎么不认识啊?明明她会背《三字经》的!
抬头困惑地看向先生。
“皇上推崇汉学,是以我给你的《三字经》上一行是汉字,下一行是满文。”
富灵阿又低头看看,总算在一页天文里找到了眼熟的字迹。
哦,她知道了,是繁体字吧!
之前有一次去了一家饭店吃饭他们家的招牌就是这种字,哥哥说是繁体字,是古代人用的字!
富灵阿惊愕地张着嘴巴,对哦,这里的字和自己学过的不一样哦…
再次低下头,这个比英语长的还复杂的满文真的是她能学会的嘛?
薛先生才不理会底下学生的痛苦惊愕,兀自拿起了书开始上课。
富灵阿摇摇头,抛开那些心思,坐得端端正正地听着薛先生讲课,嘴里附和着跟读,努力试图将繁体字和简体字对照起来,再把满文和简体字对照起来…
这边富灵阿在水深火热地学习,那厢宫里也不太平。
宫里皇贵妃病重却独揽宫权,深得皇上爱重,就连四福晋都是皇上为了给皇贵妃冲喜特意选的,这满宫谁不赞一声皇贵妃深得皇恩,四阿哥事母至孝。
皇贵妃自然是两厢得意了,却扎了永和宫四阿哥生母德妃娘娘的心。
这日的请安,后宫诸人提到昨日皇上给四阿哥赐婚的事总免不了看看德妃的脸色,话里话外总要捎带着八卦主角的生母,把德妃硬生生气得折断了根指甲。
“好一个皇恩厚重,好一个事母至孝,本宫的儿媳,本宫竟连话都说不上了?”
德妃已然是极怒,挥袖就想摔了桌上的杯子,忍了忍狠狠地一甩手又气恼地坐了下去。
“她不是自诩疼爱胤禛,怎的如今还要拿胤禛的终身大事来给她冲喜?就她那副破败身子,从进宫来几时康健过?若不是在这紫禁城里,名贵药材紧着她用,她还能吊着命压在本宫上头与本宫抢儿子?”
屋子里只一个陪她多年的大宫女采屏在旁边伺候着,听闻这话连忙噤声又看了看门口。
“主子慎言,这话若是叫人听见了,又要说您不敬皇贵妃了。”
德妃却似泄了口气靠在椅子上,捂着眼吸了口气,“便是听见又如何,她做的那些事哪一件叫人尊重的起来?你看看惠妃可有不许卫贵人看望八阿哥,太后可有不许宜妃去看五阿哥的?只她死死地把着胤禛,从小到大我这个做额娘的竟连和自己儿子说说话都要看人脸色。”
“本宫知道低位嫔妃的孩子交予高位嫔妃抚养是正理,可也没有她那般作为的,她那是养孩子吗?她那是从本宫这里夺孩子。如今竟然连四福晋都要为着给她冲喜去挑了,本宫这个做亲娘的,竟然等事情都定了才知道,佟佳氏她欺人太甚…”
未说完的话里还依稀能听见一声皇上,采屏恍若未闻,连主子都不敢明言抱怨的话,她又怎敢听见呢?
“奴才知道主子您心里苦,您啊只好好保养身子,皇贵妃的身子已然这般了,您与四阿哥母子来日方长呢。”
“来日方长?呵,恐怕他心里没本宫这个额娘。”
这话语中颇有几分怨气。
采屏叹气,“主子这又是说的什么话,四阿哥每日晨昏定省可是一日不落的,对您可是十分敬重的,奴才可没看见四阿哥哪里不在乎您。”
德妃心里苦涩,哪家的儿子对额娘是这般敬重到几乎无话可说的?总归这母子情分差了几分。
想到这里又有几分灰心,想着撒手罢了,却又偏偏放不下自己生出来的冤家,只能认命地吩咐道,“昨儿本宫叫你派人去打探打探乌拉那拉家的格格,可有消息了?”
采屏又细细地把富灵阿的身家背景,家中情况,为人性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德妃虽还没有个好脸色,但情绪却缓和了许多,“皇上总算还没偏心到家,乌拉那拉氏的家世还不错,比着大福晋还要好上些。”
说着又有些嫌弃,也不知在嫌弃谁,“只是七岁的小丫头…哼,也能下得了旨。”
“只盼她真的命好,别冲喜不成,到时候再遭了忌讳,”德妃小声念着,说完又自己呸呸了两下,“你挑两个嬷嬷备着,等他们大婚后送去阿哥所,四福晋年纪小还要人帮衬着。”
说完还没等采屏领旨,又不甘地反悔了,“罢了,就先备一个吧,再挑些鲜亮的布匹首饰备着。”
待晌午后听说皇贵妃往乌拉那拉府上送了个嬷嬷后又是一阵气怒不提。
永和宫的百般纠结不为外人所知也,胤禛正在承乾宫与皇贵妃说话。
“额娘今天已经派姜兴德去了你未来福晋府上,这桩婚事原也是你皇阿玛担心本宫一时想岔了,那小格格年纪小的很,前些日子才过了七岁的生辰,据姜兴德的话家里人又极疼爱她,学的东西还不多,额娘派了嬷嬷去教导她规矩礼仪,等你们大婚后,你也莫要苛责她。”
胤禛看着额娘苍白的脸色,沉默地点点头,“儿子知道了。”
见儿子还是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佟佳氏笑了笑,“好了,这冲喜一说原也只是戏言,额娘的身子也没糟到那般地步。本来就是额娘担心自己等不到你大婚的年纪,想着趁我还好好的,给你定个好福晋,原本也只是想着和你阿玛提一提,先把人选定下来再说,这般等不及便赐婚也是额娘没预料倒的,不过问题不大,额娘还能过过婆婆瘾。”
“额娘您别再费心了,好好养身子吧。”
胤禛想着自己听到冲喜时的害怕,到现在还是心神不宁的,万一额娘真的……
“诶呦诶呦,可别那么大了还哭鼻子了,额娘真没到要你冲喜的地步,还能好好再活好几年呢,你好好上学,跟着师傅好好学习,等等做新郎官吧!”
听着额娘这般说,胤禛心里松了口气,也能分出心思来想着大婚的事了,想起上书房兄弟们的调笑,又是羞红了脸,颇有些气恼。
他今年也才不过十岁不到,哪里知道福晋什么的,只觉得自己被兄弟们取笑了时间很丢面子的事,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报仇呢!
胤禛走后,佟佳氏的精气神一下子委顿下来,旁边的嬷嬷紧张地扶着她掖住被角,又叫人端参茶来。
五月的天气,佟佳氏的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
“主子您可要好生休息养神,怎么还与四阿哥说那么久的话!”
佟佳氏笑了笑,神色黯淡,“总归这身子好不了也死不了,我也想多和胤禛说说话,免得哪一日便说不着了。”
听得嬷嬷又是一阵心疼,“主子说的哪里话,太医说了您好好养着,还有的救呢!”
佟佳氏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胤禛大婚的东西你都叫人亲自在内务府盯着,若是有事记得既是来回本宫,千万要办的风光体面。”
嬷嬷颇有些不甘不愿,舍不得叫自家主子费神,“您废这个神做什么,四阿哥又不是您亲生的,哪里值当您为他耗心神?不是还有德妃在,叫她操心去就是……”
还没说完便被佟佳氏厉声喝住,再一看佟佳氏原本苍白的脸涨得通红,“住口!四阿哥是本宫的儿子,嬷嬷许是年纪大了,竟连这个也记不住了!你…咳咳…咳咳…只……”
佟佳氏气急了,咳的不像样,骇的旁边伺候的宫女赶紧围了过去。
见主子气急成这样,那嬷嬷也顾不得自己一把年纪被训斥的丢人,连忙扶着佟佳氏认错。
“都是奴才猪油蒙了心胡说的,主子您消消气,消消气。”
见自幼伺候自己长大的嬷嬷急的又是自扇巴掌,又是给她抚背顺气,佟佳氏也消了火气,停了下来,神色颇有些哀戚。
“嬷嬷是知道的,我最不愿意听人说胤禛是德妃的儿子。他是德妃给本宫生的儿子,本宫绝不允许德妃插手胤禛的事情。”
那嬷嬷心里难受极了,若不是自家主子没个亲生孩子,哪里至于把个包衣奴才的儿子当成宝贝。可怜她们八格格,若是八格格还在,主子肯定不会这般疯魔死死守着四阿哥不许德妃靠近的,叫人看笑话。
“本宫从前能不许她见胤禛,如今也不许她插手胤禛的婚事,只要本宫活着一天,本宫就要胤禛将本宫看做唯一的额娘!若不是皇上,本宫连胤禛去永和宫请安也是绝不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