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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大婚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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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越来越近,上书房的氛围也越发热闹。
已经成家的大阿哥对着胤禛挑眉弄眼,“四弟啊,你年纪还小,不知道福晋的好处,等你大婚后就知道了!”
比胤禛年长却还没有福晋的胤礽和胤祉酸溜溜地不平,“爷和太子二哥可比你还大呢,皇阿玛也不说给爷也赐个福晋,哼!”
“是啊,四弟你成了婚可就是大人了,二哥的福晋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等你大婚可要与二哥多喝几杯”
太子故作自嘲落寞地敲着书卷,眼睛里却含着笑意,像春风拂过,是少见的与兄弟们打趣玩闹的模样。
几个小的在旁边囔囔着要看四嫂,要喝喜酒灌醉四哥。
胤禛被兄弟们说的耳朵通红,虽是羞恼,却也不自觉的想着福晋是什么样子,他也没见过自己的福晋呢!
不比胤禛还有闲情和兄弟们玩闹,富灵阿每天忙忙碌碌奔波于正厅、书房、卧室,学着理家、识字、礼仪。
到婚前半个月的时候,已经学到了千字文,认识了许多满文和繁体字,礼仪规矩也都学的像模像样的了。
在觉罗氏的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了一些管家的大概。
“离大婚只剩半个月了,额娘想着你下午的课便停了,你跟着额娘把你的嫁妆好好看看,再跟着索嬷嬷多练练大婚的流程,免得到时候出错。还有这几个月我儿也累的狠了,这半个月好好养养精神,再松快几日。”
富灵阿噘噘嘴,有些不乐意,“额娘,我想跟着薛先生读书,不想再练那些规矩了!”
觉罗氏点点她,“怎么?你的规矩都学好了?若是出了岔子,可就不是你一个人丢脸了。你呀,还是好好跟着索嬷嬷学规矩吧,额娘看你学的字也都尽够用了。”
富灵阿瞪大了眼睛,学习哪里是字够用就行的?她才学到千字文,先生有时候给她讲些四书五经和史书的故事,可比从前学的有趣多了,她还想把先生讲的那些东西都学一学呢!先生还说她的字不好看也要好好寻了字帖去练,她这才学了哪到哪,哪里就尽够用的了?
见女儿一副气鼓鼓不乐意地扭过身去,觉罗氏叹了口气,搂过女儿,好像在说什么金玉良言,“这世上男子只要女人会管家、能生儿育女便够了,吟诗作画、学富五车不是对正室夫人的要求,我儿要牢记女子无才便是德。”
才不是这样呢!富灵阿在心里不高兴的反驳,明明爸爸妈妈说过小孩子要好好读书才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班级里的同学也是女同学的成绩比男孩子更好些!
不过这几个月的经历已经让富灵阿明白,额娘的话她是改变不了的,便只能低着头闷闷不乐地由着觉罗氏撤了她的课。
晚上,富灵阿趴在床上滚来滚去踢着脚睡不着,“莺歌,你说女子真的不要读书吗?我觉得听薛先生讲课比听额娘和索嬷嬷说的那些有意思多了,先生也说我是她教过的学生里极出色的。”
莺歌原本是富灵阿院子里三等丫头,因着贴身伺候富灵阿的绘春、明夏和觉罗氏拨来的两个大丫鬟知梅和知兰一并被送去了内务府学规矩,这才被提到了二等丫鬟,贴身伺候富灵阿。
“格格,奴才没读过书,奴才也不知道。只是从前还在家里的时候,村上有个老秀才,总说些女子当温顺,要三从四德的话,他不许他家的孙女读书,说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还说只有男子才要读书,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富灵阿撇撇嘴,“刷”地掀开帐子,“莺歌,你可别被他骗了,你看我额娘要是不认字的话怎么管那么多的事?你看薛先生,你不是总觉得先生身上有一种威严的气势又很平易近人,比索嬷嬷还厉害吗?我告诉你,那是读书人才有的气质。”
说罢,也不等莺歌回话,自己先捏着拳头恶狠狠地说道,“等我和四阿哥大婚后,他要是不许我继续读书的话,我就不帮他管家了,叫他天天吃不到热的饭,穿不到干净的衣服!”
妈妈和爸爸生气的时候,就会撒手不管家里的事情,哥哥就会跟着爸爸遭殃,又没有好吃的饭,也没有干净的衣服。只有她是妈妈的乖宝宝,妈妈会给她做她爱吃的鱼片粥,还会给她买好看的公主裙。
富灵阿滚进帐子里,把头埋在枕头上努力地压着声音,可还是没一会儿就氤出了一片水渍。
她想家了……
可怜一心憧憬福晋的四阿哥,还不知道他即将面临这么恐怖的危机…
大婚前三天,就有内务府的人来给富灵阿送大婚的嫁衣行头。
宫里皇上也赏了两台添妆下来,竟是与大福晋的赏赐持平了。
“皇上这般也是为了弥补四福晋一二,到底她阿玛得用,额娘又是宗室女,这次冲喜她年纪实在太小。这样本宫也好跟着皇上多给些脸面,云儿你去我私库里再取一套头面出来,我记得有一副红宝石的头面,加到添妆里头,再加两匹香云纱和两扇苏绣炕屏一并送去,旁的你在挑些新奇贵重的玩意儿。”
佟佳氏听着下面的回禀,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病重的模样,忙不迭地使唤人去开私库加礼。
又转过头对着乌嬷嬷感慨庆幸道,“原先本宫还想着胤禛到底排行小,不能越过大福晋去,如今皇上先抬了例,本宫这才好跟着加两层例,到底四福晋才是本宫正经的儿媳呢!”
隔壁永和宫。
“可打探出来佟佳氏添妆的单子了?”
德妃穿着一身紫色的旗装,比之往日的温柔似水更多了几分庄重,手上的护甲也金灿灿地彰显着存在感。
“回主子,原先的单子是打探出来了,只是今儿早上皇上赐的两箱添妆循了大福晋的例,皇贵妃娘娘恐怕还要再添些。”
“照着她原先的例减一等,再添一对八宝项圈、两块歙县桐烟贡墨并一套粉玺头面,再塞两万两的银票,这个不必声张。”
旁边的采屏心里叹息,娘娘这哪是给儿媳添妆分明是给四阿哥塞东西,那两块墨还是前些年娘娘有一次御书房伴驾得的赏,先时四阿哥启蒙时娘娘没送,她还以为娘娘是要留着十四阿哥启蒙再用,如今到底寻着机会送了出去!
乌拉那拉府里接连收到后宫主子们的送赏,觉罗氏看着单子,笑得合不拢嘴。自家闺女是四福晋,收到的赏却和大福晋一般,这是自家得脸面。
看了看闺女两个婆婆的单子,又与费扬古感叹,“我原先听人说德妃娘娘和皇贵妃为着四阿哥闹的不可开交,凡事都要与皇贵妃别苗头,我今儿还担心德妃娘娘在添妆上闹起来,如今看来还是心疼儿子。你看这赏赐已是极厚了,又比皇贵妃低了一筹,暗地又补了这些银子,又全了脸面,也补贴了四阿哥。”
费扬古一个带兵打仗的大老粗哪里懂后宫女人这些细腻的心思,闻言只是为他闺女松了一口气,“既这么说,富灵阿不会夹在两个婆婆中间被为难了?”
这话叫方才还带着笑的觉罗氏脸色一垮,“你这人怎么尽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完又知道自己气得不讲道理,一甩帕子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这我哪知道,还不是全凭做婆婆的心,若是做婆婆的心好,别说两个了,二十个都能好端端的相安无事。若是运气不好的,便是只有一个婆婆也要小心熬着。”
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剜了费扬古一眼。费扬古一听自家福晋这阴阳怪气的调调,再一看那飞刀似的白眼儿,就知道这人又记起了自家老娘的仇,分明还泡着脚呢,水也不擦了,趿拉着鞋就去低声下气地赔小心。
这才给觉罗氏逗出个笑脸来。
心情好了的觉罗氏才施恩般地给这人细细分析,“照皇贵妃这段日子的举动看,倒是不想会苛责儿媳的人,德妃娘娘按今日这般看也是明事理的,若是单独哪一个都不难过,只是合在一起就有问题了。咱们富灵阿和四阿哥还要住阿哥所住上几年,每日晨昏定省是少不了的,你说是和生娘亲还是和养娘亲?”
“这…”费扬古挠头,饶是他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也解不开这道难题。
“还请福晋赐教——”
“这要看四阿哥,人说出嫁从夫,得看四阿哥的心是向着哪边的,然后才是咱们闺女上场哄人的时候。最难的呢,就是既记着生母的恩,又念着养母的情,不过问题不大,你在前朝好好做官,你姑娘在后宅自然无虞。”
觉罗氏抓着一切机会督促费扬古好好上进,总归女儿在后宅的处境也不是他能解决的,这个当爹的能关键时刻给女儿撑腰才是最正经的道理!旁的事自有她给女儿压阵!
富灵阿才不知道自家阿玛额娘在愁她的婆媳问题,想着明天就要嫁人,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算想起来当初匆匆看了一眼就收起来的珠子。
她记得那天晚上看了之后她就觉得很累,然后就昏睡了过去,第二天还起迟了被额娘笑话赖床,就因为这个她这几个月忙得昏头昏脑都没敢再用它。
这会儿睡不着不正是用它的好去处!
富灵阿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终于在一片黑暗中看见了一颗宝光莹莹的珠子,心里默念了一声“进!”然后意识就来到了一片桃花灼灼的世外居所。
“这回我可要好好看看这里!”
富灵阿想着。
这个空间果然很小,一片桃林、一间木屋还有一潭小池,别的空无一物。
富灵阿走进木屋,屋子里也很空荡,正对着门是一副空白的画卷,画卷前是一座香炉,地上有一个蒲团,称得上是家徒四壁了。
富灵阿眼睛也不眨地看着那副空白的画卷,只觉得莫名浩瀚宏大,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着捻起了一旁的香。
上香叩首!
富灵阿只觉得有一团灼灼白光向她冲来,便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