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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同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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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主母!”吵闹地呼唤声传来。
柳枝枝转头,发丝恰好蹭过他的鼻尖,看见是小渔,像是搁浅的鱼儿终于碰见了水,她踮起脚来挥挥手:“在这里!”
“啧。”
小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赶紧把厚袄给柳枝枝裹好,刚想给她穿鞋,就看见她脚上那双又丑又不合脚的鞋子,一想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立刻行礼:“多谢大公子。”
抬头就看见一张面色奇差的脸,小渔吓得立刻回到柳枝枝身边,这怎么比晨起看起来更吓人了。
送走了柳枝枝之后仙鹤才迟迟而归,这小丫头实在太能跑了些。
“公子,你面色有些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烦躁。”
头一次在姜蘅嘴巴里听到烦躁二字,仙鹤有点意外:“可是哪里惹到了公子?”
姜蘅也不知道,躁郁感在柳枝枝走后就没有消散过。
很久,仙鹤才听到他说:“屋子里太干燥了,有些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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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为何要让姜小公子搬到我们院子?”看着外面聒噪地折腾偏院,小渔不满地嘟囔。
她昨日已经和主母解释过了,那仙鹤是骗子,那嫡公子也是骗子,两个人都不怀好意,主母这般做岂不是引狼入室?
结果主母半夜盯着脚下的鞋子许久,最终做了让嫡公子搬进偏院的决定!
柳枝枝将盖在脸上的团扇拿开,暖阳扑在身上,她半眯着眼睛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昨天不都跟你解释过了吗,他才十六岁不到便双亲尽丧,从小又没人养,所以现在很缺人照顾,反正我们院子大,腾出来一间又怎样?你看看他那个样子,不觉得可怜吗?”
当然,最重要的是姜蘅在她在,姜蘅要是出了半点意外,她大概率也会陪葬。
不过这些和小渔说也没用,她心思单纯,这些说了只会吓到她。
小渔顺着看去,姜蘅正在院子里孤零零一个人站在树下,垂着眸子,清冷的不似真人。
她果断摇摇头。
她才不信主母是可怜他,虽然只跟了主母几日,但是主母的性子她还是知道的,要是主母如此仁义,只怕早让隔壁小秦氏欺负死了。
“你去把他叫进来。”
小渔撇撇嘴,摇头不愿意去。
“懒丫头,快去!”柳枝枝嗔笑道,拿起团扇轻轻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
小渔有些恼地跺跺脚,却又没什么办法,只得说道:“反正我只伺候主母一个!”
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柳枝枝无奈,不过是接个继子来住,竟好像她不要她了一般。
小渔担心的事情她也知道,不过,看着远处那人,她笑得明艳,各取所需也好,另有所图也好,只要达到她的目的这些都不重要。
“母亲。”姜蘅手里抱着的还是她那日给的汤婆子,温顺的模样当真讨喜。
柳枝枝坐起来,这里的梳妆实在麻烦,只要待在府中她向来不喜装扮。
像是刚睡醒,她眼底的慵懒还未完全消散,眼波流转,星星点点的暖阳照在她的面孔上,比刚刚姜蘅看到的雪花还要透彻,不施任何配饰的黑发散落在胸前,她慢慢摇着团扇,露出一截细白柔美的手腕。
“蘅儿日后便安心住在这里就好。”她耷下眉头,自责道,“是母亲无能,也不能给你准备更好的,只希望你莫要辜负我与老王爷对你的期盼,争口气早日坐上这姜府的王爷。”
他收回目光,拱着手:“是,孩儿定不负母亲所望。”
她抬眼,伸手把刚刚没看下去的书递到他怀里,“估计要不了几日秦氏就安排好学堂,你这些年在外修道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过这些功课,如今我既在,你便一有时间就来这里温习。”
姜蘅怔怔看着书封上《君子论》三个字,这是最基础的修身课程,里面的话他倒着也能背下来,不过也就犹豫了半分,还是恭敬地回道:“孩儿谨听母亲教诲。”
“嗯。”想到虽然姜傅浪荡,但还是有两下子,之前便听说过他是京城四大才子之一,有些头疼却还是柔声安慰道,“正所谓厚积薄发,你虽然起点不如他,但是只要努力我相信你早晚有一天能超过他。”
“多谢母亲垂爱。”
他坐到位置上打开这本书开始一页一页认真翻起来,柳枝枝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看着这副美男温习的画面心情自然也是很好,她眼睛一转突然想到什么,拿起笔在纸上勾勾画画,时不时拿着团扇对着姜蘅比量。
于是这几日除了吃饭睡觉,姜蘅只要一有时间就乖巧地坐在柳枝枝屋里看书。
“你干什么!”小渔远远就看见仙鹤端着碗往这边走,看了看刚刚才睡着的主母,她立刻跑过去拦下。
仙鹤抬了抬手中的碗,说道:“我来给我家公子送羹汤。”
他正欲过去,小渔直接伸手将她拦下:“羹汤什么羹汤,你家公子正在温习功课,你这样进去岂不是打扰他?”
“什么打扰,我只是送一碗羹汤,放下就走。”
“你这小厮真是没大没小!我家主母在睡觉,你要是敢打扰我家主母,我定把你皮打烂!”
“好啊!说来说去你这丫头还是心疼你家主子不心疼我家公子,怪不得我看我家公子最近瘦了呢,定是你们虐待的!”
“你敢诋毁主母!”小渔撸起袖子,恶狠狠看着他。
这边正要斗起来,远处急慌慌跑来一个婆子:“小渔姑娘!小渔姑娘!”
小渔抬头,是秦氏屋子里的吴嬷嬷,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吴嬷嬷跑的这样急可是有什么大事?”
“属实是大事姑娘,你快快告诉主母,公子可以准备准备去学堂了,秦小娘已经为公子准备好了地方,就在西郊书香世家的冯家!”
听到这个消息的小渔和仙鹤双双呆在原地,只是片刻便立刻转身。
“主母!嫡公子可以走了!”
“公子!我们可以走了!”
一手拿书一手摇扇子的姜蘅抬起头来,先看向的是柳枝枝的方向。
果然被惊醒的柳枝枝睡眼惺忪,带着哑音喃喃道:“你们刚刚说什么?什么走了?”
“主母,刚刚吴嬷嬷来告知,秦氏已经安排好各位公子学堂事宜,是西郊冯家。”瞧见柳枝枝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水,她上前又搭上了一条毯子,解释道,“西郊冯家乃书香世家,不论是大学士冯父还是大公子冯宇都是学富五车,可谓是个好去处。”
这下柳枝枝才听清楚,困意也都打消了,坐起身子来淡淡道:“自然是个好去处,不要忘了姜傅也要去。”
就算秦氏不喜姜蘅,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也不可能在这之中下手段。
“主母,西郊毕竟离京城有一段距离,近日天寒地冻更甚,要不要安排公子住在那处,这样也省的打扰公子温习?”
柳枝枝心中盘算着,突然转头看向姜蘅:“你怎么想的?”
“谨遵母亲安排。”
手指在木桌上轻轻点着,末了他说道,“这些事毕竟也确实不在你操心的范围里,你先回去打点东西,这些由我来安排。”
“是。”
待他走远后柳枝枝才偏头对小渔道,“你去打听一下秦氏是如何安排的。”
“是,主母。”
她将身上厚厚的软袄掀开,左寻右寻将屋子里贵重的东西搜罗起来,然后又将床底掀开,里面赫然是几张地契。
一张张翻着果真找到那张记忆模糊的西郊屋宅。
这些都是原身的母亲留给原身的嫁妆。
原身母亲是商贾之女,据说家产万贯,当年带进柳府不少嫁妆来接济当时有困难的柳府,当时府中人人都敬重她,结果还没等到享福,便在她十岁那年难产而亡,独留下她一个。
没了母家的庇护,柳枝枝在柳府过得愈发艰难,如履薄冰。
得亏原主算个机灵的,嫁人之前把所有地契都偷出来了,不然原主她娘这一生真是亏大了。
不过说来奇怪,明明在她娘亲死前人人还都敬重她,为何走之后变化如此大,甚至对她一个女娃娃也看不顺眼?
“主母!”不等她细想,小渔就已经回来了,关好门走到她旁边低声道,“我问了,秦氏约莫要跟着二公子一起到西郊,听说她早早便在那边买好了房子,这次估计是隐了身份才无人发觉。”
“果真是这样。”柳枝枝并没有感到太意外,如今姜府掌权尚在秦舞伶手里,她便是买了房屋也说不得什么,更何况姜傅那个不成器的自然要有人看着,可若是让人知道跟着姜傅去的是小娘而不是主母肯定要人戳脊梁骨。
“看来我们这一趟也是要跟着去了。”她半眯着眼看着地契上的“西郊”二字。
“啊?”小渔一张脸皱的不行,好不容易把这两个人赶出去如今又要在一处,“主母,我们为何要去?”
“你笨啊小渔,那秦氏就在学堂旁,而我远在王府,倘若她要对姜蘅做些什么,估计人凉了我才能知道,自然是亲自过去盯着她的好。”她微微扬起嘴角,也不知道明日秦氏看到她之后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她把地契重新放好,将床被归位,把刚刚从屋子里收拾出来的细软放到小渔手里,“把这些典当成银钱,明日给我备一辆又大又舒服的马车,对了,马车给我涂成大红色,四匹马!我要四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