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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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让继子乖乖听话，首先要做的便是捕获继子芳心，让他卸下戒备。
做一个好母亲对柳枝枝来说着实有些困难，前世今生她都没有过母亲，如今却要去当旁人的好母亲。
真心换真心她是做不来了，但是假意扮演她也算在行，横竖都是些哄小孩子的东西。
于是拿起小渔替她做的汤婆子准备去“关心”她的继子，结果一打开门却看见单薄的身影站在门口。
她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蘅儿？你怎么站在这里？”
此时正在下着大雪，天蒙蒙亮，便是她裹得这么厚还是能感觉到刺骨的冰冷，而那人穿着单衣，冻的脸发青，吓得她慌乱把自己的大麾结下来跑过去披到他身上。
“母亲。”看来是在这里站了有一会儿了，融化在睫毛上的雪水如今又重新凝结，连声音都在发颤，“我来给母亲请早安。”
柳枝枝头皮发麻，这哪是请早安，简直是要把命搭在这里。
“你既来了直接扣门叫小渔便可，何苦自己站在这里遭罪受！”她拉着他往屋子内请，没瞧见她转头之后少年眼中划过的喜色。
柳枝枝怕冷，所以她的屋子里放了两个火盆，一进屋仿佛冰雪消融，小渔端上姜汤伺候，在端给姜蘅时抬眼看到他如冰霜一般的眼神唬得她险些把碗脱手，识趣地将本该递到他手中的碗放到了一旁。
“你那身边服侍的小厮呢？怎么也不知道给你多备几件衣服？”柳枝枝捂着汤婆子，可见到坐上的人冻的手指通红，她犹豫了一下便把汤婆子递出去。
姜蘅盯着那汤婆子伸出手去接，那双手细长而又骨骼分明，青筋在手背上若隐若现，扫过柳枝枝手指时让她有些发抖。
着实太凉了，不似人的体温，好像一块冒着寒气的玉石。
“没事的母亲，我都习惯了。”他垂下头，捂着汤婆子，明明嘴巴上说着习惯，可那神情分明是掩不住的懂事与隐忍，看着十分可怜。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小继母的手很细很软，也很烫。
那种又痒又酥的感觉在指尖缠绕让他觉得有趣又惊喜，要是能让他细细研究一番就好了。
“可怜的孩子。”他听见她缓缓开口，说的抑扬顿挫，“日后你跟着我就不会再受苦了。”
他仔细端详着她的神情，毫无波澜，连半分真心都没有。
看来这样做对他的继母并不是太管用。
姜蘅自幼时起便性子孤僻，后来又送去道馆便更加古怪了，那一身不沾世俗的性子饶是道长都暗暗惊叹。
只可惜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这副好皮囊之下是怎么一颗世俗贪权的心。
下山之前虚空道长无比可惜地感叹：“姜小公子，修道之人讲究道法自然、无为而治，而小公子你纵然在道馆待了八年却还是厌世俗、妒嫉恨，你既贪恋过去，恐回去的路才是归途。”
世间的情感无非爱恨嗔痴，控制一个人的灵魂只要让她有一种情绪在他身上达到极致便算是成功了。
他看着柳枝枝，这样一个女人怎么看都是很容易到手的存在。
屋子内暖烘烘的，一时无言，柳枝枝靠在软椅上朦胧着双眼几乎要睡过去。
身上突然一重，闷重的暖气袭来，她抬眼惊慌一闪而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姜蘅拿着大麾正给她盖上，她原以为他早走了，怎么还待在这？
他靠的很近，盖大麾时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脸颊，冰的她牙齿忍不住打颤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头顶一时让她睡意全无，完全清醒起来。
此番神情姜蘅自然是没有错过，手刚刚蹭到她的地方就和指尖一般烫了起来，好像烫伤一般让他难以忍耐，仅仅是这般浅尝辄止让他更加渴望要是再碰碰会怎样，要不只是手和脸会怎样。
她偏开头，他与她这样的姿势实在有些奇怪，“我不睡。”
他慢慢起身，柳枝枝赶紧起身站起来，她左右寻寻，最后从她的梳妆镜里拿出一枚玉镯赠给他，“这是我这里最值钱的物什，你拿着去给自己买些物什，添两件厚衣，毕竟是姜府的嫡子，如此这般出去岂不是要让人耻笑？”
他乖乖收好，突然抬起头带着期许地看向她，“母亲，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吗？”
柳枝枝柔柔一笑，“自然，你是老王爷的嫡子，我又是主母，我们当然是一家人。”
“嗯。”他闷声应着，神情莫测，收好东西重新走回到雪地里。
小渔见他走远了才敢进屋，跪坐在柳枝枝腿旁一边敲着腿一边念道：“主母，我瞧着那小公子总是怪怪的，奴婢一看见他就心中发毛，主母当真要和那样的人在一处吗？”
“奇怪？奇怪就对了，他从小不生活在王府，要是和你我一样正常才不正常。”柳枝枝看着盖到自己身上已经沾了一身冷梅香气的大麾，“况且，我们又不是与他绑在一处，只要他好端端在那，我们只需要待在这里安静等着就好。”
等着姜蘅当上王爷，等着她成为一个有权有势、吃喝不愁的继母就好。
她这个想法还没过夜就被冷水泼了个干净。
“你刚刚说什么！谁自裁了？”睡得正香的柳枝枝腾地坐起来，睁大双眼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嫡，嫡公子。”小渔跑回来喘的厉害，她也没想到嫡公子好端端怎么自裁了……
“唉！主母！等一下，鞋！鞋还没穿……”
柳枝枝哪里还顾得穿鞋，披上大麾，拿上烛台便飞奔了出去，要是姜蘅今夜死了，那她也不用穿鞋了，直接跟着去也总比日后让秦氏弄死的好。
一颗心在风中跳得异常强烈，她一路跑一路将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是秦氏？还是姜傅？亦或者是姜氏那些老头？
她心里头乱得很。
“这是公子的屋子不能进……”
“让开！”
柳枝枝一把推开面前的门便冲了进去。
“跑什么跑。”
冷冽的梅花香将她包围，要是不她及时刹住只怕要两个人碰个斗破血流。
“姜蘅？”她呆愣地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男人，立刻上前查看起来，“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这次他看的清楚，她的眼中是肉眼可见的慌乱。
“阿母关心我？”他歪歪头，拿捏着“关心”这两个字，被人关心该是什么感觉呢？
“我自然是关心你！我都要担心死你了！”看着眼前这个人只是面色有些差，但胳膊腿儿俱在，不由松了一口气。
烛火这一路早就被路上的风雪打灭，她出来的着急，浑身湿透又被吹干禁不住发抖，他低眼看去，那双白玉般的脚冻的通红站在地上颤栗着。
他兀自地心头一动，弯下腰身把自己的鞋子脱下，半跪在地上轻轻念道：“对不起。”
“只要你没事就好，不用这样。”虽然她着实冷的厉害，但是让继子穿鞋这种事她着实做不来。
即便她这么说，可地上的人还是没有动，柳枝枝咬着唇商量道：“不然我自己来穿吧。”
那双手还是悬在半空没动静，无奈只好把脚伸出去，心中默默念着：只是继子，一个孩子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他的鞋子很大，她是很容易伸进去的，但还是要用一下力气，所以在姜蘅握着她脚腕的时候，她差一点瘫在地上，那般强烈的感觉让她想起了第一次和他接触时，他隔着衣服扶住她，现在没有布料相隔，清晰到柳枝枝都能感受到他的血液在流动。
“别……”她想说别碰她，但是又觉得这般说出来只怕误会更大，只好默默咽回肚子里，贝齿死死咬住下唇忍耐着。
脚腕很细，好像他再用点力气就会断，这么瘦弱的身子肯定经不得半点折腾。
穿好两只鞋，他抬头就看见面红耳赤像是在强行忍耐着什么的继母，这副表情令他恍惚间一愣，带着些许恶意问道：“阿母脸怎么这么红，气息还有些不稳。”
被这样赤裸裸的眼神看着实在难受，柳枝枝慌乱把头瞥向一旁：“许是，许是你屋子里太热了。”
“我这屋子没点炉火，很是凉快。”他站起来，身子欺压过来，不知为何，这样的她竟让他觉得格外生动。
至少现在脸上这些表情不是她精心演出来的。
“主母！主母！”小渔拿着鞋子抱着厚袄往这边跑。
“你来干什么！”仙鹤这次学得聪明了，隔着老远就开始拦人。
“我来干什么？我自然是来找我们家主母的！你跟我说你们家公子自裁，医师呢？医师怎么没来？”她今晚守夜，围着院子转时碰见了仙鹤，那个时候他满头是汗急切地和她说他们家公子自裁了，这才惊动了主母。
“这，这要你管！”仙鹤一时没了主意，他最不擅长撒谎。
今夜公子突然把屋中细软和火盆全搬出去扔了，反而换上发了馊的被子，让他去找主母来，就说他要自裁。
至于其他他确实也不知道为何了，不过公子说了，不能让其他人进去。
“让开！”
“不让！”
“不让？”小渔被气笑了，“就你个小身板还想拦着我？”
抱好衣物便冲了过去。
“咳，蘅儿这屋子里是冷，还很干燥，有没有水？”柳枝枝这才发现这个屋子里格外简陋，看着床上那角被子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老样式。
他看着那张一张一闭的唇，圆润粉嫩，连里面尖尖的牙齿都看得清楚。
他忍不住慢慢弯下腰，想看得更仔细些。
“阿母很渴吗？”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可怜
，还差 